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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太对劲啊!”
最先说话的那个手下指了指外面:“怎么忽然多了那么多东洋兵?”
三麻子不在意地向外面看了一眼,面色突变,几十个日本兵,正分几路向着茶铺的方向压来,日本兵训练非常有素,只这几十个人已经把茶铺所有能够逃出去的角度完全封死。
这八个胡子终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三麻子连想都没有想,大吼了一声,几张茶桌已经被他们掀翻,一个简陋的防御工事迅速组成。
那些茶铺里不多的茶客,哪里进过这样的阵仗,纷纷发出慌乱的叫声,慌不迭的向外跑去,但外面早被日本兵所封锁,才一出去便一个个个被枪托打倒在地,旋即又被拖拉着拉到了后面。
“张三麻,你已经被包围了,限里一刻钟之内出来,否则格杀勿论!”茶铺外这时传来了日本人的叫声。
“***的,老子看走眼了,郑永这王八蛋出卖了我们!”三麻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大哥,怕不是郑永出卖的……”
一个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人投去,三麻子一把揪住了说话的这人,厉声道:“周炮子,说,怎么回事!”
那周炮子也像是豁出去的样子:“咱爷们不作兴冤枉人的,好汉做事好汉当。大哥,那天你和我们说了要刺杀河本大佐的事,我一宿兴奋得没睡好,后来被一个人拉去喝酒,我一不小心就把这事说漏了嘴,当时,当时我就后悔得想打自己巴掌。”
“谁,你***说给谁听了!”三麻子的眼睛红得简直要淌下血来。
“就是,就是那个一直和咱们做生意的东洋人常磐正贵!”周炮子咬着牙不顾一切地说了出来。
“常磐正贵,常磐正贵。”三麻子松开了手,苦笑了一下:“我就说这些东洋萝卜没个好人,合作了那么多年,居然说出卖就出卖。也是,人家也是东洋人,听到你要杀东洋人不出卖你还会去出卖谁?周炮子啊,你可把我们给害惨了啊。”
周炮子大声说道:“大哥,周炮子对不起你们,只有以死来谢罪了!”
说着还没有等同伴们反应过来,他就猛然站了起来,嘶声吼道:
“妈啦个巴羔子的东洋萝卜,爷爷和你们拼啦!”
他挥动着手里的枪,就如同一个疯子一般冲向了对面的日本兵。
枪声,就在这瞬间响起。
日军的子弹一齐没入了周炮子的胸口,周炮子晃了一晃,但他却没有倒下,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几步,又是一排子弹射来,周炮子慢慢停住了他的脚步!
他回头向后看了一眼,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然后,他的兄弟们居然看到他裂嘴笑了一下,接着一个人轰然倒地。
“周炮子,周炮子,你***不是人,可你死得像个汉子。”
三麻子不断喃喃地说着,他的兄弟们竟然看到他们的老大也笑了:
“我懂了,我懂了,郑永那王八蛋早就猜到我们的人保守不了这个秘密,所以,他故意告诉我们要去刺杀的是河本大佐,但实际上他根本是在那利用我们吸引着这些东洋萝卜们的注意力。他才可以去干自己想干的事,去杀真正想杀的人……”
“大哥,他才不是人啊!”
“是的,他也不是个东西,这小王八蛋比魏含之还坏,可是他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看准了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做大事的人,至少,他利用我们杀的还是东洋萝卜!”
“大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拼啦!”
三麻子嘶吼着,不停地嘶吼着:“和东洋人拼啦,让他们看看,胡子里也有不怕死的。郑永,王八蛋啊,老子要是活着绝不放过你!”
……
“三麻子,别怪我,现在倭寇一定已经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了。你们的命,能换来杀害张作霖凶手的命,值了!”
郑永的眼神看着旅顺东南角的方向喃喃地说道。
他知道三麻子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他也知道三麻子和他的兄弟们生存下来的机会几乎为零,但是他却别无选择。
他们的死将换来任务的完成,这是在三麻子要求与自己一起合作后,郑永心里立刻形成的一个准备地说应该叫“阴谋”的计划。
他最后又看了一眼,拎起了那个布包大步走了出去!
第十九章 杀人者郑永
“义贺君,恭喜你,听说过几日你就要被派往部队了!”
“谢谢你,冢男君,能够带兵打仗才是我最大的光荣!”
七、八个日本人在这日式餐厅里早就喝得有了几分醉意,身边陪着他们的日本女人,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都忍不住捂着嘴悄悄笑了起来。/ /
在皇姑屯中立下了大功的义贺信,眼神中一片向往:
“我在张作霖的奉军中呆了很久很久,我想仅仅从这一点上来说,没有人比我更加有发言权了。支那的军队都是垃圾,草包,废物。一旦和帝国的军队发生战争的话,他们将会不堪一击。所以,只有在军队中才能实现我的理想!”
