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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极小,三间上房,西边直接延出来一间,垂着棉帘子的上房和西厢,噼啪的算盘声清晰可闻。
她还真是来盘帐的,宁远踩着混在一起、急促而节奏分明的算盘声,进了上房。
上房只有靠东的一盘炕,炕上放着张宽大的炕几,几上摊着四五本帐,旁边小几上放着茶水点心,炕几旁,李桐正一手翻帐本,另一只手飞快的打着盘算。(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二章 递话
宁远站在门口环顾四周,屋子很小,不过因为只有一盘炕,炕上只有一大一小两张炕几,和炕几旁的李桐,小屋也显的十分宽敞。
除了炕上,没有能坐的地方,宁远毫不客气的脱了鞋,坐到李桐对面。
李桐翻帐页打算盘,全神贯注,宁远打量完屋里,目光落在李桐身上,从上往下打量她。
乌亮的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圆髻,圆髻一侧插了个赤金镶红蓝宝掩鬓,耳朵上戴着的耳坠也是赤金镶宝,一边镶着鸽血红宝,一边镶着矢车菊蓝宝。赤金的黄灿映着红蓝宝的奢华,配以密集清脆的算盘声,宁远莫名想笑,这位李姑娘实在有趣极了。
李桐很快翻完了帐页,提笔蘸墨,在帐页上写下数目,宁远上身前倾、脖子伸的老长,看着李桐写字,李桐写完几行字,吹了吹,见字干了,合上帐薄。
“你又不用考秀才,怎么练出了一笔正书?”宁远啧啧有声,对李桐竟然写一笔规矩周正无比的正书,十分遗憾。
“虽然不用考秀才,可是要记帐,帐本上都要用正书。”李桐一边将帐薄一本本合起,一边答着宁远的话。
“就为了记帐?”宁远根本不相信。
“嗯。”李桐嗯了一声,从旁边小几上拿起个小巧的银铃摇了几下,门帘掀起,水莲和绿梅进来,收走帐薄,摆了茶水点心上来。
水莲和绿梅收拾好,刚刚退出去,宁远就迫不及待追问道:“真为了记帐练的正书?”
“对。”李桐倒了杯茶推给宁远,“就象你们宁家,以武立家,子弟从会走路起就要练功夫,再大了要上战场拼杀历练,象季家,诗书传家,子弟自会走路就要读书写文章,再大了要去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我们这样的商家,以商为生,子弟会走路起就要学打算盘,学着记帐,长大了就看帐做生意,不都是这样么?”
宁远呆了片刻,哈哈笑起来,“李姑娘这份不自弃……咳,我是说,世人愚见,我也愚见,姑娘别介意。”
“跟你有什么好介意的。”李桐抿了口茶,拿起块点心咬了口。
宁远听的一呆,跟他有什么好介意的,这句话让他心里莫名的暖意融融。
“这点心是班楼出的,还是撷绣坊的?你这撷绣坊,茶水点心都好的出奇。”宁远说不清为什么要岔开话题,拿了块点心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问道。
“这是我的丫头做的,撷绣坊的点心也就是过得去,毕竟是几斤十几斤大锅做出来的,再精致也有限。”李桐将另一碟点心推到宁远面前,“你尝尝这个。”
宁远毫不迟疑的掂起一只扔进嘴里,嚼了几下,“这是豆包?”
“是。”李桐笑容绽开,“你能吃出来,看样子没差太远,做的小了点,我嫌猪油太腻,豆馅儿里放了花生酱,没放猪油。”
宁远吃了一个,又吃了一个,一口一个,眨眼功夫将碟子五六只豆包吃了个干净,意犹未尽,“还是猪油好吃,花生酱不香。”
李桐只笑没答他这句话。
“这是专程带给我的?”宁远指着点心碟子,李桐点头,宁远有些意外,却忍不住笑起来,“你难道不该说,不是专程带给我,不过顺便……”
“那有什么意思?”李桐打断宁远的话笑道,宁远哈了一声,“也是,咱们两个这交情,不用口是心非这一套,有什么话直说最好,帐查的怎么样?”
宁远最后一句问的李桐有闪了腰的感觉,前面那几句,最后一句难道不该问她找他有什么事吗?怎么问到帐查的怎么样了?
“还好,今年一年托七爷的福,比去年多赚了几两银子。”
“托我的福?是我托了撷绣坊的福,只要拿几两银子出来,撷绣坊就能把一切打理的妥妥当当,那些女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撷绣坊知道的一清二楚,回头就说是我交待下的,是我托福,省了多少心,这撷绣坊是你打理的?”
李桐听他越说越远了,只好往回拉,“阿娘打理,我不过过来看看帐,离腊月不远了,你一个人在京城过年?”
“嗯。”听李桐问到这个,宁远明显脸色一沉。
“去看你大姐吗?”李桐紧接着问了句,宁远一怔,看向李桐的目光里透出几分探究之意,“长公主……”
“不是她,我来看帐,既然进了城,顺便见见你,说几句话,没别的意思。”李桐打断宁远的话。
“喔,去了也是泪眼相对,不去。”宁远答的很快,李桐沉默片刻,“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功夫最早是你大姐教的,她还带你打过仗,你大姐要是没做皇后,嫁了别人,是不是也一样不会再象做姑娘时那样打仗动武了?”
