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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嬷嬷卷起饼,默默地吃着。
宝盈一边看着她,一边又欢喜的咔擦咔擦起来。
陈嬷嬷扭头,宝盈便又将那半截的黄瓜递上,“嬷嬷,真的很好吃的啊!”
“……”冷了半天,还是接过。
两个人都开始咔擦咔擦起来。一开始陈嬷嬷还有些不自在,可听着宝盈咔擦声越来越大,她便也用力的咬了起来。
一顿早饭吃完,她却又道:“等把管家的事托付完毕,老奴就回老家去。老奴还有个远房侄儿在那边,总归是有个依靠的。”
“啊?”
“你不用说了!”陈嬷嬷却又一把打断了她的话。
“哦……”宝盈只好又闭上了嘴。
她发现陈嬷嬷又开始凶了。
陈嬷嬷垂下头,眼中却只浮现出了一丝哀伤。
也好,至少这样离开,也能风光一点。
……
数个月后,陈嬷嬷果然离开了京城,任凭谁挽留都无用。
临行前,宝盈只好说道:“那我以后给您写信啊,您也记得给我回信啊!”
陈嬷嬷看着她,却只是又冷冷的哼了一声。
之后宝盈当真写了几封信过去,她没回,可是却托人捎来了一些婴儿的衣服,并一个重重的长命锁。
……
陈嬷嬷终于肯吃饭了,瑞福院里松了一口气,宝盈也很好的向祁明秀交了差。
知非堂内,叶平终于将巫西婆子一众悉数抓获,并将供词呈了上来。祁明秀看着,目光却凝重起来。
口供上,这两年来一共二十七人被迫害,无一幸免。
手段相同,皆是做法,神龛,小人,巫血,姓名,八字。
有一句话:巫西一党坦言,只要姓名和八字正确,就绝不会有差错。
可是为什么宝盈没事?迎春也没事?
迎春是孤儿,生辰八字当年是桂嬷嬷随便写上去的,不对倒是情有可原,宝盈的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生辰八字错了?
蓦地,祁明秀想起了之前的一桩事。
那一次,他打开了她的小宝箱,后来她来到这里请罪,一一解释其中东西的来历。关于那本小册子,她却说是她父亲李裕所给,想让她更好的伺候他。他当时只是奇怪,这些事情不是应该由母亲所为,可是却没有深究。现在想来,倒真是一个疑点。
而且……
祁明秀又想起了昨日皇兄见到他时问的一句话——“七弟,你有没有觉得你家那小王妃有点面熟,朕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宝盈不肖父,皇兄又是在哪见过她?
难道,宝盈的身份另有隐情?
祁明秀眸色一沉,很快却又拄起拐杖出了门。
第67章 皇叔不介意
永和苑内,宝盈正在睡午觉,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床前有人,便睁开了眼,一看,祁明秀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雍王爷?”她有些惊喜,坐起身,“您怎么来了?”这个点他通常在忙。
“忙完了,就过来看看你。”祁明秀看着她,目光含柔,说着又道,“巫西一族已经被悉数抓获了,我再顺便过来告诉你一声。”
宝盈听着,高兴起来了,“这可实在是太好了!”她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那巫西婆子太可怕了,一天不被抓起来,她就一天不安心,谁知道她以后还会害死多少人。
“宝盈”祁明秀坐下,又问道,“你是丙生年三月二十七日生的是不是?”
“嗯?”宝盈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乖乖回答,“是啊。”
“具体什么时辰你知道吗?”祁明秀抬起头又问。
“知道啊,夜间亥时一刻生的。”宝盈回道。
祁明秀目光一动,“没有记错?”