“征服东三省,征服全支那,干杯!”
“征服东三省,征服全支那,干杯!”
在一片疯狂的叫嚣声中,所有的日本人都举起了杯子,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征服整个中国,奴役所有的中国人,似乎现在已经实现。
在酒精作用的刺激下,日本男人抱着身边的女人,开始乱摸乱啃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一个日本女人走了进来,义贺信认识她,是这个日本餐厅的老板娘加贺良子。
虽然加贺良子已经年过四十了,但依旧徐娘半老,尤其在酒醉下,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姿色。看着这群癫狂的军人,加贺良子将一个用纸包着的盒子放到了义贺信的面前:
“义贺君,这是外面您的一个朋友托我带给您的礼物。”
“朋友吗?我的朋友?他为什么不进来?”
义贺信睁着醉眼,大声嚷嚷着,但当他的眼神停留在那份礼物上的时候,眼睛却一下直了。
外面包着的纸张已经磨损了许多,从破损处看去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个青花瓷瓶。
这是义贺信最喜欢的东西了,在张作霖手下充当顾问的时候,他就花了大量的薪水用来购买中国的瓷瓶。
“这是谁那么了解我的爱好?难道是小田君吗?”
在义贺信的赞叹声中,那些日本人都围了上来,叫“冢男”的日本人指着礼物说道:“义贺君,不要吝啬,让我们大家一起欣赏欣赏吧!”
义贺信撕去了外面的包装,一个精美的瓷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一边赞叹着,一边将手伸向了这瓷瓶,然后小心翼翼的,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
“请把这份礼物转交给义贺信君,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郑永重复了一遍这句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能流利说出的日本话,笑了一下。然后他伸手叫了一部黄包车坐了上去。
就在这部黄包车离开这里没有多少时候,那座日本餐厅里忽然传来了杂乱的叫声。接着餐厅里的人都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
“救命,救命,快去救救义贺君……”
最后一个跑出来,不,爬出来的是这家日本餐厅的老板娘加贺良子,她满脸都是鲜血,脸上还扎着一个钉子,爬了几步,她终于一头埋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精心制造的炸弹,威力并不大,甚至在爆炸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在餐厅外都无法听到。但是致命的是随着炸弹爆炸之后,安装在盒子夹层大量涂抹着致命毒药的钉子、铁屑以及碎瓷片等一起飞迸而出,义贺信由于靠得最近,因此遭受的打击也最重。
虽然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了陆军医院,但在下午时分义贺信还是不治身亡。这是大日本帝国一个重大的损失。
我们在现场经过仔细搜索,发现了在盒子里碎裂部分写着几个字,经过辨认后确认这几个中国字写的是:
‘杀人者郑永!’。”
这是关东军情报部和宪兵部联合调查后所能够得到的唯一有价值的线索。义贺信这个被日本军方寄予厚望的军官,在“皇姑屯事件”中为关东军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凶手,就这么死在了一只青花瓷瓶下。而一个中国人的名字,却深深地印在了关东军的脑海之中:
杀人者郑永!
也许在此之前,没有多少人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在此之后,起码在旅顺的日本人,中国人,都将无法忘记这个名字:
杀人者郑永!
……
“大佐阁下,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放掉那个三麻子?”
“他的,对我们还有一点用处,这个人只是一个土匪,对大日本皇军构不成什么威胁,放着他,只会让奉军头疼。”
“大佐阁下,尸体我们都辨认过了,除了逃走的三麻子,其他的都是和三麻子一起来到旅顺的那些他的部下。”
“哦,这样?”常磐正贵来回走动了两步,忽然停住了脚步:“你确信这些尸体里没有来旅顺刺杀河本大佐的那个郑永?”
“是的,我已经让那个中国人程伟业经过了仔细辨认。”
常磐正贵笑了一下,然后向前面招了招手,一个长得甚是斯文的中年人,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一走到常磐正贵面前,赶紧低下了头不敢看着常磐正贵。
“程伟业先生,听说当日你和这个叫郑永的人一起执行过任务,是吗?”
“是的,大佐阁下,那日我们的确一起执行过任务,后来他跑了,而我则落到了,不,得到了您的宽大,他是法务处魏含之处长的外甥……”
“那么,那些尸体中真的没有郑永吗?”
“没有,我向您保证没有。”
“你的,很不老实。”常磐正贵还是那样笑眯眯地说道:“现在请您告诉我,程伟业先生,在旅顺魏含之最后一处据点在哪!”
第二十章 仁德堂
“没有了,真的,真的没有了啊!”
“程伟业先生,我并不喜欢不老实的人。/ /。net”常磐正贵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并不介意再次把你送到宪兵队去,我想他们也许会让你说实话的。”
程伟业的面色瞬间灰败了下来,他的身子在那哆嗦着,似乎在那竭力控制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