“大姐一心一意想做个女将军,阿爹无所谓,阿娘觉得大姐都被阿爹惯坏了,就算嫁了人,只要不是象现在这样,大姐肯定和做姑娘时一样,领着一队人马,和大哥二哥一样。”
宁远答着话,看向李桐的目光里透出了凝重,他的认知中,眼前的李姑娘话不多,不多的话里,没有过废话,她说起这些,必有深意。
“那天听你说你大姐教你功夫,带你打仗,后来又听你说起过一回打仗的事,我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极了,要是让我象你大姐那样踩着血肉砍杀,头一息砍掉了别人的头,下一息自己的头可能就被别人砍了,哪怕不是自己上战场,就在旁边看着这样的场面……别说看,就是想一想,我都觉得受不了,要是有人逼着我上战场,象你大姐那样,我肯定扔根绳子吊死算了。”
李桐一边说,一边看着宁远,宁远眉头微蹙,他想不出她跟他说这些是什么用意。
“我从小跟阿娘学算盘,对帐看帐本子,听阿娘说做生意的门道,后来大一点,阿娘就给了几间铺子让我学着做生意,再后来又接管了其它的生意。”
☆、第三百六三章 宴开三回
顿了顿,李桐接着道:“一笔生意从无到有,看着一个钱变成两个钱,变成十个钱,再到百个钱,那份感觉,和你带兵打了场大胜仗,学子金榜题名差不多,我喜欢做生意,喜欢看钱生钱的感觉,喜欢对着堆成山的黄金珠宝的感觉。”
宁远惊讶的看着李桐,她跟他说这样的话,不担心他看不起她?当然,他不会看不起他,他也喜欢钱生钱的感觉,也喜欢对着堆成山的金银珠宝。
“你大姐大概不会喜欢我喜欢的这些。”李桐仰头看着宁远,宁远想了想,“大姐算帐不行,银钱进出超过三回,她就晕了,我小时候经常从她手里骗钱。”
“各有所长,各有所好,你看,要是让我象你大姐那样领兵打杀,我会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生不如死,要是让你大姐象我这样,天天对着一堆帐薄,盘帐对帐算计钱,她估计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宁远紧盯着李桐,话说到这里,只差一句,他就能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了。
“我听二爷说过一回,人活着,最难求的,是适意,我最幸运,这辈子只要没什么意外,我就能做一辈子生意,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适意自在的活一辈子。你大姐命苦,不光是她的处境,还有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适意了,就算因为你,她的处境变了,她还是不能再带兵打仗,再纵横沙场,再怎么荣华尊贵,到底心意难平。”
宁远听的一颗心象被谁猛揪了一把,是啊,就算他运气足够好,小五能君临天下,大姐做了天下第一尊贵的太后,可她,还是不能再象从前那样,纵马挥刀,恣意杀场。
“长公主比你大姐略好一点点,她还在两可,也许她运气不好,象你大姐一样,纵然夫妻恩爱无双,子贤孙孝满床笏,可心底,还是意难平,也许她能象我这样,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一个人逍遥适意,行止随心的过一辈子,谁知道呢。”
李桐的话戛然而止。宁远瞪着李桐,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要说的,原来是长公主,原来她是要告诉他长公主的心意,原来长公主的不嫁人,就是不想嫁人。
“你?长公主……我是说,长公主知道吗?”宁远心绪纷乱,一时却又理不清这乱是从哪儿乱起来的,纷乱之中,话也凌乱。
“知道什么?”李桐微微睁大眼睛,直视着宁远问道,宁远呆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抬手拍着额头,“我昏了头了,这屋里有点热,咱们就是说说闲话,大姐……不提大姐,我是说你,恭喜你,文涛说的对,人一辈子,最难求得的,就是适意,恭喜你。”
“多谢。”李桐笑意隐隐,宁远呆呆的看着她脸上隐隐的笑意,突兀的夸了句,“你这耳坠子真好看。”
“嗯,我知道,我喜欢黄灿灿和珠光宝气。”李桐头动了动,耳坠子来回摇动,金光宝气流光溢彩。“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一趟班楼,七爷也该回去了。”
李桐晃了晃那只小银铃,挪到炕沿上垂下脚,水莲和绿梅进来,侍候她穿了鞋,抖开斗蓬给她披上,李桐穿戴好,径直出屋走了。
宁远还坐在炕上,呆看着已经不再晃动的门帘,好一会儿,才挪到炕沿,弯下腰,慢吞吞穿了鞋,掀帘出来,进来时密集清脆的算盘声已经没了,小小的院子里一片静寂,宁远脚步很慢,出了院门,站在院门口回头看了眼小院,下了台阶,脚步骤然加快,出撷绣坊走了。
…………
高子宜那天晚上空手而返,还真是一夜辗转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柔媚无骨的阿萝,早上起来,上火上的嘴角都起了几个米粒小泡。
这个阿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