“没有啊。”宝盈茫然。
“不是戌时三刻?”祁明秀又问。
“不是的,”宝盈回道,“我记得很清楚的,就是亥时一刻,因为我跟唐悦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她在早上辰时一刻,我在晚上亥时一刻,我们一直说的,不会有错的。”
祁明秀的眼神就深邃起来,“可是写你名字那小人身上的八字却是戌时三刻……”
“啊?”宝盈睁大了眼睛。
“巫西一族祸害了二十七人,皆是同样的手段,无一避免,唯有你跟迎春安然无恙。迎春是孤儿,生辰八字并不准确,所以我才过来问你一问,看看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祁明秀平静的解释着,宝盈的心却跳漏了一拍。这话什么意思她听明白了,小人身上的生辰八字并不准确,所以她逃过了一劫。一开始她跟迎春也诧异过的,后来一想可能是这种巫术并不是对每个人都灵,所以她们也就不放在心上。
而那天她又惊又吓,也根本没有看清小人身上到底写着什么。
可是现在……
想到什么,她突然有了些心慌。
她是抱来的,真的生辰八字当然不是这个,可是对外,她却一直是丙申年三月二十七日亥时一刻。
而雍王府为什么会有她的生辰八字,那是因为成亲前给了庚帖,雪心雪竹写在小人身上的八字,就是因为偷看了上面。可是现在她们写的却是不对的,那就是说,当初一开始庚帖上的八字就出了问题。
母亲不喜欢她,便一直称病,当初她的婚事也就交由父亲和府中嬷嬷办理,而她记得,她的庚帖是由父亲写了交给了媒人。
父亲不会记错那位死去的真正李家二小姐的八字的,而他为什么要将庚帖上的八字改掉……那只怕是怕合婚时候被发现端倪。
毕竟,那一位是个死胎……
宝盈的手情不自禁攥紧了,她看向祁明秀,心里涌出了无限的恐慌。
祁明秀想到什么,也已经让莫青去取了庚帖。他过来问,也就是想着事情或许没他想得那么复杂,不过是雪心雪竹不小心写错了小人身上的八字,而他当初也记错了,可是现在,他倒是要弄弄清楚了。
莫青很快取了庚帖回来,祁明秀打开一看,“戌时三刻”四个字却是再清楚不过。
所以,最后一丝弄错的可能性都排除了。
雪心雪竹没有写错,宝盈也说自己没有记错,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当初写下这庚帖的人写错了。
可是如此重大的事又如何能写错。
生身父母,又如何能记错。
祈明秀眉头蹙了起来。
回过头,却见宝盈站在身边,望着他,手捏j着,一脸慌张。
“宝盈?”眼中闪过疑惑。
宝盈嘴一抿,却已跪了下来,“雍王爷,请您原谅!”
祁明秀目光一跳,“你这是做什么?”说着就已伸手将她托起。
宝盈浑身绷紧,不能动弹,“雍王爷,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您……”
她的眼眶有些红了,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般,她才又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我父亲和母亲亲生的女儿,我只是被抱养来的!”
“……”祁明秀握着她胳膊的手便一下松动。
宝盈察觉到了,失落又害怕,眼中的泪滚滚落下,可是说开了也就不怕了。
“我母亲确实怀过第二个孩子的,可是分娩时难产,那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死了,我母亲也是大出血伤了根本。稳婆说我母亲只怕以后都不会再有了,我父亲怕她经不住这双重打击,听说庄子上有个弃婴,便让人连夜抱了回来冒充。而那个弃婴,就是我……”
这些事情她知道,却一直装作不知道,也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如今说出来,迫不得已,心上也是难过无比。
可是很快却又道:“雍王爷,我不是刻意想瞒您的,我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可是父亲一直很疼我,把我当作亲生的一样看待,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李家的女儿一样。后来我也想过,就是您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王妃的时候,我也是想着要告诉您的,可是我怕我说了,会连累我的父亲。他留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将一个庄子上的弃婴送来给您做侧妃,我怕您会怪罪他……”
“雍王爷,我父亲真的很疼爱我的,母亲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后一直不喜欢我,这些年就一直是父亲在偷偷的关心着我,照顾着我。他怕我在这里过得不好,成亲前还不停教导我,还塞给我不少东西。一开始他也不想把我嫁给您的,可是宝铃姐姐以死相逼,他也没办法……雍王爷,求您不要怪罪我父亲,他真的是天底下最疼最疼我的男人了……您当然也很疼我很疼我,可那是不一样的疼爱,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雍王爷,我也就这么一个爱我的亲人了……”
宝盈说着,流着泪望着他,目光里满是哀求。
祈明秀站着未动,所有的一切却都明白了。
怪不得八字不对,怪不得要更改八字。
原来,如此。
宝盈见他皱着眉,神色阴晴难辨,垂下眸,眼泪又滚落。
“雍王爷,我只是个弃婴,被扔在农庄里,不知道父母是谁,也没有好的出身,我是根本没有资格做您的侧妃的,也根本没有资格做您的王妃……”
起身走到柜子前,取出小宝箱,拿出诏书,眼泪双双垂落。
转身,递过去,“我真的从未奢望过做您的王妃的,您把这道圣旨拿来给我的时候,我很开心,很感激,却也很害怕。我害怕有一天您知道了真相会后悔,我不敢明说,就只能拖着。现在,您把这道圣旨收回去吧。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我就是连迎春迎夏都没提起过,您可以让皇上作废,再不会有人知道的。”
“雍王爷,对不起,谢谢您。”
宝盈说完,泣不成声,泪水也早已模糊了视线。
可是陡然间,她的手却被一拉,很快,她的身子便被围拢在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胡说什么。”头顶,一个低沉却带着暖意的声音响起。
宝盈一听,眼泪更加凶猛。
祈明秀抚着她的头,目视前方,“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姓氏你的名字甚至你的出身。当初你虽然凭借这样的条件来到我的王府,可是来了这里,那些东西就已被我统统丢弃。你是李宝盈也好,不是李宝盈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