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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眳抿紧嘴,低下头不发一言。
屈襄站起来,他双手背在背后,“十余年的辛苦教导,竟然教出这么个竖子!”
“国君现在落在斗克的手里,生死不明。你身为臣子,这么做应该么?当初师傅教你的遇大事要沉下心呢?”
屈眳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任由屈襄责骂。
屈襄现在一堆事都压在手头上,并没有太多时间来和屈眳争论。
“你出去吧。”
屈眳站在那里,动了动,他抬头看了看父亲,眼底露出一点失望。
父亲之前对苏己表露的那般爱护,如今出事了却不闻不问,果然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吗?
屈襄坐下来,他从楚王被挟持事发到现在,整整两个日夜,他都已经没有合眼了。
他曲肘撑在漆案上,手指揉按眉尖。
比起长子的浮躁急切,他冷静的简直不太像话。
屈襄当然知道苏己不会有事,苏己之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替代的。斗克和公子燮也知道,既然知道,又是个女子,自然不会对她下手。
他靠在身后的凭几上,头开始疼。
不过缓了两息,他起来,继续处置要事。
屈襄已经两天都没有回去了,今天他也依旧没有打算回去,打算在留宿在宫里。
“左尹宫邸上有人要拜见左尹。”
屈襄蹙眉,他没有时间见人,但还是过去了一趟。来的人是家老,家老见着屈襄就道,“少主带着人走了。”
“人?”
“就是主君手下的私兵……”
但凡贵族手下都有私兵,这些兵士只听贵族号召,为主君作战。其他人就算是诸侯本人来了,也指挥不动他们。
屈襄一惊,径直从席上站起来,“他竟然!”
家老汗如雨下,这次少主闯祸闯得实在太大,要不然他也不会来找主君。
按道理他还在郢都,这私兵就算是屈眳,他想要调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竟然被他给调走了。
屈襄在席上坐着,笑了两声。
那笑声委实听不到什么笑意,家老浑身发冷。
“主君,不如现在就派人把少主给找回来。”
“他手里领着兵呢,怎么找?”屈襄反问,“就算找到了,他还愿意乖乖回来?”
两句话问的家老哑口无言。
屈襄在席上走了一圈,“罢了,他想去就让他去。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做儿子的想要飞一次,那就让他去。”
“主、主君?!”家老目瞪口呆。
他过来寻主君,是为了主君能派人把少主给叫回来,可看主君却没有这个意思?
“看看,看看他能干出甚么事来。”
屈襄压下心头的怒意,这个时候给他添乱,还真是他的好儿子。屈眳想要作甚么,他也猜得到。
那就让他去吧。
屈眳领着人直接出了郢都。屈襄手下的私兵比起楚王手下的也不差多少,甚至可以和诸侯军打上一场。
他是寻着楚王沿路的踪迹去的。
半夏照顾楚王的起居,其实她也不会照顾人,但楚王身边只有她了。哪怕不会照顾,也是咬着牙上。
她之前也和伺候楚王的寺人们有过小小的来往。她对尊卑这事,已经感受到比较明显了。寺人身份卑微,不过靠近楚王,多少有些特殊。半夏几乎日日被楚王带在身边,不可避免的和他们打交道。
有几个寺人她都还能叫出名字来,眨眼间,那些熟识的人全都被人杀了。
自己性命也岌岌可危。
半夏在船舱里,看着两个壮实男子提着热水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楚王现在被斗克和公子燮软禁起来,斗克不打算篡位,身为卿族的他,现在也篡位不了。所以只是挟持,对于楚王,生活上的一切还是提供妥当。
“国君。”
半夏轻轻唤了一声坐在那里的楚王,楚王动了动,从席上站起来。半夏替他更衣,楚王低头看她头顶,“这次幸好没有带伯昭出来。伯昭是左尹唯一的嫡子,要是他有个好歹,寡人没法和左尹交代。”
半夏拆了带勾,把他腰带解开。
她抬头看了楚王一眼,“国君现在别想这个了。”
她现在也的确是庆幸楚王没有把屈眳带来,屈眳若是来了,也是凶多吉少。但现在他们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半夏除去楚王上半身衣物,然后躲到了一边,让楚王自己沐浴。
楚王看看自己,见着躲到里头只露出一缕头发的半夏,只得自己动手。楚王被人伺候习惯了,自己动手沐浴,都笨手笨脚。勉强把自己洗干净了,换上之前就准备在那里的干净衣服。
半夏听到里头动静小了,出来给楚王把穿的乱七八糟的衣襟给整理好。
正在整理的时候,门扉一下从外面被人推开。
楚王手掌突然握紧。半夏见到握住他的手掌轻轻摇了摇,示意他不要太紧张。她没回过头,继续整理楚王的深衣衣襟。
“国君可还安好?”门外来的是斗克。
“嗯,寡人安好。”楚王颔首。
半夏转身过来,她看着斗克,屈膝对斗克礼了礼。
“臣听说,国君身边的女子能通鬼神,还请国君将此女出借一二。”
