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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珠点了点头:“为君之道,识人之明是第一要义,但说起来简单,人心哪里是这样好辨的。好在如今用这个法子看出了忠奸,那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布阵?”
皇上看着她:“米思翰是你一早就说好的,文武双全又忠心耿耿,朕拟派他去掌管礼部。”
东珠微微一笑,虽然没说什么,但神情已被皇上参透。“难道不妥?”
东珠道:“礼部,多少人盯着的职位,皇上若派米思翰去做,怕是大费周章也未必能如愿。”
“这倒是,鳌拜早已经递了折子,要让他的侄女婿当礼部尚书,朕若提了米思翰,定要与他再费一番口舌。只是若非如此,六部之中他的党羽太多,所以再难也要慢慢渗透。”皇上眉头微蹙,朝中的事情积弊难除,着实让他费心筹谋。
“礼部的事,皇上未必能如愿,不如干脆调米思翰去做内务府总管。”东珠浅笑莹莹。
“内务府?”皇上纳闷。
“内务府管天子家事,用谁当总管,为人臣子的是插不上嘴的,所以皇上能够做主。”东珠十分肯定。
皇上却有些不以为然:“内务府,大材小用了。朕现在需要的是在朝堂上的助力,不是管那些婆婆妈妈的事。”
东珠摇了摇头:“内务府的玄机可不只是天子家事这么简单。亲王、贝勒至朝中贵戚都免不了要受其约束,且内务府为皇家采办的种种用度,便牵动了那些人的钱袋子。虽说官员不能经商,但是他们大都与商家勾结取利,所以由米思翰掌管内务府,便如同扼住了他们的钱脉。”
听东珠这样一讲,皇上似是豁然醒悟:“你这个鬼机灵,这是给他们来一招釜底抽薪!官员们攀附于他,不过是为了权,而最终也是为了谋利。咱们先想法子控制了这‘利’,便削去了他们一半的力道。”
东珠笑而不语。
皇上又道:“可惜户部让人头疼,朕多次想提玛希纳,可他却非让玛迩赛霸着不放,朕想不如干脆让索额图去管,朕可以说这是皇后向朕求祈这个位子,这样料他也无理由再阻。”
东珠冲皇上眨了眨眼睛:“皇上是不是已经跟皇后商量过了?”
皇上脸一红:“有何不妥?”
东珠道:“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哦?”皇上不解。
“户部与内务府不一样,户部执掌整个大清的钱脉与粮仓,绝无可能轻易换人。以东珠对我这位义父的了解,他一定会这样对皇上说‘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不仅仅是皇后一人的夫君,况且皇后应当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怎能为一己私利而为家人谋取职位呢?皇上也不能受枕边风左右’。”东珠拿腔拿调学着鳌拜,一边说还一边在室内踱步。
皇上看她那样子,再烦的事也得释怀,不由得笑道:“你倒是会说,还枕边风呢。不听枕边风,那朕现在又在听你胡说什么!”
东珠脸一红:“不要扯到我头上,我是皇上的谋士嘛,跟她又不一样。我们又没有同床共枕。”
“哦?这话听着倒有几分醋意,莫不是你改了主意,想……”皇上指了指床。
东珠立即跳开脚,离皇上两丈以外:“咱们好好说话。”
皇上哼了一声,端起桌上已经冷却的茶一口灌了下去,勉强将心里腾起的那束小火苗压了下去。
东珠赶紧继续朝堂上的话题:“不要总想着明着来,干吗非要换满尚书呢。你换个厉害点的汉尚书不行吗?户部侍郎王弘祚熟悉部务,为官清正廉洁,也不阿谀奉承,升他为户部汉尚书,这样有他制衡,玛迩赛必不能擅专!”
“王弘祚嘛,其才干朕是知道的,可这个人太孤傲,在朝中一向独来独往,不依附于任何一派,在前几次吏部所做的官员考查中,官评并不出色,鳌拜几次想把他拿下,是你阿玛遏必隆力保才留任的。如今升他?”皇上看着东珠,若有所思。
“哼!”东珠撇了撇嘴,“疑心病又犯了吧?你再这样,以后别来跟我说这些!”
皇上笑了笑:“朕又没说什么。”
“什么没说什么?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你想说这王弘祚是我阿玛的人,所以我才力荐他对不对?”东珠哼道,“我还不了解你?真是的,白替你操了这些心,倒头来你还是疑心我!”
