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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郎君生的这副模样,家里可有了妻室。可惜了阿拂这年纪,要不然做不成妻,能于这郎君做个妾也是好的……”
那妇人的嗓门极大,宋拂就是想要桓岫听不见,怕也是不能。好在桓郎君不是那么多话的人,这一路走着,即便是中途与她一道去了趟书院牵驴,也是什么话也不说,似乎只随处打量着沿途经过的一切。
直到了城门口,原以为能安安静静地送人出城,没料到她才准备张嘴说上几句客套的送行话,桓岫突然出了声。
“宋娘子。”桓岫骑上马,低头看着宋拂,“宋娘子,可曾去过临殷?”
朝阳洒在男人的身上,宋拂微微仰着头,垂下眼帘笑道:“小的,没去过临殷。”
送人出城后,宋拂便骑着驴去了趟县衙,算是同县令打了声招呼,表示自己已经回来了,若再有什么验尸的活,派人去家里喊便是。完了她这才回家,路上又碰见了那拉煤的妇人,只说了句“官民不婚”,便叫那妇人住了口。
她回了小院,将驴子拴好,自己则往屋里走。
她平素活不多,自己的小院打理得向来井井有条,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一眼扫过去便看得一清二楚。她迈进门,便瞧见桌案上的东西被人动了。
早上起的时候没能去注意,可弥丽古丽向来不动她的东西,便知道多半是有人进过屋了。
她站在桌案上出神,后头吕长真拿着一食盒走进屋来。
“在想什么?”
“没什么。”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宋拂收好宣纸。
吕长真打开食盒,里头放慢了刚出炉还热腾腾的点心:“桓郎君走了?”
“阿兄不是知道么?”虽说才吃过东西,可见了点心,宋拂仍有些嘴馋,取了一块,便往嘴里丢。
她吃东西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不像那些终日忙于生计的男男女女,吃喝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发出舌头吧嗒的声响。有时候甚至看不见她嘴巴在动。
吕长真也是如此。
他们兄妹俩虽说是认的干亲,可许多时候还真就叫人觉得,是一母所出的兄妹。
兄妹俩各自沉默地吃了半盒点心。吕长真倏地倒了杯茶递给宋拂,看着她,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到底还是太过沉默了,宋拂略略偏过头轻咳一声:“阿兄,这点心味道不错。”
她话音刚落,吕长真“咚”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你小时候就喜欢吃这种点心。”
听他提起小时候,宋拂抬眸看了他一眼。
“你都这么大了,许多事论理我不该再过问太多。”吕长真声音略哑。
宋拂没动,吕长真却是叹了口气:“那位桓郎君想必不是真冲着家里的酒来的。”
“我知道。”
“阿拂,这位郎君来自永安。永安桓氏……不是好相与的。”
宋拂点头:“永安桓氏,算得上是簪缨世族,如今在朝中为官的,除了桓氏的族人,还有不少就是他们的门生。”
吕长真说道:“你既知道,就少些与那位郎君接触吧。”
“阿兄放心,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她应的快,似乎压根没将桓岫放在心上,吕长真却并不放心。
“阿拂,我从没问过你,那时候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你才来关城时的模样,即便是如今想来,我仍旧十分心疼。可不问并非不想问,是知道你不愿说。”
宋拂坐在原地不动,抬眸看了一下一脸郑重的吕长真,回道:“阿兄,真没事。”
吕长真还想张嘴,被宋拂堵住了话:“桓郎君家境好,生得也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在番邦飘零数年,可如今既回了朝,便能得封个不小的官职。到那时,他又如何会记得,这小小边塞的宋拂。”
她说完,偏巧门外有县衙的小吏过来找。宋拂迅速收拾好东西带上,径直出了门。
吕长真仍坐在屋内,望着宋拂单薄的背影,轻轻弯起嘴角,叹道:“不记得?未必……”
*****
自小公主被护送回国后,予弥国很快就又送来了新的和亲公主。
新来的公主容貌娇美,性情也大方许多。萧秉瑞啧舌,大有恨不能将人藏进王府的意思。自一行人启程回永安,他便不时与那位性格奔放的公主在一处说话。负责此番迎亲的官员们自然不敢说什么,只好憋着回了永安。
至永安,这冬雪便已远去,日子也堪堪到了春暖花开之际。
朝参结束后,文武百官们便各自出了宫殿。往日这时候,一帮子人穿着官袍一边走一边定会互相说着闲话。那些闲话,多半不是朝政,就是谁谁谁家的后院又着了火,谁谁谁家的夫人发现了被养在巷弄里的娇娘。
可今日,却是都在说那位进宫的予弥国公主。
话里话外,不外乎是议论这位公主的容貌,却也有人忽的提起,这位公主不过是临时被寻来替代此前意外身故的小公主的。
小公主病故在落雁城内官驿的事,此前并未那么快传回永安。因此,除了萧秉瑞快马加鞭送到皇帝案头上的折子,无人知晓此事。还是予弥国使臣进宫后,方才有消息从御前传到了朝臣身边。
但无论怎样,这位公主还是入了宫,成了皇帝后宫中的一位嫔妃。
“话说回来,你们今日可是见着了那位桓仲龄,桓郎君?”
