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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至高无上的皇位,她更想要的是平平安安。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想当皇后,当皇后太难了,不能妒不能忌,要识大体。
宁王嘴角渐渐抿成一条直线,良久,他缓缓说道,“你放心。”
……
“这么晚了还不睡。”陆见深掖了掖陆夷光盖在腿上的毯子,握住她的手。
陆夷光望着他,“等你回来,做了宵夜,要不要吃一点?”
陆见深点头道好。
半夏端了两碗素三鲜面进来,先皇驾崩,为人子女得茹素。
陆夷光不饿,只略略挑了两筷子面。
用过宵夜,洗漱后,两人并肩躺在床上,陆见深抚着她微蹙的眉心,“有心事?”
睫毛轻轻颤动,陆夷光抬眼,声音发闷,“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八弟,父皇瞒的可真好。”
望着她红肿的眼眶,陆见深心里发疼,她是真的为先帝的死伤心,先帝以为阿萝是他亲女,这些年对阿萝着实不错。
“圣心难测。”来龙去脉太过复杂,恐她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这节骨眼上容不得差池,待局面稳定之后,他会细细告诉她,毫无保留。
陆夷光双眼望着他,眨了眨眼,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强健的心跳在耳边规律的跳动,令人无比踏实。
她相信,他绝不会做伤害她的事,那些谣言都是有心人的恶意造谣。不然,丈夫,父亲,让她情何以堪。
陆见深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阿萝,你记得,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嗯,我知道。”陆夷光轻声道,他说,她信。
冗长繁复的国丧之后,新君在钦天监择下的良辰吉日举行登基大典,八皇子正式登基,在这之前,虽然他已经是被称为陛下,到底还说不上名正言顺。
已经成为太后的方皇后和德妃思及新君年幼,定下四名辅政大臣,陆徵萧琢赫然在列。
新君下旨,赐安王、宁王双俸,加千户封邑。又封幼弟十皇子为承平郡王。
诸长公主晋大长公主,诸公主晋长公主。
封赏皇亲之后,再是朝臣外戚。
一条接着一条的旨意,安抚着紊乱的人心,新旧交替产生的混乱,局势从表面上看来趋于稳定。
陆夷光觉得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一切都该回到轨道上了吧。
然,陆夷光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正色的陆见深,眼角因为震惊而颤动。
尘埃落定,也到了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有权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陆见深刻意放缓声音,目光温柔安抚,“阿萝,我知道一时你难以接受,你听我慢慢的说。”陆见深简单地将萧琢和陆清猗的往事说了一遍。
陆夷光心绪汹涌如惊涛拍岸,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拍得她头晕耳鸣。继她喊了十六年的爹不是她的爹之后,她喊了两年的父皇也不是她的父皇。
陆夷光扯扯嘴角,不是想笑,只是想表示她还好,可实在扯不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过上几年不会又有反转了吧。”她有些怕了,父亲真真假假,可她付出去的感情都是真的。
心口发疼,针扎一般,陆见深拥她入怀,怜惜地亲了下她的额头,“说什么傻话,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实在是情非得已。”
道理陆夷光都懂,可懂不意味着感情上立马能接受。大哥说的话,她都信,所以,是先皇拆散了她亲生父母。这两年她一直在认贼作父。可先皇对她的好,实实在在。
陆夷光咬了咬舌尖,“先皇的死?”
陆见深身体猝然紧绷了下,徐徐说道,“因果相报。”
皇帝的身体是温御医弄垮的,神医可救人也能不着痕迹地杀人。
燕王逼宫,背后有萧琢的痕迹,也有他们陆家的推波助澜。他们需要一个让八皇子顺理成章继位的契机。
那份圣旨是他伪造的,身为中书令,过手的圣旨无数,模仿皇帝的字对他而言信手捏来。
陆夷太阳穴一突一突的涨痛,脑袋里嗡嗡嗡作响,各种画面各种念头蜂拥碰撞。
陆见深抚慰地顺着她的后背,“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与你无关,你不要多想,一切都过去了。”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萧琢很久没有这样紧张了; 哪怕是燕王逼宫那一晚; 也没有此刻这般紧张。
他觉得嗓子眼发干,不住地喝茶; 在即将把整壶茶喝干的时候; 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
萧琢站了起来,望着门口,往前垮了几步。
陆见深携着陆夷光缓缓走来; 看见了立在门前的萧琢; 侧脸看着陆夷光。
陆夷光心里乱糟糟的; 见萧琢看过来; 牵了牵嘴角。
陆见深温柔一笑; 领着她入内; “侯爷。”
萧琢颔首; 目光落在陆夷光面上; 露出自己最温和的笑容,“你们来了。”
陆夷光拘谨地笑了笑,从陆见深处,她知晓了他和生母的往事; 两情相愿的璧人,奈何造化弄人; 以至于阴阳两隔。
对于萧琢才是她亲生父亲这件事; 她震惊; 却没有难以接受。比起亲生父亲是谁; 对她而言; 养父养母不是她父母才是最难接受的事实。
所以两年前被告知先皇是她生父时,她反应会那么大。
现在,他们又告诉他,先皇不是她生父,萧琢才是。
短暂的震惊之后,陆夷光平静的接受了,甚至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丈夫、父亲这道难题,终于不再困扰她。
陆夷光抬眸,对上萧琢不加掩饰的慈爱目光,心里一软,说来他也是个可怜人,被夺人所爱,二十年来伶仃一人。
陆见深看着她,询问,“你们要不要单独说说话?”
