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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笙带着帷帽,被侍候她的婢女扶着,推上了马车。
“侯爷,该出发了。”秦雁行的护卫说到。
“出发。”他的声音低沉。
徐笙软着身子靠在那婢女身上,眼睫眨了眨。
她这些日子一直装着病情反复,那给她治病的大夫只道她身子虚弱,淋了雨又奔波了许久,这才大病加身,修养一段时日便好了。秦雁行一行人闻言,倒也没有怀疑过。
她心中飞快地回忆着太行山中的地形,分析于自己有利的地方。
虞家军虽然藏在太行山中,但秦雁行走的道距离虞家军的位置太远。太行山绵延千里,她当初与姜昀一起去太行山时是从毛城城外上的太行山,而他们这次走的地方则是距离魏郡最近的地方走,两者之间相差几百里,根本帮不上忙。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车帘飞扬间,她极快的看了一眼秦雁行。
半途停下休息的时候,徐笙被那婢女扶了下来。
“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坐了一会儿,徐笙看到一直照顾她的婢女捧回来一堆野果子,还有几株黄色的小花。
“回夫人,这是山抛子,您要吃吗?”这婢女是秦雁行在邯郸时买下的,去找水的时候,便看见了一树野果子,便摘了回来,没想到这位一向冷清不爱言语的夫人,竟看上了这野果子。
“多谢。”徐笙没有拒绝,取了几颗。
“这个时节,山中竟还有花?”她吃了一口果子,指着她手里的黄色小花道。
“这是什么花?”
那婢女不好意思笑笑道:“这是碎米荠的花,本该是三月开花的,谁知这都十月了竟然还能瞧见。”
徐笙笑笑,没有多言。
很快,秦雁行走了过来,站在徐笙面前道:“你好了?”
他身材高大,挡在前面,需要她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你吃的是什么?”他皱着眉,将目光从她的脸蛋上移到她手里的果子上。
“山抛子,一种野果子。”徐笙说着,从婢女的手里取了一朵黄色的小花在手里把玩。
柔弱娇嫩,和她一模一样,都是无用的东西。
秦雁行看看那花,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徐笙也不看他,低头把玩手里的野花。
第59章
秦雁行盯着徐笙白皙纤细的脖子看了许久, 才移开目光, 淡淡道:“该走了。”
这女人果然不愧是蛊惑了虞臻的人, 连自己看到她的容貌时,也心神恍惚, 险些被迷惑了去。
他心中冷哼。
徐笙不知他心中所想, 将婢女手里的小黄花全部拿了过来, 在手里把玩着,然后提着裙摆走向了马车。
秦雁行看着她纤细瘦弱的背影, 眯上了眼睛。只见徐笙身姿窈窕, 哪怕钤釵布裙, 也掩盖不了她的风姿。若要真的比起来, 怕也只有长安城里的崔家幼薇可比了。只不过崔家幼薇才智过人,这女子不过是以色事人,终归不长久。
也不知道冀北这样粗犷之地,是怎样养出这样水嫩的女子,秦雁行想到他刚才看到的那纤细的腰肢与脖颈, 烦躁地扯扯自己的衣襟,大步走了过去。
便见徐笙站在马车前面, 正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马匹, 嘴角含笑,温柔恭顺。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问。
徐笙没有抬头,心中明白秦雁行这是在故意没话找话。
“你不是说要启程吗?怎么也不见走。”
秦雁行说:“等装完水,我们便走。”
徐笙点点头,转着手里的花, 表情含羞带怯。
秦雁行见了,鬼使神差地问到:“你不怕我吗?”
“我为何要怕你?”徐笙问。
“我掳走你,你以后很可能便再也见不到虞臻了。”
她笑起来问:“那你愿意放了我吗?”
秦雁行面露讥讽道:“真是愚笨不堪,虞臻竟会看上你这样的女子。”
徐笙心想,她这样的女子看上她的人还不少,世间男子多注重女人相貌,她这容貌看上她的人多了去了。
“大概是看中我的美貌吧!”徐笙蹙起娥媚,一脸认真。
秦雁行噎住,一甩衣袖道:“恬不知耻。”
徐笙淡笑,摘下一朵小黄花用手捻开,随意地扔到地上。
秦雁行见她玩儿的高兴,便沉默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不过打量她的眼神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炙热的能将徐笙灼出个洞来。
可她仍旧玩儿着手里的话,好像什么也分不开她的心神。
就在这时,拉马车的马忽然打了个喷嚏,扭过头来一口咬下徐笙手里的小黄花,咯吱咯吱的咀嚼起来。
“哎呀!”徐笙大惊。
“怎么了!”秦雁行问到。
徐笙拿着手里秃了的花指着那匹马,眉心打结,有些生气道:“它把我的花吃了!”
“这个时节,花本就不容易见到,它居然还给我吃了!”
