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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李风云有多大多粗,有多少本事,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一清二楚,凭借李风云的个人能力,绝无可能创造如此奇迹,否则两年前他就不会“败走麦城”,冒着身死族灭的危险重返中土寻找机会,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在李风云的背后,肯定有一股巨大力量的支持。
过去李风云之所以能屡创奇迹,能书写不死传奇,是因为他是裴世矩的门生,有裴世矩的绝对信任和倾力支持,李风云就是裴世矩在塞外的代言人,李风云说出来的话就代表着裴世矩的权威,李风云拥有难以估量的庞大能量,所以他才能创造奇迹,才能书写不死传奇。然而,自当年秘军被人出卖,在金山一战全军覆没后,李风云与裴世矩就反目成仇了,李风云不得不依靠个人力量报仇雪恨,结果困难重重,呕心沥血数年的成果尚不及敌人的一击之威,一战而没。
现在呢?现在李风云脱胎换骨,鸟枪换炮,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就拉出来一支数万人的队伍,还有中土未来储君齐王的倾力支持,更匪夷所思的是,还能在卫府军的四面包围下从齐鲁千里迢迢地转战燕北,一路上烧杀掳掠,缴获无数,竟然还毫发无伤,这叫奇迹?这根本就不是奇迹,而是部署,是事先就安排好的,一切都在谋划之中。
p》这是谁的谋划?李风云得到了谁的支持?李风云在为谁冲锋陷阵?答案不言而喻。
呼延翦和井疆六斤蜚视而不见,是因为他们无力改变这个事实,只能默认这个事实,但米庸接受不了,米庸是天生的刺客,是秘军无往不利无所不在的剑,从小到大的残酷训练让米庸心硬如铁,坚忍不拔,性格极其倔犟,只要认准的目标,不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拿下,做事如此,做人亦如此。
裴世矩做为秘军实质上的最高统帅,做为米庸这一代秘兵的直接打造者,做为他们的师长,于情于理都不会出卖他们,这一点米庸坚信不疑,但裴世矩是个政客,秘军是他先实现政治利益的工具,所以在裴世矩心中,当政治利益与秘军存亡发生冲突时,裴世矩必然选择政治利益而放弃秘军,也就是说,裴世矩肯定知道中土皇帝和中枢高层做出了牺牲秘军的决策,但裴世矩迫于政治利益的需要,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决策,而这是米庸所不能原谅的。你背叛了自己的部下,牺牲了自己的门生弟子,恩断义绝,那就是仇恨,虽然我不能因此而杀你,但我至死不会原谅你。
但是,李风云背叛了这一“共识”,卑躬屈膝,向裴世矩伸出了求助之手,甚至,再一次回到裴世矩的身边,为裴世矩效力,为中土皇帝冲锋陷阵,为出卖他们、杀死秘军兄弟的仇人卖命,这绝对不能接受,不可容忍,所以米庸愤怒了,厉声质问,“你见到闻喜公了?”
李风云早有预料,知道事情到了米庸这里肯定有麻烦,尤其今天下午迟迟看不到米庸和斛律霸的身影,他就担心了,想早早过来会合,详细解释一番,但他要安排李子雄带着主力大军先行东进,根本脱不开身,直到黄昏,才在呼延翦和井疆六斤蜚的催促下匆忙赶来。果如他所料,见面后米庸第一句话就是质疑他是否重回裴世矩麾下。
“某没有见到闻喜公。”李风云实话实说,“某的确想见他一面,而裴宣机也帮我进言了,但闻喜公拒绝了。”
这句话讯息量很丰富,米庸和呼延翦等人互相看看,都倍感疑惑,李风云不会骗他们,形势发展到这一步,兄弟们的团结至关重要,蓄意欺骗毫无意义,也没有作用,大家彼此了解,是不是说谎一目了然。
“那你的数万大军如何解释?”米庸追问道,“齐王尾随而至,一路掩护,又如何解释?”
“某的确借助了闻喜公的力量,而这也是某迫不得已返回中土寻找机会的重要原因。”李风云说道,“当年那件事是中枢机密,知情者本来就寥寥无几,而渤海公等知情者又先后辞世,所以到了今天,知道这一机密者少之又少,对内情一清二楚者更是屈指可数。建昌公李子雄知道这一机密,却对内情知之甚少,这导致他误会某的背后有闻喜公的支持。某将错就错,借助这一误会,利用李子雄的力量赢得了齐王的默契,得以在齐鲁迅速发展壮大,然后再借助齐王的力量,开始实施北上大计。”
李风云事无巨细,把这两年的经历合盘托出。事实证明,李风云之所以能够创造奇迹,的确是借助了闻喜公裴世矩的力量,而更重要的是,当裴世矩发现真相时,一切都已既成事实,他被李风云“拖下水”,危机已事实存在,而解决危机的唯一办法,就是默许李风云完成北上大计,只要最终结果有利于中土,有利于中土皇帝和中枢当权者,日后即便真相暴露,危机也能轻易化解。
裴世矩拒绝召见李风云,固然有对李风云披着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的不满,也有担心被李风云进一步利用,牟取更大利益,却置自己于更危险处境的考虑,换句话说,双方隔阂已生,彼此不再信任,即便李风云愿意终归裴世矩麾下,裴世矩也不敢把一个随时都会爆发的祸患放在身边。
“你今日的北上大计,与我们当初的复仇大计,前期虽然殊途同归,都是据东北而称霸,但后期已截然不同。”x庸相信李风云所说,但因为李风云所追求的目标发生了变化,这依然不能被米庸所接受。
“我们是中土人。”李风云态度坚决,“南北大战事关中土兴衰,国祚存亡,我们责无旁贷,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这是借刀杀人,借着大义的名号斩尽杀绝,就如当年金山一战,借刀杀人而已。”米庸怒不可遏,冲着李风云厉声嘶吼,“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岂能重蹈当年之覆辙?”