有御史中丞忽然问道。他指名道姓的问,当即便有人想起了今日朝参时,站在文臣中的那张面孔。
“见着了见着了,那位郎君果真与尚书令长得颇为相似。”
“到底是父子,如何会不像。只是这位郎君,脾气却是比尚书令更硬上几分。”
“想当年国子监中,有桓虞二英。若是虞家没出事,怕今日朝堂上,这两位郎君还能一较高下。可惜了现在只剩下桓郎君,偏他似乎打定主意,不愿在朝中为官。”
“怎么说?”
“听说刚回朝时,尚书令有意举荐他在朝中任职,就连陛下都有此打算,可这位郎君,二话不说,自个儿去了安西都护府,这才随行六殿下回来。这不,方才下朝他可不就被陛下留下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倏忽都没了声响。
只觉得这嘴里又干又涩,心里头多半都是替那位任性的桓郎君捏着冷汗。
而那一头,桓岫由宦官领着,不急不缓地带到了皇帝的面前。
与端坐朝堂上的九五之尊比起,下朝后的皇帝神情少了一分威严。只是一抬眼,仍教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躲开视线。
桓岫立在原地,行过礼后,便一言不发。他也不着急,就那样站在殿内,等着皇帝出言。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辰,皇帝总算出了声。
“怎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有些复杂,和介绍的小哥哥聊了两天,越聊越累,想回绝又不好意思。烦躁的很。
第10章 永安
殿内的博山炉正吞吐着蓬莱香的云雾,皇帝坐在一旁,落笔在奏折上画下一个圈。桓岫则立在殿内,一言不发。直到皇帝停笔出声,殿内方才有了声响。
“怎么回来了?”皇帝点了点手指,命人上前来,“走近一些,朕看看你。”
桓岫上前,俯身贴地行了个大礼:“陛下。”
他只喊了声“陛下”,旁的话却是一句也无。一如一年多前,他风尘仆仆,自番邦归来后入宫时的模样。当年温雅明媚的少年,似乎早已在番邦风沙的吹拂下,化作了尘烟,留下如今这个沉默的性子。
“待够了吗?”
“准备好好留在朝中了没?”
皇帝一连问了两句,桓岫统统照实回道,却也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没有。”
皇帝垂眼看了下手边圈上朱砂的“鸿胪”二字,只觉得分外刺眼。
“隆朔二年的春闱,朕在殿前御笔钦点了名次,定了甲第。仲龄,你是那年的状元。那年你区区不过十三岁的年纪,便成了朕御笔钦点的一甲第一名,一时羡煞了多少人。你可还记得?”
“臣……记得。”
“既然记得,又为何不肯回朝。”
想当年,十三岁的桓家次子初试春闱,便惊了一干人等。殿试上的一甲第一名,叫无数人艳羡。金榜题名,风光无限,更不用说永安桓氏自祖上起,本就是朝中众臣,其父桓季还官居尚书令,其族人大多也在朝中身居要职,便是不曾入仕的族人,也在朝野之中负有盛名。
而他自己,则在后来的琼林宴上,当着百官的面,被皇帝钦点,入了秘书省。
入了秘书省,日后的仕途便多半有了保证。谁都说他得了皇帝的青眼,又有桓家在背后撑着,往后的仕途定然顺风顺水,节节高升。
可陡然间,隆朔六年,朝中出了些事,桓季虽仍是尚书令,然桓家在朝为官者,却多数被贬。就连他也从秘书省,被调到了九寺之一的鸿胪寺。
这一调,就是十年。
十年,足够当初那个冲动的毛头小子养成了稳重的性格。可这十年中,他有七年都在塞外那些个番邦小国里生活,每回送进宫里的奏折上,从不说生活上的困苦。皇帝原本还以为只是他受了磨砺,成长了,却没想到就连桓家收到的家书里,也从不见他提一句自己的事。
所以,他一回来,皇帝就足足给了他一年的时间,让他当了个散官。
只是现在看起来,散官当久了,做的事情少了,心也跟着散了。
“朝中如今还有几个缺,你可想好了要去哪处?”
桓岫的姨母早年嫁进宫中,如今在后宫之中,已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有这一层关系在,桓岫几乎是自小由皇帝看着长大的,加上有了才学,皇帝自是早早给留了几个缺,只等着他定下心来补其中一个空。
“礼部主客司、大理寺或是御史台皆尚有一缺,你愿去何处?”
皇帝看好的这几个空缺,虽不是什么肥缺,可想去的人自是不少。然而桓岫似乎想也没想,直接道:“关城县衙可有空缺?”
县衙?皇帝看向手边,视线在镇纸和茶盏上走了个来回,好久才压下心头的恼怒:“你仍旧不愿留在永安?”
“陛下圣明。”
圣明什么?皇帝咬牙切齿地想,圣明他惜才,从而奈何不了他么?
“你若是因你爹几次三番逼你娶妻,而不愿留在永安。朕可赐你一道圣旨,从今往后,只有朕可为你操心婚事,如此怎样?”
“那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