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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另外叫了一碗牛肉面,然后去隔壁的包子铺要了两个肉包子,再买了两个烧饼和两根油条,齐齐堆在韩月影面前,霸道地说:“不吃光不许走。”
说完也不理会韩月影,端起牛肉面,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韩月影发现,谢宁琛吃东西的动作算不上文雅,但也不粗鲁,只是速度非常快。她碗里的粥还剩一大半,他竟已经吃完了牛肉面,然后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长长的腿在桌子底下,踢了韩月影的脚一下,凶巴巴地说:“光看就吃饱了?快吃,再不吃就要冷了。”
他身上的布料行动间泛着暗光,面容俊朗,头发用一块乳白色的玉冠束了起来,修长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处处都透着贵气和骄矜,奇异的,坐在这张老旧遍布油渍的低矮木桌上,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察觉到韩月影打量的眼神,谢宁琛一挑眉,往她面前凑了凑,嘚瑟地说:“怎么,终于发现哥哥英俊无双,是这天下难得的佳婿人选了?”
真是一只自恋的花孔雀!韩月影低下头,专心对付碗里的粥,再也没抬头搭理谢宁琛,因而也错过了谢宁琛眼睛里那一闪而逝的担忧和心疼。
吃完了这顿打打闹闹的饭,韩月影的情绪好了许多。
谢宁琛领着她往客栈里走,边走边伸了个懒腰:“走吧,回去睡一觉。”
看着他眼底的青色,韩月影很是愧疚,她垂下头,低声说:“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谢宁琛回头,用力揉了一下她的头:“你当然没事,你有手有脚,能跑能跳,有吃有睡,比这世上一大半的人都幸福了。更重要的是你还认识我这个福星,放心,有我在,保准能让你这辈子逢凶化吉,一世无忧。”
这家伙又开始自恋了,难得的,韩月影不但不反感,反而很想笑。
瞧见她嘴唇勾起小小的弧度,谢宁琛的嘴角也跟着漾开浅浅的笑,只是下一瞬,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凝住了。因为马路对面,客栈门口站着一脸憔悴的贺夫人。
谢宁琛忽然用力按住了韩月影的头,将她往怀里一按,然后抬起头,冷漠地瞥了贺夫人一眼,手轻轻一挥。
下一刻,几个男人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将贺夫人和孙妈妈几人团团围住。借着这个机会,谢宁琛将韩月影的头掰向自己这边,事不关己地说:“走吧,有人在斗殴生事,别波及到咱们了。”
韩月影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这人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他还有怕被波及的时候?
被她看得不大自在,谢宁琛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耳朵:“还不是因为带着你,万一待会儿打起来把你吓哭了,又糊我一身的泪怎么办?嗯,小泪包?”
又给她起绰号!韩月影气得狠狠剜了他一眼,生气地挣脱掉他的手,大步往客栈二楼走去。
谢宁琛瞧了,嘴角弯弯,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角的余光斜了楼下的贺夫人一眼,然后蹬蹬蹬地追了上去,赶在韩月影关门前,伸手挡在门前,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韩月影用力将门往外推去,无奈力气没他大,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只能挫败地看着他:“我要休息了。”
“等一下。”谢宁琛叫住她,然后冲隔壁的房间喊了一声,“出来吧。”
紧接着,隔壁关得严严实实的木门忽然被推开,两个婢女出现在韩月影面前。
谢宁琛一点下颚,冲韩月影道:“冯兰、冯雨姐妹,以后让她们伺候你。”
韩月影错愕地瞥了他一眼,婉拒道:“以前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不用人伺候的。”
谢宁琛按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清澈的眼睛,解释道:“冯兰、冯雨姐妹身手不错,让她们跟着你,我也放心。”
原来是为了她的安全,韩月影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交代完这些事,谢宁琛立即赶韩月影去睡觉:“乖乖睡,下午我给你买糖葫芦。”
他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子哄啊。韩月影冲他吐了吐舌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谁会眼馋糖葫芦啊!”
说完,当着他的面就把门关上了。
谢宁琛轻嗤了一声,是谁当初盯着人家卖糖葫芦的老大爷眼冒金光的。
他摇摇头,折身下了楼,神色变得冷然,褪去了在韩月影面前的温和与开朗,大步出了客栈,奚落地看着面容憔悴,似乎一夜未睡的贺夫人:“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贺夫人不理会他恶劣的口吻,抬头望了一眼客栈二楼,语带关切地问道:“小月……小月她怎么样了?”
