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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是为了少主而忧愁?”
“不是他还是谁?”屈襄怒火上来,眼光里都带了几分锐利,“这竖子,自己外面的名声都已经成了那样,现在想要给他娶妇,都难如登天!”
“再这么下去,那还了得?”
家老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会,他才踌躇道,“少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句更是点起了屈襄的怒气,“是啊,家老也知道他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可偏偏他自己不知道!”
家老看着屈襄对屈眳的怒火,嘴唇动了动。
其实屈襄的心思,他如何不知。出身对于屈襄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当初也是知道她身份不明,但还是下定决心娶她为正妻。甚至还将她引荐到屈氏族人面前,幸好后来苏己的名声太响,那些族人也没有往娶妻上面想,不然脸面真是里外都丢的半点都不剩。
“少主不愿,主君何不私下偷偷让人寻访合适的人家呢。”家老袖手道。
“我又何尝没有这么打算过。”屈襄说到这个怒火更盛,“但是眼下谁人还敢答应?”
这也是,若是一个人答应,屈襄也不至于如此恼火。
“不如再选选。可以挑别的。”家老斟酌着用词,“等定下来,就算少主不愿,又能如何?”
屈襄看向他,家老吞了一口唾沫继续道,“郢都之内,还有其他诸侯国内的大夫恐怕是不行了,主君为何不另外找一下呢。”
“你打听到甚么了吗?”屈襄问。
“臣听说,秦国有大夫有一女,巧合的是,这个大夫也是苏氏。”家老说着,小心觑着屈襄脸上的神色。
“苏氏是客卿?”他问。屈襄出使过秦国,不过在秦国相交的,都是大庶长这类响当当的人物,至于其他大夫,若是和大局没有关系,也不能入他的眼。
听家老这么说起,屈襄终于有了点印象,他记得雍城的确是有个苏大夫,不过到底是客卿,而且加上才能不是很突出,所以他记不住也很正常。
之前屈襄给屈眳甄选的,都还是门当户对的女子,那么苏大夫的女儿,恐怕就要比他们的门第要低了。
对于嫡长子,理应有一切好的,就算是正妻,也应该是父亲精心挑选出来的好女子,一定有丰厚的嫁妆还有诸多陪媵。
但是如果挑选客卿的话,说实话,家底肯定要薄弱上不少。
“令贞人去占卜。”屈襄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头对家老道。
家老点点头,立刻就去了。
他之所以知道雍城的那个客卿,还是因为下面有人和他提起过。少主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不管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
家老和屈襄一样,见到屈眳眼下的状态很是发愁,只要对方也是贵女,其他的都管不到了。
贞人很快占卜了出来,是吉贞。
既然这样,屈襄哪怕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放下了心里最后一丝疑虑,准备遣人去雍城探察情况。
屈眳这样,是不太可能娶到门当户对的女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如果是以前,屈襄万万不会这么做。但现在,他除去开始还有些顾虑之外,到了现在没有半点犹豫了。
去雍城的家臣去了一圈回来,禀告说雍城的那位大夫,的确是有一个女儿,不过长得如何,谁也不知,只听说相貌尚可。
屈襄听后,派遣人前去雍城问名,似乎要下聘了。
娶妇这种大事,哪里可能做得半点都没有风声透露出去,屈眳直接冲过来找父亲,门口的竖仆都没能拦住他,直接被他给拨拉到一旁去了。
“父亲!”屈眳裹挟着一股风,气势汹汹的直接冲进来。
他后面还跟着好几个追上来的竖仆。
屈襄一手持笔,另一手持着简牍,看到他将来,微微一抬手,跟在屈眳身后的竖仆给挥退。
“你来了?”屈襄问。
问完这一句,他又低头去看手里的简牍。
“听说父亲要给我聘女?”
“你就是为此来的?”屈襄抬头问,下面站着的男子年轻俊美,浑身上下都是年轻男人才有的朝气。
自己曾几何时也和他一样。屈襄想到这里,心下一阵黯淡。和屈眳说话的时候也格外的不客气,“你从哪里听说的?”
“此事不用臣在哪里听说。”屈眳站在那里直直的盯着屈襄。
“你已经大了,是给你娶妻了。”屈襄听屈眳这么说,抬头笑了笑,笑容里还有几分的痛快。
“你和苏己之事,你想如何就如何,毕竟男欢女爱,谁也管不住。”屈襄低头下来,看自己手上的简牍,“但是你年岁大了,和过去一样如此放荡像话么?”
说罢,他抬头起来目光炯炯,“你的私事我也不想去提,不过这正妻你也必须得娶。我知道你对苏己一往情深,所以我特意给寻的是苏氏之女。成全你的深情。”
屈襄说罢,见到屈眳满脸愤怒,还想再说。屈襄腾的一下直接站起来,抬手指着他的鼻子,“父母在,婚事就轮不到你插嘴!”