“不就是几朵花,吃了就吃了。”秦雁行淡淡道。
徐笙不行,举着手里的花杆说:“能不能让我的婢女再去给我摘一些回来?”
“我们马上就出发了,没空给你摘那几朵花。”秦雁行不悦道。
“那不行,是你的马吃的,你是主人你得陪!”
徐笙生气了,一把将手里的花杆子扔到地上,气呼呼地看着秦雁行,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活像一只炸毛了的猫咪。
与此同时,那匹马默默低下头,吃了她扔在地上的花杆子。
秦雁行轻撇了一眼,没有理会徐笙。
休息了一会儿,马车又摇晃着走了起来,徐笙极为不情愿的坐回了车里。
那婢女瞧见,便笑着道:“姑娘若是喜欢,明日停下歇息的时候,奴婢再给您去摘些回来。”
“不要了。”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好像刚才只是心血来潮。
娇俏的声音从车窗传了出去,秦雁行习武的原因,听觉比旁人灵敏的多,便自然听到了她的话。
他嘴角嘲讽,虞臻喜欢的,便是这等肤浅愚笨的人。
夜间众人找了一处树林歇息,徐笙没有下马车,让婢女将吃食带到马车上吃了后,便在马车上睡下了。秦雁行见怪不怪,这些天也就白日的时候她话多了两句,人鲜活起来了。平日里她都是不言不语的,俩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忽然,他跟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一皱。
“去将那女人身边的婢女叫过来。”他对他身后的属下道。
“是。”
没一会儿的时间,徐笙身边伺候的那婢女便过来了。
“她今日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婢女便将徐笙今日的一言一行全部禀告,事无巨细,一一道来。秦雁行冷面听着,夜风凉凉,婢女的话传入他的耳中,他皱眉沉思着。
待那婢女禀报完,良久不见他回应,心下便有些忐忑,悄悄地抬起头觑了他一眼,观察他的脸色。
“没有别的了?”他对上她的眼睛,寒眉一挑。
婢女打个哆嗦,连忙低下头道:“没了,那位今日并无不妥。”
秦雁行负手而立,看着朦胧的月色,挥挥手道:“罢了,你下去吧!”
婢女忙行了礼,躬着腰退了下去。
他应是多虑了。
第二日停下来歇息时,徐笙又下了马车,秦雁行已经见怪不怪,任由她坐在树底下歇息,没有多过关注她,只让了几个护卫看住她,不让她逃跑。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女子的诱惑力远远大于他想象的,若是再与她多说下去,他怕自己也会被那女子蛊惑。
故而,今日他并未再看过一眼徐笙。
徐笙坐在哪里喝了几口水,然后低头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脚边拥簇的一大团黄色小花。她抿着唇眼里闪过精光,故作天真的伸出手摘了起来。
坐在她旁边的婢女瞧见了,便笑道:“夫人您若是喜欢,我下次去打水的时候,再帮你带些回来。”
徐笙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然后蹲在那里继续摘着花,没一会儿的时间便摘了一大捧,抱在怀里。
秦雁行回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认真烂漫的侧脸。他目光下移,见她裙摆迤逦在地,乌发从肩头滑落,柔美清丽。手里捧着的黄色娇嫩花朵更是娇柔,与其过人的姿容相应成章。
他淡淡的移开目光,便再也没有关注她。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移开目光的那一瞬间,徐笙松了一口气。纵然知晓他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还是提醒掉胆,唯恐被他发现,那样她连最后一缕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徐笙在心里计算着日子,手里的动作仍旧悠闲适意,嘴角还挂着烂漫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日,每次停车歇息的时候,徐笙都会跟着她的婢女下马车休息,然后抱着一大捧黄色的小花回到马车上。
秦雁行也曾怀疑过她的动机,但她身边的婢女说,她只是将那花放在马车里观赏,并未做些什么,每日等那花枯萎了,她便拿去扔了,又换新花,并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加上他曾亲眼见过驾车的马吃了那黄色的东西,至今都未出现任何不适的地方,便只是以为自己多想了。
见秦雁行放松警惕,徐笙这几日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这日黄昏,秦雁行让众人在树林里过夜。
“阿贞,我想去如厕。”一切如常,徐笙见马车停下后对身边的婢女阿贞说到。
这个叫阿贞的婢女和秦雁行等人都未在意,只是入平常一样,让阿贞带徐笙去不远处的树林如厕,然后外围守着他的属下。
徐笙带着阿贞走到一处树林,然后借言自己想吃野果子,让阿贞去帮她摘。见那野果子树距离徐笙也不过三四米远,阿贞便没有拒绝,让徐笙自己如厕,她去给她摘。
等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徐笙慢慢往后退了几步,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圆球,又捡起一块石头,用手帕一起包住,打了个死结,然后跑了几步塞进了身后泉眼的洞口里。
当初她去无终便走的是这条路,这附近便只有这一脉山泉,其余地方都没有水,还是他们找了许久才找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