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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桂嬷嬷跑来喊,“姑娘小心,河里的冰冻不结实。”
她想睁开眼,眼皮发沉,勉强支起眼皮,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徐曜穿着一身白袍朝她走来,如美玉般清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深情地轻轻地喊;“阿昭。”
她努力想看清他,可是她困了,累了,要睡了。
“阿昭……。阿昭……。”
耳边的声音熟悉又亲切,冰凉的身体好似置身于温暖之中,鼻端萦绕着熟悉清冽的气息。
“阿昭,你醒了。”
急促惊喜的声音。
唇上微凉,对上徐曜爱怜的目光,他贪婪地亲吻着她,轻柔地为她捋起秀发,“阿昭,我叫了你两日,你终于醒了。”
魏昭朝四周看看,这是自己的卧房,可是屋里没有别人,此刻她正躺在徐曜怀里。
记忆一点点回到脑海里,“曜郎,燕军胜了,夺回了寒城?”
徐曜轻轻地吻着她的眼睛,“燕军胜了,夺回了寒城,黄子襄投降了,张俊和段氏带领残部败走,许渭和周翼率兵去追了。
“步将军和夫人还活着吗?”
魏昭没有看见城池失守,先回府了,她不知道步将军已经阵亡的消息。
徐曜面色沉痛,“步将军阵亡了,步夫人随夫君去了。”
明知道结局,却还存着一丝侥幸心里,步将军早已准备与城池共存亡,可是步夫人那个温柔又痴情的女子,到底还是撇下儿子随夫君走了。
一颗清泪,从眼角滑落,徐曜低头,吻去她的泪珠,“阿昭,你别难过,我命人为步将军和夫人在寒城建一座庙宇,步将军永远受世人供奉。”
徐曜抱着她,小心地避开她手臂上的伤口,他给她换衣裳时发现了她左手臂的刀伤,军医包扎了,说夫人自己处置了伤口,伤口没有化脓和发炎,长期的营养不良,身体虚弱,伤口尚未愈合。
良久,她轻声问:“我嬷嬷,书香,萱草她们呢?”
怎么一个人都不见。
他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阿昭,她们……。大夫说你身体很虚弱……”
“她们都死了?就我一个人活着?”
魏昭的声音里充满绝望。
徐曜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心如刀割,“阿昭,你还有我。”
她无声地流泪,徐曜胸前的衣襟打湿了一片,他知道她醒来将无法承受,却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只是重复着一句话,“阿昭,你还有我。”
这句安慰苍白而无力。
天空阴霾,寒城西南山顶上,这是寒城最高处,坐落着一排新建的墓地,步将军,步夫人,桂嬷嬷、萱草、金橘、田氏……。
山顶上站满了人,有徐曜带的亲信侍卫,新北镇金葵、宋庭带来的一伙人,还有关山、周兴、常安等人。
徐曜扶着魏昭,一一祭拜,山风刮过,魏昭秀发凌乱,徐曜一直细心地照料她,魏昭的身体还没有复原,执意要来山顶拜祭,徐曜拗不过她,把她抬上山,西南山一千石阶最后一段路陡峭,轿子上不来,徐曜背着她上到山顶。
魏昭一身素衣,伏在桂嬷嬷墓前,长跪不起,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哭喊着,“嬷嬷,魏昭对不起你,是魏昭害了你。”
所有人都跪下。
“嬷嬷……。。”
魏昭的哭喊声,在山谷间回荡,山风仿佛都在呜咽,山顶上所有人都觉得凄惨。
周兴跪在一旁,老泪纵横,“夫人,您千万别这样想,你嬷嬷在九泉之下,心里不安。”
徐曜搂着她,魏昭身体抖着,徐曜身体也抖着,扶她起来,魏昭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山顶寺庙,一间静室里,魏昭躺在徐曜怀里,双眼望着某个地方,直直的,徐曜的心撕裂一般的疼,魏昭醒来后,一句话都不说,他不知道她想什么,任他怎样亲吻,她都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金葵、宋庭一伙人等在偏殿里,周兴闷声不语,妻子死后,他几乎不怎么说话。
关山带着步子初走进殿门,众人站起来,金葵道;“关将军来了。”
摸了摸步子初的头,“关将军带子初公子去见侯爷和夫人吧!夫人现在情绪不稳定,见了子初公子也许会好一些。”
静室里,徐曜搂着魏昭坐着,“阿昭,一会下山,我们直接回萱阳。”
徐曜寄希望于魏昭离开这里,回到萱阳家里,心情慢慢能好起来。
魏昭盯着墙壁上悬挂的佛像,轻声说:“曜郎,我不回萱阳了,我要留下,嬷嬷她们都在这里,我不想离开她们,我要跟她们在一起。”
徐曜心头震颤,双臂徒然一紧,“阿昭,你难道要抛下我?”