“你说呢?一天中遭遇三次打击,被最信赖的人抛弃、背叛,你觉得她能好?”谢宁琛丝毫不顾忌贺夫人的身体,开口就是嘲讽。
贺夫人的身体晃了晃,幸亏孙妈妈扶着她,不然她可能站都站不稳。
谢宁琛好似没瞧见她难看的脸色一样,自顾自地说:“人你也看过了,贺夫人请回吧。”
贺夫人深呼吸了口气,到底没被谢宁琛三言两语吓退,她强撑着精神问道:“桑妪的身份成迷,我想见见小月,向她问清楚。”
“不行,昨晚不是问过了吗。”谢宁琛绝不肯让她再去揭韩月影的伤疤,那傻丫头好不容易才心情好点,又何必再拿这些事去烦她呢。
孙妈妈见自家夫人连番碰壁,也有些不开心,大着胆子劝道:“谢世子,桑妪要害的可不止是我家大公子,还有韩姑娘。无冤无仇的,她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做这种事,想必世子心里也清楚,她背后的人才是真凶。这人就像一条毒蛇,躲在暗处,说不准什么时候便窜出来,咬韩姑娘一口,防不胜防。”
顿了一下,见谢宁琛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动,孙妈妈继续劝道:“昨夜,若非世子当机立断,神勇无双,踹开了门,只怕会酿成大祸。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早日将这心怀歹意的家伙揪出来,韩姑娘也就早一天安全,世子你说是不是?”
谢宁琛瞥了她一眼,说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你这张嘴倒是会说,做奴婢还真是埋没了。”
“哪里,世子谬赞了。”孙妈妈权当他是在夸自己,厚着脸皮接下了,然后话音一岔,又转回到韩月影身上,“我家夫人也知道出了这种事,韩姑娘很伤心。若非只有韩姑娘一个人知道桑妪的身份和来历,咱们也不会非要再问一次韩姑娘。”
贺夫人也接话道:“如今想尽快找出始作俑者,最快的办法就是从桑妪下手。她虽然死了,但雁过留痕,人过留名,从她的生平足迹和籍贯出处寻找,总能寻出些蛛丝马迹。”
“你们说得没错。”谢宁琛笑眯眯地一点头,在贺夫人和孙妈妈脸上都露出放松之色的时候,他却忽然将话题拐了个弯,不怀好意地说,“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我自己能查清楚,你们走吧。”
他说翻脸就翻脸,贺夫人瞬间听明白了,他还在记恨昨日之事。
昨晚,桑妪吞金暴毙后,谢宁琛瞧韩月影的状态很不对,当时就要带她走。但贺坤钰不同意,发生了这么多事,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他的意思是将韩月影软禁在贺府,待真相查明再做决定。
这还是觉得韩月影有嫌疑了。谢宁琛当即怒了,非要带韩月影走,最后还是贺夫人居中说和,劝贺坤钰,这才没闹起来。
但在谢宁琛看来,还是贺家欺负了韩月影。
贺夫人很无奈,立场不同,自然决定了彼此的想法做法会有分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谢宁琛年轻气盛,眼里容不下沙子,又将老国公爷的固执学了个十成十,他若一意孤行,自己也拿他没辙。
“宁琛,咱们并不是敌人。大家一起合作,早日将事情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不好吗?相信小月嘴上虽然不说,但她心里也很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贺夫人一上来就照着谢宁琛的七寸打去。
只是她低估了谢宁琛的自负和固执。
谢宁琛冷哼一声,一句话做了结尾:“你不必多说,我相信小月是无辜的,我也会寻出证据证明她的清白。贺夫人请回吧,从今以后,小月与贺家没有任何的干系。”
贺夫人头痛地看着谢宁琛,还来不及劝说,忽然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婢女捧着一叠纸匆匆地跑了下来,递给谢宁琛:“世子,韩姑娘给你的,她让奴婢转告世子,她想知道真相,只能麻烦世子了。”
这些纸厚厚一叠,粗略估计有一二十张,谢宁琛飞快地扫了一遍,这些纸上按照时间记载了桑妪跟随韩月影父女以来所发生的比较特别的事情以及相应的时间和地点。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关于韩凤阳的资料,韩月影将她记忆中这些年来父女俩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记了下来,最后还附上了一张韩凤阳的肖像。
谢宁琛盯着韩凤阳的肖像看了一会儿,很是意外,这个胡子啦擦的落魄中年男人竟会生出这么标志的姑娘,稀奇。
听到谢宁琛的嗤笑声,贺夫人抬眸一望,这一看再也挪不开眼。
她愣了一下,疾步上前,颤抖着手,指着画像:“这……这是韩师兄?”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惊讶。
谢宁琛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没错,贺大人不是派人去查了,说没找到人吗?”
贺夫人惊得花容失色,也顾不得他的疑问,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肖像,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笃定地说:“没错,这就是韩师兄。”
谢宁琛挑眉:“这可是小月画的她父亲,你们不是先前还怀疑她的身份吗?”
贺夫人回过神来,一脸的愧疚,指着画像哭笑不得地说:“是夫君弄错了,这真是一个乌龙,韩师兄他……他以前不是长这样子,他没留胡子。”
这么一说,谢宁琛顿时明白了,敢情贺坤钰是依照自己记忆中的韩凤阳的模样画的肖像。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哪怕是成年人,二十年不见,面相也会发生变化,尤其是妆容衣着更是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韩凤阳虽然是个成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