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城东鱼家聘司画侍女,谁人愿去?”他说道。
话音一落,浣纱就从柱后露出半张脸,怯怯道:“哥哥看我行么?”
白领青衫装扮的抢签者微微一笑:“自然是行的。”
浣纱一对上青衫男子的脸,猛然看到他长得斯文俊秀,长眉明眸的,突惊呼一声,低头跑向了内堂,撞鬼似的逃了。
男子摸出碎银放进行头手里,道了谢,追随而去。
浣纱钻进杂街里,左拐右拐,摸进了一家染布坊。过后门板吱呀一响,一名高挑胡姬走了出来。她的头脸、身上裹着一件绛色长纱,左肩臂膀稍稍□□,手腕脚踝还缠上了金铃,每走一步,必然拂送沙沙乐声。
她在头上顶着一只竹筐,筐内另有盛满葡萄酒的青瓷长瓶,一路款款行来时,纤手上扬,展露着雪霜般的肌肤,勾住了前来沽酒男子们的目光。
胡姬狷媚笑着,口吐银铃之音:“可鲁扑,可鲁扑。”飞斜着眼,从男人身边擦过。
沽酒的咕咚吞了一口口水,回头去瞧她倩影,喃喃问道:“她说什么?”
一名青衫男子从挑帘后走出,随口应道:“登徒子。”
他正是尾随至杂街失去跟踪目标的盐池馆抢签者。
浣纱之所以见他就跑,是因为认出了他的脸。
冷双成稍稍乔装,换作小厮模样,并未过多修饰后,就来到盐池馆。
浣纱见他是初一,害怕再受牵连,一句话不敢搭上就逃走,并不是离奇之事。
能在冷双成面前逃得不见人影才是不正常的。
冷双成打量胡姬背影,确实没有熟悉的感觉,她想了想,快步走上前,捏住了胡姬的手腕,微用力,笑道:“耶所咯波普力,非度束加?”——娘子酿酒香味远溢,能否告知出自哪户人家?
胡姬格格笑着,将青瓷瓶取下,拔开木塞,对着冷双成的嘴比划,要她尝尝新鲜味道。酒香扑鼻而来,甜而不腻,冷双成却笑着不应,脚下甚至退了两步。胡姬热情似火,贴近冷双成身边,一只皓腕顺势伸出来,抵向冷双成的胸口。
冷双成的眼底略沉,嘴边笑意却更悠然。她不再避开胡姬,让胡姬摸了过来。胡姬作势要倾倒酒水入她嘴中。冷双成无奈,持瓶浅饮两口,正待放手时,瓶底猛然被胡姬推了一把,一大口葡萄酒顿时灌进她嘴里。
一股清绵劲头蹿上冷双成脑门,她立刻提力压制,手上也没放松,抓着胡姬皓腕不放。
胡姬通体穿着薄弱,唯独双手缠覆了布纱,指间套着银链,勾动金铃沙沙作响。她挣脱不了冷双成手劲,突然改说中原话,唤来当街的男子帮她打登徒子。
登徒子冷双成双眸散光,有似灯花一绽,不消男子们过来围堵,她自己就失了劲头,晕头晕脑地摸进街巷暗处,凭着一口气找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栈,锁门睡过去了。
酒睡之前,她的神智尚存,记得封闭了门窗,摸出从胡姬腕上摘下的铃铛,做成几道线索陷阱来警醒自己,才放心地栽倒在床上。
一觉醒来,精神充沛,窗外灯影珊珊。
冷双成吃了晚膳,对着铜镜整治衣装,将头发束起塞进胡檐毡帽中。露出的额头太过洁白,她用茶水勾兑发膏,加点香灰,调成一碟油污灰渍,抹在额上及耳骨下。整饬完毕后,她微微佝着背挤进了福源赌坊中。
都城大小赌坊数以百计,天子脚下国法威严,并不敢喧闹开市,只有福源赌坊因钱银流通大、后台帮衬而独霸一方。
手持珠玉、重宝、官银、私铸的客人都会来这里。
进了赌坊,里外两层,上下三楼。
冷双成走到茶水铺前,向抽旱烟的老先生递过一筒上好的烟丝,再打听消息时,就显得方便多了。
老先生告诉她,晌午时进来一个黄皮脸的小厮,瘦骨伶仃的,出手却大方,甩出一张纯金打造的叶子,兑换好了银两,就猴急着挤进大通间里赌钱,到现在还没出来。
冷双成心想,她装作青衣驴客,去会见黄皮小厮,倒也应景。她在面上笑了笑,向老先生道了谢。
老先生是个老江湖,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完改说的话后,他摸过烟丝筒,背过身继续抽旱烟,再也不多瞧一眼。
大通间里,烟气缭绕,热浪阵阵。各个桌上设有不同玩乐搏戏,钟骰、牌九、押宝、棋会……常见名目都有,甚至从者寥寥的樗蒲、斗花也有一席之地。
黄皮脸小厮挤在桌前赌得满头油光,脸皮仿似打了皱,额上全是热汗。一下午过去,他输光了兑换出来的五十两,死赖着不走,还期望着手气翻盘。
旁边围桌叫好连天,他蹩近一看,发觉是一名青衫驴客,赌得正兴起,和自己一样,额上淌着灰汗。所不同的是,他输得精光,那人却财运亨通,连连赢了几把牌九。
黄皮脸小厮仔细瞧了瞧青衫驴客的脸,略吃惊,但马上被他盛旺的牌势吸引住了,低头挤向他身边。
扮作青衫客的冷双成,从衣装到言行并无破绽,见小厮摸近过来,嘴边噙笑,只当看不见。“最后一把定乾坤,合计六十两银子,跟不跟?”