“即便如此,当年我们依旧舍身赴死,依旧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完成了肩负的使命,并没有因为被人出卖而抛弃大义,而背宗忘祖。”李风云愤怒了,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叫道,“中土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家,当中土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应该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你的承诺呢?你跪在兄弟们的鲜血和尸骸中,向他们发誓,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尔今你如何兑现承诺?”
“报仇雪恨和保家卫国并没有任何冲突。保家卫国,击败北虏,打赢南北大战,正是要向突厥人讨还血债,但仅凭我们本身的力量,根本无法完成这一目标,必须借助整个中土的力量,才能给突厥人以致命一击。而就目前中土内忧外患的不利局面来说,如果南北大战过早爆发,北虏南下入侵,中土倾尽国力一战,即便打赢了,也是惨胜,是两败俱伤之局,如此,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只待国内大乱,群雄并起,我们就可以据北疆而称霸,率先抢占逐鹿天下之先机。”
米庸沉默不语。他是汉化的栗特人,虽然已移居中土数代之久,但在中土人眼中依旧是一个粗鄙卑微的胡虏,这让他对中土抱有很深成见,至今没有什么归属感,李风云说我们都是中土人,他不以为然,说要保家卫国,他不屑一顾,说到群雄并起,称霸天下,他顿时就来了兴趣。
呼延翦、井疆六斤蜚、斛律霸都是汉化鲜卑人,都认为自己是汉人,是中土人,对李风云这番话还是感同身受,都愿意为南北大战而勇往直前,当然,如果能兼顾到报仇雪恨就更好了。
“自始至终,我们都要牢牢掌控着自己的命运。”米庸望着李风云,郑重说道,“现在如此,将来也要如此,我们绝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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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必有一失
九月十三,闪电河西岸,星星原上,中土人和突厥人之间的紧楸对峙日趋严重,双方将士剑拔弩张,都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中土齐王身份尊贵显赫,一举一动都直接影响到了南北关系,因此牙旗在没有得到牙帐指示的情况下,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但凡事都有度,做过了必然适得其反,事态会失控,齐王如果迟迟不愿妥协,非要长时间拖住牙旗主力,任由白发贼祸乱闪电原,妄图借助白发贼的力量打击突厥人,阿史那咄捺情急之下,必然不顾代价展开凌厉反击。
齐王有自知之明,当然不敢行险一搏,不敢激怒突厥人反目成仇,但如今既然深入大漠了,既然已经出塞了,当然就要摸摸突厥人的底,试探一下突厥人的忍耐极限,如此一箭双雕,既可兑现对李风云的承诺,给联盟大军以有力支援,又能大致摸清突厥人在南北关系上的最新态度和立场,为自己在燕北边陲的立足发展创造更好条件。
所以齐王初始态度十分嚣张,叫喊着要乘胜追击,要火速渡河,要把白发贼斩尽杀绝,但这种贼喊捉贼的事搞得太过火就不好,大家都是明白人,彼此心照不宣,人家给你面子,让你一步,你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非要把人家把死里逼,那就不明智了,狗急了还跳墙,何况人?因此第二天齐王的态度就转变了,有所收敛,也主动让了一步,既然白发贼是大家共同的敌人,那就联手剿杀如何?你我一起杀进闪电原围追堵截,必能如愿以偿地砍下白发贼的头颅。这是缓兵之计,突厥人心知肚明,于是继续阻挠,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逼利诱,各种手段轮番上阵。结果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齐王再次让步,好,我不渡河了,不去闪电原了,考虑到南北关系的重要性,我就止步于此,但条件是,你必须把白发贼杀了,把他的人头给我,否则我回去如何交差?功劳从何而来?
这还是缓兵之计,不过给了突厥人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齐王色厉荏苒,表面上气势汹,实际上心虚,担心局势失控,出现意外,不敢在大漠上久待,再逼一逼必然后撤。当然,齐王和白发贼有默契,只要白发贼在闪电原上劫掠完了,开始急速后撤,齐王必然紧随其后调头而去。
这就要看闪电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