楚王原本故作平静的面孔一下露出了其他的情绪,他飞快垂眼看了一眼半夏,“她一个女子,懂得甚么。又能替斗大夫做些甚么。”
“此女的能耐大着呢。”斗克说着,背后闪出两名兵士,气势汹汹的就到半夏身后,一边一个持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外面带。
楚王望见,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怒视那两个兵士。
“国君不要担忧,只要此女听话,臣不会把她如何。”
楚王回头过去紧紧盯着斗克,过了好会,他的手垂下来。
半夏被兵士带走。
斗克把半夏带到一处斗室里,斗室里有一处火塘,屋子上从房梁那里垂下来许多龟甲。还有一些烧灼过的兽骨,屋子的角落里摆着不知名的陶罐。
半夏看了两眼,火速明白了什么。
“吾子是要小女占卜?”她问。
她一路不吵不闹,很是温顺,何况她还是一个貌美纤弱的女子,只要不触怒斗克等人,她就是安全的。
斗克点头,“你能通鬼神,那么向鬼神问一问,此事是否可行。”
斗克听过半夏的名声,但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不应验的,不管是渚宫里的大巫,还是卿大夫们家里豢养的巫人,都比不上她一个。
他听说此女出身苏氏。他不知道有苏氏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能通鬼神的人。
但不知道不妨碍他用。
半夏慢慢跪坐在火塘处,她伸手去拿龟甲,龟甲是新鲜的。透着一股浓厚的湿气。
“大夫想要占卜何事?”
“占卜这次出行……”斗克话语说到一半,又改了口,“是关于令建国都一事。”
半夏颔首,已经有奴隶进来给她火点起。
“不用点火,小女不用烧灼龟甲。”
斗克有些奇怪,巫人占卜都会用龟甲。
“小女不管预测何事,都不用此物。当初更随左尹迎接诸侯联军的时候,也是如此。”
此事斗克有所耳闻。他出去了,留半夏一人在斗室内。
楚王焦灼的在船舱内走来走去,外面有斗氏和公子燮的人把手,他出去不得。只能等待。
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楚王站在窗棂前,看到外面黑魆魆的夜色。越发着急。
半夏现在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人,只要看到她,似乎郢都的一切都还在,不管有多紧急,都能平静下来。
楚王焦躁不安的回到席上坐下。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外面想起了有别于男子的轻轻的脚步声。楚王抬头,果然见到半夏进来。
“苏己!”楚王从席上站起来,大步走到她面前。他上上下下打量她,甚至连头发都看过,确定她没有收到半点伤害,才放心。
半夏一进来,门就从身后被合上了。
半夏向后看了一眼,示意楚王和她走到里头去。
楚王原本打算在外面好好玩上几日,所以船舱之类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到了寝室内,半夏左右看看,确定没有隔墙有耳之后,她才压低声音,“原来斗大夫和公子燮是想要挟持国君,另外到个地方定下来。”她说着,那双总是泛着点点星光的眼睛俏皮的眨了眨,“公子燮想要做令尹。”
这些自然都是斗克告诉她的,既然要占卜,那占卜何事,都要详细说了。不然她怎么和鬼神询问?
楚王反应过来,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你竟然把要告诉鬼神的事,说给寡人听了?”
此女还真是不知死活!
“这又有甚么要紧的?”半夏不明所以的眨眼。
“既然这样,那么国君可以暂时放心了。”半夏道。
楚王低头看他,目光晦暗不明,也不知道他如今在想什么。
屈眳带了两个擅长刺探情报的老兵,沿着楚王出行的水路一路向上查找。
他料想斗克既然挟持了楚王,自然不会往南边去。楚地原本就湿热,再往南去,是杨越,那地方人彪悍不输楚人,而且还有致命的瘴气。仔细思索之后,觉得只有北上才符合常理。
“少主,前面发现大舟!”屈眳伫立在灌木中,听到有人禀报。他先是一喜,然后意识到什么,神情凝结起来。
他很快赶到了探子所说的地方。
只见着一条大舟孤零零的靠在岸边,船只空荡荡的,别说人,连个活物都没有。屈眳上船查探了一番,发现船舱内有人活动的痕迹,甚至寝室内都是有人睡用过的。
他下来,探子就对他道,“少主,路上有车辙。”
探子们经验丰富,一双眼睛对于查找这些蛛丝马迹十分锐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甚至在丛林中,他们也能很快的判断出到底那条路是有人走过的。
“立刻派人去之这条路北上的最近的几家邑大夫那里。”屈眳道。
既然乘车,那么就不可能走小路。这一路上肯定有迹可循。
他想到这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