陆夷光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本该是最亲近的人,然而阴差阳错,却成了陌生人。
“我就在边上,你们慢慢说。”陆见深握了握陆夷光的手,再次向萧琢示意,旋即离开。
陆夷光目送他离开,转过脸来,就听萧琢笑着道,“你们感情很好。”
陆夷光有些不好意思。
“思行是良人。”萧琢点点头,“他会是个好丈夫,将来也会是个好父亲。”
见他眼角竟然透出淡淡湿润,陆夷光怔了怔。
萧琢似觉失态,别过眼,“别站着了,过来坐。”
“您也坐。”陆夷光客气道。
二人坐下,互相望望,皆没有说话。
萧琢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见到她人之后,却有一种不知从何处开口的茫然。
陆夷光看看他,他这模样倒是与往前所见的威严大相径庭,不由心软了下,想了想,“您能和我说说您和我母亲之间的事吗?”
萧琢自然愿意,挑着他和陆清猗之间一些乐事说了,至于那些不开心的事,就让她过去吧。先帝已经驾崩,无论如何,先帝都养了她几年,待她甚好。在她面前说起先帝种种不是,只会让她尴尬。
随着萧琢的叙述,陆夷光对他们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他们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的,笑着笑着,心头涌上浅浅怜惜,有情人却不能终成眷属。
望着因为回忆而面庞生动的萧琢,陆夷光想,他们当年应该真的很相爱,所以在生母亡故后,他终身不娶。
起了话题之后,谈话便逐渐流畅起来。
萧琢喜动于色。
陆夷光也不再觉得那么尴尬。
约莫半个时辰后,萧琢目送陆夷光和陆见深离开,笑容是满足的。
女儿没有唤他父亲,但是他看得出来,在心里,她已经接受他了。他没有守护她长大,岂能奢求一见面女儿就认了她。
他们的身份,也注定他们不可能相认,甚至不能经常见面。因为他和陆徵同为辅政大臣,需要避嫌,两家还不能经常来往。
不过现在这样他已经心满意足,他和清猗拥有共同的血脉,还会不断延续传承下去。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除了打仗外还能做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他要守护自己的女儿,让她平安快乐。
……
见过萧琢之后,陆夷光心里一桩心事算是放下了,一扫前几天的魂不守舍,瞅着沐浴回来的陆见深,若有所思。
看她眼珠子转啊转,陆见深好笑,“想什么?”
陆夷光托腮,一本正经地问,“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续弦?”他长得这么没好看,肯定有一堆姑娘争着抢着要嫁给他。
陆见深知道她是因为萧琢有感而发了,他走了过去,拥着她靠坐在床上,“不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个答案,陆夷光是满意的,算他识相。
“那你呢?”陆见深抵着她的额头,含笑反问,“会不会改嫁,或者养两个美貌面首?”
陆夷光故作沉吟,“要是遇上长的比你好看的,我可能会考虑考虑。”摸摸他俊美的脸庞,叹了一口气,“但是我觉得比你好看的应该没有了。”
陆见深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唇,“肤浅。”
陆夷光哼哼唧唧,“要是不肤浅,我怎么会看上你。”
陆见深无奈低笑。
陆夷光吃吃笑起来。
……
春去秋来,陆夷光的孝期满了,已嫁女守孝一年,公主府外的灯笼换成了红色的。
南康长公主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终于在陆夷光出孝第三个月上盼来了好消息。
不容易啊,陆见湛早前也成婚了,妻族是福建当地官宦之家,两口子都在那边,至今也没传出喜讯来。
陆见游也定了人家,只等来年完婚。
眼下南康长公主最关注的就是这边,长子年纪着实不小了,与他同龄的一般都有三两个孩子了。
得知喜讯,确认阿萝身体无碍之后,南康长公主广发请帖,请人过府赏花。
陆夷光也来了。
就听见南康长公主故作愁苦却又压不住得意地跟人说,“这以后啊,我就得担心我这几盆宝贝了,只怕都得被小家伙祸害了。”
这些年,她尽听着她们炫耀孙子孙女了,憋屈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南康长公主通体舒畅。
对方就说,“可不是,我家里的花花草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