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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把水囊递给卫士;举步而行;“走吧;不要让主人等得太久。”
看到李风云悠闲自得的站在帐外迎接自己;李密的火气顿时上来了;他感觉李风云在故意羞辱自己;把自己的寝帐安排在很远的地方;然后让自己汗流浃背的走到这里;纯粹就是消遣自己。你一个贼而已;而我贵为爵公;天差地别;退一步说;就算我是韩相国的信使;你也不至于如此无礼;让我狼狈不堪地跑来拜见你。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李风云笑容满面;尤其看到李密强作欢颜;心里却怒火中烧的憋屈之态;就更加开心了。你贵为爵公又如何?到了我这里;你就是一条龙也得盘着;这里我说了算;如果你始终坚持血统重于实力;始终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把别人都当作你的棋子;当作你的猎物;那我岂肯与你合作?
李密终究还是忍住了;他还有大事要做;这点羞辱不值一提;不过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一个心高气傲的人突然对一个羞辱自己的贼忍气吞声;实在有些难以适应;所以他的笑容很勉强;寒暄的语气也很淡漠。
分宾主坐下之后;李风云没有主动说什么;而是耐心等待李密说出其此行目的。
李密从一路所见说起;不计其数的灾民;日益严重的灾情;混乱的局势;见死不救的官府和烧杀掳掠的义军;然后才问了一句实质性的话;“将军试图力挽狂澜;拯救万民于水火;但力有不逮;从目前形势来看;将军即便占据了整个通济渠;也无法获得足够粮食拯救如此之多的灾民;而接下来无数生灵必将陷入灭顶之灾;生存希望彻底断绝;将军怎么办?”
李风云神情凝重;拱手相请;“请先生赐教。”
李密滔滔不绝讲了一番后;汗收了;心定了;火气也小了;人也渐渐平静下来;头脑清醒思维清晰;说话越来越有条理;有意控制这场谈话的用心也越来越明显。
“将军千里迢迢由蒙山杀到中原;劫掠通济渠;其根本目的无非是以通济渠之资来发展壮大自己。”李密继续说道;“将军本欲借河南灾害之便;乘火打劫;哪料到形势远比想像的严重;河南灾民蜂拥而至;不但捆住了义军的手脚;也把义军拖进了万劫不复之地。今日灾民之危;实际上便是义军之危;而义军若想摆脱危机;唯一的办法便是摆脱灾民。”
李风云的脸色有些难看;眼里更是掠过一丝怒色。
李密话中饱含嘲讽。义军偷鸡不成蚀把米;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所谓的开仓放粮拯救灾民不过是被迫无奈之举;而且不可持续;虽然赚取了仁义之名;但仁义不能当饭吃;亦不能帮助义军壮大起来;相反;却把义军拖进了与灾民生死与共的绝境。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义军的危机来自于灾民;那很简单;把灾民甩开就是了。但如此一来;义军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仁义之名没有了;反而恶名昭彰;要承担灾民死亡的全部后果。
李风云怒极而笑;“先生妙计。可惜某天性愚钝;不能领悟;烦请先生解释一二;何谓摆脱?如何摆脱?”
李密捻须而笑;从容说道;“在将军听来;某所谓的摆脱;是任由灾民自生自灭;是置将军和义军于不义之地。将军差矣。某若如此献计;岂不是拱手送上大好头颅?”
李风云佯装不满;冷目相对。
“摆脱灾民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李密先抑后扬;吊足了李风云的胃口;“祸水西引即可。”
李风云一听就明白了;李密拯救灾民的办法也是把灾民引向颍汝地区;引向豫州富裕之地;但这一计策实际上并不难做出;灾民到了通济渠;再跨一步就是豫州;而豫州没有受灾;即便是稍有常识的灾民;也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逃;所以李密跑到这里来;不可能只是为了献上这么一个计策;而是另有所图
“豫州?”李风云冷笑;“某当然知道拯救灾民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送进豫州;但此策既然某知道;你也知道;那么颍、汝地区的官府和鹰扬府自然也知道;由此可以预见;他们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不惜代价也要把河南灾民阻挡在通济渠以东。某甚至可以肯定地说;不但颍汝地区的官军已经陈兵以待;恐怕京畿天堑关防南部防区的戍军也已做好了南下支援的准备。”
李密神色平静;早料到李风云会说出这番话;而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危机就在当前;不论将军有多少顾虑;都必须把灾民送进豫州;这不但是拯救灾民的唯一办法;也是拯救义军的唯一出路。”李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李风云;郑重其事地说道;“某既然敢在将军面前献策;就有把握帮助将军把灾民顺利送进豫州;并最大程度地保证灾民能够活下去;如此既不损将军仁义之名;又有助于义军迅速壮大。”
李风云暗自窃喜;他最为担心最为害怕的难题;竟然就这样解决了;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以礼部尚书杨玄感的政治实力;完全可以利用豫州之力拯救河南灾民。
杨玄感所在的河洛贵族集团;就包括颍汝贵族集团;韩氏、陈氏、袁氏三大世家便是颖汝贵族集团的核心力量;而这三大世家及其他们的门生故吏遍布豫州各地;无论是豫州的地方官府还是鹰扬府;实际上都控制在他们的手中;颖汝地区被这一贵族集团牢牢掌控。
灾民一旦在豫州得到颖汝贵族的拯救;必然会对颖汝贵族感恩戴德;甘心为他们所用;如此一来;颖汝贵族富豪们不但获得了惊人数量的隐藏人口;把三年前中央实施的以“刮户”增赋为目的的一揽子民事制度改革成果化为乌有;而且在短短时间内蓄积了一股以生存为最高目的、绝对忠诚于颖汝贵族集团的庞大力量;而这股力量的获得;对杨玄感正在筹划的军事政变必将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李风云瞬间就理出了头绪;由此也对李密即将提出来的条件充满了兴趣。
李密想从义军这里得到什么?