“你瞧你,脾气越发见长了。”皇上拉着东珠的袖子,一副小儿女间生了嫌隙讨饶的样子,“朕还什么都没说,你倒一味地猜度起来了。你既这么了解朕的心思,就该知道自己在这里是什么样的位置。”
皇上拉着东珠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面上表情十分认真。
东珠扑哧一笑,抽开了手:“算了,说正经的吧。这个王弘祚也算不得是我阿玛的人,皇上其实不了解我阿玛,我阿玛为人最是精明,他之所以力保王弘祚,完全是因为王弘祚的才干。他曾对我说过,这朝堂上的官职,有些是可以任人唯亲,为了派系而占位。但有一些,比如掌管实务、技术的,就一定要用真正能胜任的,就如建房子,屋顶可以是琉璃可以是青灰,或繁或简只是图个漂亮,但这基底却是万万不能有半分虚假的。”
东珠的话,让皇上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想起遏必隆那圆圆的脸,看起来一派憨态。的确,自己真的并不了解他。
“其实当年,咱们满人入关,虽然五品以上要员都是用的自己人,可是六七品以及各部主管实务、做具体技术的,都是延用明朝的官吏。从这一点上,皇上或许可以参透。不管上面派系如何争斗,只有牢牢掌握了基底,才能在变革中求得平稳过渡。”东珠的话,一字一句都像叩在皇上心头,他静静地听着,仔细分析这话里的意思。
“再者,这王弘祚虽然为人孤傲,但正所谓恃才傲物,皇上既爱其才华,便可忽略他的臭脾气,这才是仁君之度啊。”东珠朝皇上眨了眨眼睛。
她这娇俏的模样甚是让人爱怜,皇上却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想说,你也是恃才傲物,所以朕就一定要容你的臭脾气!”
东珠愣了:“好端端的,怎么总扯到我头上,现在在说正经事呢!”
皇上眼波微闪,似是有念头涌出:“那么,朕升王弘祚,鳌拜必不会阻。可是这个王弘祚,真能起到制衡玛迩赛的作用吗?会不会到头来反而依附于他?”
东珠笑了:“皇上,您想想看啊,一个才高八斗的人屈服在一个绣花枕头的上司手下憋屈了这么些年,如今得皇上青睐被提拔,正是扬眉吐气一洗前辱了。你说,他难道不感激皇上的知遇之恩,反而去向原来压制自己的那个上司低头?不可能!”
皇上点了点头:“说得有理!”
东珠笑容越发甜美:“是吧。东珠还是很有用的,还是能帮到皇上的,对吧。”
皇上再次点了点头。
东珠笑得越发得意:“就是嘛,咱们这样坐而论道、谈天说地的多好,不要一见面,就想着把人往床上拉扯。皇上要有识人之明,要知之善用,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对待方法。那些喜欢侍寝的呢,你就多宠宠。像我这样的呢,您就聊聊天,就好了,这叫‘分而治之’。”
东珠一边说,一边笑,想来心中并无设防,神情天然随意,却不知自己此时的样子,在皇上看来更是娇俏动人。
她越是如此,皇上便觉得心火越起。
康熙自知两人再这样待下去,自己肯定做不成君子。罢了,罢了!皇上心中恼恨,于是腾的一下站起身也不说话便朝外走去。
东珠不知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又变了脸,就追上去拉扯,却被皇上甩开。
皇上颇有怨气:“你离朕远点,又不让人亲近,又上赶着往前凑,这不是成心折磨朕?你当朕真能坐怀不乱?”
东珠怔在当场,不知所措,面上却越发红了起来。
皇上瞥到,心里闹得更是厉害,转眼扫到桌上的文稿,不由得哼了一声:“这是你帮皇后弄的秀女规制,朕刚扫了一眼,简直狗屁不通,你今晚也不要睡了,继续弄完,明日一早朕是要查看的。”
说完,皇上便扬长而去。
东珠莫名其妙,自桌上拿起那写了大半的东西看了起来:“怎么会不通呢?这起居礼仪、典制规章、吃穿用度、考核办法,我样样写得很清楚啊,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深情总被无情误
承乾宫宫门耳房,原本李进朝等随侍的人都在此处歇,突然见皇上独自一人出来了,面上神情又有些不悦,便知道今晚皇上又被请了出来。
跟在皇上身后,李进朝等人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各自递了个眼神,心中皆是莫名其妙。这皇上年少英俊风姿天然,各宫的主子连同端庄的皇后都算上,个个都是眼巴巴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皇上驾临,并各展手腕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宠。
单只这么一个昭妃,怪得实在可以。
天才擦黑皇上就巴巴地赶过来,可她呢并不领情,不管皇上赖到什么时辰,就是到了子时,也能毫不留情地将皇上撵出来。
每次皇上被请出来就是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闷闷不乐地沉默好半天。
唉,李进朝心想自己要不要跟承乾宫的云妞透透风呢,皇上为了天天能来承乾宫,每天连午歇都停了,全都用来看折子,与官员议事,就为了能与昭妃一同用晚膳,多点时间相处。
这昭妃,实在太不通情理了。
李进朝正替皇上委屈呢,只听皇上问他:“仁妃近日的咳疾可好利落了?”
李进朝忙回应:“晌午,春禧才过去看过,没见大好,听着倒是更重了。”
“什么?”皇上停下步子瞪着他,“为什么更重了?你们怎么当差的?为何不来回朕?”
李进朝赶紧跪下:“皇上自午膳以后,一直也没得了空,先是在前朝与大臣们议事,后又在文华殿与诸位编修大人们商议《世祖实录》,连晚膳也只用了几口,才得了空便直接去了承乾宫。这,奴才没敢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