这一声怒喝把屈眳给镇在那里,“我既然还活着,那你就别想任意妄为!”
屈眳站在那里不动了,父子俩对峙了好会,终于屈眳动了下。屈眳见到父亲满脸的坚定,脸色逐渐变得极其难看。
“你既然明白了,那就下去吧。”屈襄一挥手。
屈眳向后退了几步,对屈襄长长的一拜,然后脚步踉跄出去了。
屈眳一出去就见到了侯在那里的家老,家老见到屈眳的脸色,心虚又担心,连忙跟上去,“少主,主君也是为了少主好,才会如此,少主要知道主君的好意啊!”
屈眳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看了家老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立刻掉头就走。家老想要追上去,结果屈眳脚下走的飞快,很快就拐过一道弯,没有见到人影了。
家老站在那里,看到屈眳消失的背影,一时间,心下百味陈杂。其实父子俩对峙到这个程度,一般做父亲的也就会成全儿子了,只是主君和苏己的那些弯弯绕绕,哪里能真的给少主娶进来呢?
家老忧心忡忡,他进去拜见屈襄,屈襄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怒色,甚至还有几分平和。
“主君,少主……”
“他想要发脾气,仍由他去。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由着他自己的性子胡来!”说到这里,屈襄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既然这么不像,那么还真的一定要摁着他的脑袋下来。不然日后,真的就和野马一样,越来越管束不到了。”
家老听到屈襄这话,有些不忍,不过见到屈襄决心已下,只得把到了喉咙口的话,尽数全吞回去。
外面那头,屈眳大步走过一段长廊,外面的那些竖仆侍女,看他脸色铁青,哪里还敢在他面前久留,都纷纷躲避开,免得撞在他的怒火上。
等到他出了大门,直接坐在车上到了半夏面前之后,他屏退左右,扶着半夏的手腕,终于憋不住笑了。
半夏原本见他面色铁青,还没等她问到底怎么一回事呢,屈眳就自己破功,一下笑出来。原本那张铁青的恨不得杀人的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怎么了?”半夏看着屈眳笑的一下坐在地上,吓得心惊胆跳的,她坐下去,想要拉他起来,结果屈眳坐在那里不动了!
屈眳笑的太欢快,脸上都快要挤出褶子,眼泪往下掉。
“哎呀,你怎么了嘛!”半夏见屈眳笑成这样,吓得心头噗通噗通乱跳,以为他受什么刺激,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一下就跟着屈眳坐在地上。
屈眳笑的气都快抽不过来了,回头就见到半夏坐在身边,眼泪汪汪。
那笑顿时就憋在他的喉咙口,僵在那里,怎么也上不来了。
他小心的一下就从地上跳起来,“半夏怎么了?”
屈眳问的小心,心下把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全部过了一遍,看有没有惹哭她的地方。可是一遍都过了一遍还是没有。
屈眳想不到,只有问她。
“不哭了,可是何人欺负了你?”
这个怕是难,整个郢都,没有几人敢欺负她。
半夏抹了两把眼泪,“都是你!我刚刚问你为何笑成那样,你、你……”
她看到屈眳笑的喘不过气来的样子,生怕他是哪里受刺激了变成了这样。
屈眳反应过来,他咳了两下,伸手把她抱起来。
现在已经是隆冬了,外面的雪也下了几场。就这么坐在地上,哪怕身上穿得厚,还是有几分凉。
屈眳把她抱起来,小心的放在床上。
“刚才让你担心了。”屈眳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了两下,“只是父亲的那事,我实在是忍不住。”
说着,他就将屈襄的表现和半夏说了。
半夏听得目瞪口呆。
屈眳说的时候,脸上险些还是憋不住笑,只得转头过去笑了两声。
“父亲似乎已经被我瞒住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还是压抑不住的笑,嘴角忍不住上翘。
半夏都不得不佩服屈眳的本事,“现在不会露馅吧?”
要是露馅了,恐怕相当麻烦。
屈眳低头下来,“在昏礼之前,父亲都不会发现。”
他就是知道父亲着急给他寻一个新妇,所以才这么去做的。何况父亲和远在雍城的苏大夫没有见面,既然没有见面,那又怎么会知道呢?
第110章 昏礼
屈襄真正觉得可行的话;行动快的吓人。在确定秦国雍城的那个苏大夫真的有一女之后,立刻令人过去下聘。另外遣派人过去告知屈眳,择日委禽。
委禽礼是贵族婚礼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只要委禽礼一过;哪怕还没有举行昏礼;也依然是定下来,是男方家中的人了。
半夏看着屈襄派来的人退下,她回头看了屈眳一眼,“去不去?”
她人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坐着;没在千里之外的雍城,屈眳委禽;她都不知道是要向何人去委禽。
屈眳坐在席上,听到半夏问,他笑了几声;那笑声听到半夏的耳朵里格外的不怀好意;“去是要去的,不过,父亲那里也不能答应的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