“给某一个相信你的理由。”李道;“不要告诉某;说你有一颗仁慈之心;说你要拯救万民与水火;说你不需要任何回报;这些都没有意义。你既然来了;既然坐在这里主动献策;就必然有你的动机和理由。告诉某你的动机和理由。”
李密措手不及;哽住了。难道这就是李风云的风格?直来直往;直指要害;一刀致命?李风云突如其来的一招;把李密原先的设想打得七零八乱;迫使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对策。
李密心跳加快;出汗了。
“你如果想赢得某的信任;就必须拿出你的诚意。”李风云目露厉色;冷声说道;“如果你是韩相国的信使;你凭什么给某这样的承诺?如果你不是韩相国的信使;那你又是谁?当今天下;谁才有实力驾驭声名赫的颖汝豪门?
李密顿时生出不详之感;仿若看到一只死亡之剑破空而来;让他不寒而栗
李风云面色一变;忽然笑了起来;“蒲山公;别来无恙?”
李密骇然变色。
第两百零一章你认识蒲山公?
李风云此举可谓石破天惊;瞬间就把李密打懵了;让他几乎窒息;几欲崩溃。
李密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出卖了他;而这个人十有**便是韩相国;但韩相国为什么要出卖自己?没有理由;所以李密又推翻了怀疑;转而想到了今晚宴席上那个年轻的录事参军事。以李密的观察;那个年青人的出身应该不错;很多细节证明其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世家教育;而且从进入这座营寨开始;除了李风云和那个年青人外;自己没有与第三个人照过面;另外在宴席上那个年青人对自己非常关注;屡屡出言试探;虽然自己每次都巧妙应对过去了;但百密一疏;或许自己就在某个细节上露了底。
当李密把注意力转向那个年青的录事参军事;马上就想到了远在鲁郡的段文操;还有彭城的崔德本;还有鲁西南诸贼突然调头杀进中原的奇诡举动。自己此趟使命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便是调查李风云;调查李风云突然杀进中原的原因;查清这背后是不是有针对杨玄感及其政治势力的阴谋。这个出身不错的年青人;是不是受托于某个政治势力;秘密潜匿于李风云身边;为李风云出谋划策?利用义军联盟这把锋利的武器实现他们的政治目的?他们的目标是不是杨玄感?
李密想到杨玄感之后;马上就开始权衡自己身份暴露后;对此趟使命、对当前局势、对杨玄感所谋求的政治利益可能产生的重大影响;如果这些影响是不利的;是恶劣的;那预示自己此趟通济渠之行已然失败。未战先败;对自己来说是个耻辱;对杨玄感来说则是危机;杨玄感有可能就此坠入对手的陷阱;被对手所重创;一旦他和众多同道为推翻皇帝和改革所做的秘密谋划彻底暴露;其后果不堪设想;狂风暴雨会把他们吞噬得一于二净。
李密没有回头路;他必须马上想出对策;逆转危局;但是;在如此极度被动局面下;又如何逆转危局?搞清身份暴露的原因固然重要;但弄清李风云一刀致命的原因更重要;李密相信只要自己找到这个原因;也就找到了逆转危局的密钥。
李风云为何要揭穿自己的身份?如果他是自己的敌人;大可将计就计;善加利用;完全没有必要一个照面后就置自己于死地;这太愚蠢;且没有任何价值。反之;如果李风云不是自己的敌人;那事情便有了回旋余地;他揭穿自己的身份无非两个目的;一个是驱赶自己;不希望自己被他人所利用;成为他人逐利的工具;其二;他需要自己的帮助;但这个帮助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为此他希望自己成为同盟者;成为可以信任的朋友。考虑到目前危急局势;他的确没有时间虚于委蛇谨慎试探;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大家坦诚相待;把条件摆在桌面上;讨价还价;有利可图就合作;无利可图就一拍两散。
李密思绪电闪;情绪迅速从震惊惶恐中冷静下来;那张因为骤受惊吓而僵硬震怖的面孔也一点点的缓和平淡;渐渐竟露出一丝温和笑容;但眼眸中还是难掩激荡不安之色;显然他的信心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他还没有把握抗衡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李风云。
李密犹豫不决;是立即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是坚决否认;抑或试探一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