小厮混在人群里嚷道:“跟定了!方子倒了还能砌起来!”
他喊的是行话,把牌九称为方子,说倒字触犯赌徒晦气,引得赌徒们直冒无名火,只想着最后赌一把捞回本钱。
冷双成听得懂,没说什么,沉身坐定,依照规矩抬起两手,平放在桌上。她的右手原本敷过药,用以疗治矛隼的啄伤,与她对庄的闲客们怕她出千,硬是要她解了裹伤布。她坦然听之,把一瘦一肿的手放在大家面前,说道:“洗牌吧。”
闲客们开始洗牌,黄皮脸小厮趁机打量冷双成的右手,见她手肿如铁,青紫脉络泛现,越发相信她在叶府吃了不少暗亏。
冷双成看了一遍闲客洗牌、切牌的手法,微微一笑,对三十二张牌的排放已经有了论断。
随后便是摇骰。骰钟将要覆合压下桌面时,她的左手食指稍稍朝前一拂,一缕尖细的指风就扑跳出去,震向了钟盘,改变了骰子的点数。
取四墩牌时,黄皮脸小厮推闲客手臂,嚷着:“叫他从右边拿牌,右边拿牌,逢右必卑!”
闲客听进去了,依言下令,作为庄家的冷双成就必须服从。她伸出完好的左手,取了右边的两张牌,手指拂张之时,想要的点数已经落入她的掌中。
翻开,她的么牌大于闲客的点牌。
第二位闲客接当。黄皮脸小厮又出主意:“从中断!从中断!斩他运势不对盘!”闲客被吵晕了头,也虎虎吼着下令,冷双成依言从中间取牌,如法炮制赢了第二把。
桌前还只剩下最后一位闲客,众人将期望的眼光压在他身上,黄皮脸小厮站在冷双成身边,死死盯住她的手。
闲客先开牌,两张天牌赫然被翻转出来,顿时引起一片叫好之声。看客们知道这把胜率大,个个朝着庄家那边挤,想要瞧个底牌究竟。人流一旦挤压过来,冷双成所处的地盘就小了,正待她伸手去翻牌时,一只灵巧的手趁乱摸向她的腰间。
冷双成左手翻开丁三、二四,一副至尊宝,快如清风拂柳。她对上面色灰白的闲客,笑了笑:“至宝压天,兄台承让。”不知何时,她的右手滑下,紧紧钳住了腰间的长手,让伸手的主人动弹不得。
冷双成牵着受痛冒汗的黄皮脸小厮离座,笑意吟吟地对他说:“今日运好,赢了几把银子,我请小哥泡汤去。”
小厮未曾料到冷双成的手劲中竟是痛中带冷,困窘得说不出来,连连点头。她偕着他并肩离去,轻声笑语的,众人见着,还以为是赌徒相约泡汤喝酒去了,咂了几句嘴又将他们抛在脑后。
只有茶水铺里抽旱烟的老先生,回过头来看了看俩人的背影,叹口气,将消息回传给哨铺。
哨羽拿到口信,迅疾传向叶府。
作者有话要说: 出差刚回来,不敢喘气,写完这章发上来,下章见玲珑本尊:)
鞠躬感谢9918的深水鱼雷(*^__^*) 谢谢MM的回归(*^__^*)
鞠躬感谢心似琉璃的地雷(*^__^*) 鞠躬感谢H的火箭炮(*^__^*) 同样谢谢你们的回归(*^__^*)
第12章 玲珑
一出赌坊拐进小巷中,黄皮脸小厮就连呼七个痛字。他的两只手掌均有皲裂伤口,里面杂着青白两色的脓水,水渍横流过来,像是沸了的汤罐一般,一个个的水泡眼便冒出了手背,经不得外力来戳,已经争先恐后的溃烂。
旁人一见他尊容,再瞧他的脓手,躲都躲不及,也只有冷双成抓起他的一只手,放在鼻底闻了闻,反倒是笑着不言语。
黄皮脸小厮猛翻白眼:“好闻么?还不放手?傻桩一个!”
冷双成紧抓他不放:“姑娘贵姓?”
小厮伸脚踢她,被滑开,嘶声道:“你这市井奴,少来装模作样,少爷今天失手被你抓住,还问什么名姓!”
冷双成在手上用力,小厮吃痛,嘴里蓄起一口痰,扑的一声朝她颜面吐去。她扬起衣袖一扇,那口痰反扑上他的脸,他径直挂着秽物,嘴里“狗鼠辈”“死狗奴”骂个不停,脸皮也是硬然到迎风唾液自干的地步了。
冷双成见他不屈服,拉着他走进澡堂,弹了银子给掌柜的,径直带他入了单间。水桶里热汤腾腾,她将他的手压进水中,顿时就引得他一阵惨叫。
“姑娘贵姓?”她沉声问道。
小厮怒嘶:“萧!”
“叫什么名字?”
他大声:“玲珑!”
“混进叶府做什么?”
萧玲珑听到叶字,自然就会想起叶府主人是谁。她竟是忘了疼痛,有些急切地问道:“公子叫你来的?”她回头去看身后,脸皮绷得极紧,像是担忧后面有致命的袭击。
冷双成放开萧玲珑的手腕,擦去自身伤手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