魏昭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说出这样的话,徐曜能理解,“阿昭,我也不能离开你,你永远别想抛下我,我们还要在一起,相伴许多年,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这些太遥远了,她魏昭这辈子大概没有那个福气,心里空空荡荡,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下子都走了,独留她一个人活了下来,在暗室内最后关头,由于饥饿,精神恍惚,她还能撑下来,心里有一个念头,见徐曜最后一面,已经见到了。
魏昭凄楚地笑了一下,“曜郎,你不想我留在山上寺庙,我回新北镇,我不跟你回萱阳了。”
回新北镇,离桂嬷嬷、萱草她们近一点。
徐曜的心情五味杂陈,她要回新北镇,跟宋庭他们在一起,不愿意跟自己回萱阳,“阿昭,我知道你怨我,我对不起你,原谅我,跟我回萱阳好吗?哪里是你的家。”
徐曜手臂箍得太紧,魏昭几乎喘不过气,她怨他吗?她也不希望徐曜做出不利于燕军的选择,她不愿意他为自己牺牲太大,她承受不起。
嘴上说不怨,心底里多少还是介意,女人有时很矛盾,她不是要你为她真的付出多少,而是要一个态度。
魏昭不舒服地动了动,徐曜赶紧松了松,紧张地问:“我碰了你伤口?”
“没有。”
徐曜静静地抱着她,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夏季天热,魏昭穿了一件罗衫,徐曜的手放在她背部,摸到她的骨头,弱不胜衣,他内疚又心疼。
他把魏昭从暗室里救出来时,魏昭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大夫说如果晚来一日,魏昭就救不过来了,那一刻,他从未有过的恐惧,天地黯然失色,一直以来他也许都没意识到魏昭对他的重要。
他从府里老丁和常安口中知道,这一个多月以来,守卫寒城是何等的艰辛,辽军围城对寒城来说是一场劫难。
他一定要把她带回萱阳城,离开这里,慢慢忘掉伤痛,魏昭的身心遭受重创,需要调养。
余勇站在门口,“侯爷,夫人,关将军带步公子来了。”
魏昭推开徐曜,要下地,徐曜拦住,“你别动,你身体虚弱,步公子不是外人。”
朝门外道;“叫步公子进来。”
关山带着步子初走了进来,步子初一身重孝,眼睛通红,显然刚哭过,看见魏昭又要掉泪,极力忍住,上前行跪拜大礼,“子初拜见侯爷,拜见义母。”
徐曜温声唤道;“子初,叫我义父。”
步子初改口道:“子初拜见义父。”
魏昭眼底一团雾气,颤声道,“子初,到义母这里来。”
步子初走到床前,魏昭一把拉过他,搂在怀里,泪如雨下,步子初扑到魏昭怀里,哭道;“义母,我爹娘为何要丢下我?义母不是答应我,我先走,您跟我爹娘去找我,义母骗我。”
“子初,义母骗了你。”
魏昭神情哀恸,凄楚动人,徐曜背过身去,不忍看这一幕,看一眼关山,关山上前,扶起步子初,“公子和夫人都别太伤心了。”
徐曜扯着步子初的手,对魏昭道;“我带子初去祭拜步将军和夫人,你先歇着,我们一会回来。”
魏昭穿鞋下地,脚一沾地,身体摇晃了一下,徐曜松开步子初的手,扶住魏昭,步子初眼泪未干,扯住魏昭衣襟,“义母,您病了吗?”
“义母没事,义母跟你们一起去。”
步子初小小年纪失去双亲,以后照顾步子初就是她的责任。
徐曜和步子初一左一右扶着魏昭走出寺庙。
步子初跪下,叩拜父母。
魏昭跪在步子初身旁,“步将军,姐姐,子初来看你们来了,以后子初就是我的儿子,我就是子初的母亲,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把子初好好抚养成人。”
突然,身后传来争吵之声,魏昭回头,看见田氏之兄田华跟一个男人拉扯,魏昭瞅着面熟,恍然想起这是田氏的男人方怀玉,方怀玉是田华的妹夫,两人在那厢争吵。
方怀玉朝田华打躬作揖,央求,“大哥,求求你,让我见一见我妻子。”
田华一脸愤怒,“滚,我妹妹不用你看,你还有脸来看她,如果不是你待她不好,她能回娘家吗?是你这个畜生害了她。”
方怀玉拿衣袖抹着眼泪,“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她活着时,我和家人对她不好,我现在万分后悔,她一心一意对我,我的良心让狗吃了。”
魏昭看着方怀玉跟她一年前见时不太一样,形容狼狈,佝偻着腰,好像一下老了十岁,方怀玉悔恨,不像是装的,他大概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世上再也没有像田氏对他这样好的女人,他后半生大概都在为自己的错误悔恨痛苦,付出代价。
方怀玉看田华执意不答应他看妹妹,方怀玉突然跪倒在地,“大哥,求你让我看她一眼,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田华心软了,让过一旁,方怀玉连滚带爬地跑去。
魏昭吃力地要起身,徐曜在一旁扶了她一把,魏昭缓缓地朝田华走过去,田华原本魁梧,现在脸膛黑瘦,神情疲惫憔悴,城池失守时,田华负了重伤,昏迷了,被燕军士兵压在底下,侥幸捡了一条命,他伤势重,今日为了祭萱草和妹妹赶来。
魏昭走到田华跟前,“田校尉,节哀!”
田华的妹妹和未婚妻都没有了,如果不是这场仗,田华跟萱草已经成亲了。
田华犹豫一下,“夫人,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