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紫线蹙眉:“小姐,你还真打算长久给人做绣品啊,这又能得多少银两?”红绒笑吟吟说道:“要我说,银两还在其次,小姐她就是喜欢绣,旁人以为做绣活是负累,她却乐在其中呢!”
这话让以禅很意外。
别看红绒性子跳脱不够沉稳,居然比紫线还懂她。
她确实喜欢绣,喜欢用那绮艳秀雅的针脚,绣出人世间的山水人物、花草鸟鱼、日月云霞、田园美景。这与她而言,不仅是雅事也是乐事。
以禅绣到手腕发酸,看着逐渐成型的一朵荷花,她起身饮了杯茶,想到祖母房里走走。
紫线服侍着她梳了一个单螺髻,斜簪梅花琉璃钗,外罩一件孔雀氅,穿得厚厚的。今日天色不太好,说不准会有雪。
刚走到祖母的松香院外,就见老夫人屋里的丫鬟琉璃引着张府的夫人王氏走了出来。
老夫人前两年将她许给了张家的次子张宁山,张老爷与谢老爷是同僚,两人关系不错。张宁山人也很好,相貌周正,温雅知礼。以禅很少出门,认识的男子一个巴掌都能数得清,最熟稔的也就是张宁山,因此对这门亲事也不是很反感。
以禅归家后,张家一直没有人过府来探望她。祖母和母亲虽然没有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但她心中对这门亲事已经不抱希望。此时看到王氏从老夫人院里出来,又见琉璃面上笑意冷冷,便明白王氏过府的用意。
王氏看到以禅,唇角牵出一抹尴尬的笑意:“谢姑娘来给老夫人请安啊!”王氏以往见她,可没有叫过她谢姑娘,总是亲亲热热呼她以禅。
以禅唇角轻扬,朝着王氏规规矩矩施礼,客气而疏离地说道:“伯母何时来的,怎么不再坐坐,这就回去啊?”
王氏笑容牵强:“啊,府里还有事,我就不久留了。”说着便急匆匆走了。
待到王氏走远了,以禅却不进院,问琉璃:“王氏是来退亲的吧?”琉璃没想到以禅这会儿过来,既然撞到了,也知道瞒不住,毕竟,以禅是当事人。她点点头,冷哼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张家都是这样的人,姑娘出了事,也不见帮忙,如今还落井下石。”红绒鼻子都气歪了,骂道:“张宁山那个混蛋东西,怎么能这么对小姐,要是让我遇见他,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以禅勾唇笑了笑:“退亲是好事,我若嫁到张家,才是一辈子的憾事。”
早有婆子到院里报了信,老夫人命翡翠出来迎她们。以禅进了屋,就见祖母坐在卧榻上饮茶,母亲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见她进来,朝着她强颜欢笑,但眼角的泪痕还没干。
她晓得母亲方才又悄悄抹泪了,轻轻叹了口气,故作欢快地依偎到老夫人身边,娇嗔地问道:“祖母,有什么好吃食,阿禅肚子好饿啊!”
老夫人将她搂在怀里,叹息一声:“唉,我的乖乖阿禅,这么神仙般的好人儿,怎么命就……”老夫人晓得以禅已经知道了退亲的事,但还是不忍心说出来,红着眼圈命琉璃和翡翠摆饭,“今儿你和你娘都在祖母这里用饭。”
以禅接住老夫人的话头:“我才不命苦呢,我这辈子就不嫁人了,好好守着祖母和娘亲。”
谢夫人听了眼圈微红,眼见得泪又止不住了。老夫人皱起了眉头:“你可不能这样,如今我们家全指着你掌事呢,天天似个水做的人可如何得了。你瞧瞧你,还不及阿禅呢,她都没哭。”
谢夫人也明白自己不该这样,可她本来性子软,以前又被谢老爷宠惯了,自从谢老爷去了,以禅又出了事,她就觉得天塌了般没了依靠。如今以禅又被退了亲,她感觉闺女这辈子恐怕嫁不出去了,想到这泪就停不下。
老夫人摇摇头,拍了拍以禅的手安慰道:“阿禅,都说患难见人心,自你出了事,张家人就没露过面,这样的人家我原本也不放心你嫁,退了更好,祖母给你找更好的人家。还有张家的聘礼,我们一件也不要,都给他退回去。”原本,假若男方悔婚,女方是不用将聘礼退回去的。可方才王氏话里话外埋汰以禅,言下之意虽说是他们家退亲,却是以禅名节不好在前。老夫人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当下答应将聘礼全部退回。
说话间,琉璃和翡翠将膳食摆好了,老夫人实在看不下谢夫人的泪眼泡,挥手道:“你还是去你院里用膳吧,你这样子,以禅如何用得下饭。”
谢夫人告辞去了后,以禅搀着祖母到了偏厅去用饭。以禅一瞧之下,便看出祖母这边的膳食也不及以往丰盛了,她故作不知,以银箸夹了块豚肉,边吃边赞道:“祖母这儿的膳食就是香。”
老夫人却不吃,命琉璃每个菜都夹给以禅:“多吃些,瞧这身上都没几两肉了,祖母看着心疼,早点养回来。”
以禅点点头,吃得畅快。以前她还曾嫌弃过膳食不精细,如今就是让她吃糠咽菜她也不会再说什么,只盼着多吃些,身体康健才好。
老夫人笑眯眯的,原本还担忧以禅想不开,如今看她吃得欢快,她也比往常多添了半碗饭。
用罢饭,外面又飘起了雪。只是天暖了,雪片落到地面便化了。以禅吃了杯茶后,便穿好衣服,回了听雪院。
一路上雪花飞舞,以禅打着油纸伞缓步而行。甬道一侧有早开的黄色小花,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红绒心疼地说道:“可怜见的,开得这么早做什么,一个倒春寒,岂不冻死。”
以禅停下步子看了会儿花,淡淡笑道:“不会,雪停了它还会开的,而且会更绚烂。”
紫线早得了消息,一直在担忧,看到以禅回来,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伞,瞧见以禅唇角的笑意,才略放了心。以禅脱下大氅,抱起手炉暖了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命紫线去将她以前绣的鸳鸯枕取了出来。
女子一旦定了亲,就会开始绣嫁妆,譬如嫁衣、被面、枕头、床饰、绣花鞋……,以禅只绣了一对枕套,其余的大件嫁妆还没有开始绣。
紫线打开箱笼,将那对枕套取了出来。
这是一对鸳鸯枕。
皆以白色的暗花素缎为绣地,绣了一对戏水的鸳鸯。两只皆色彩斑斓,其中一只在水中畅游,另一只伸颈为伴侣梳理羽毛。整个绣品针脚细腻,绣面浑然一体,色泽富丽侬艳。
“南山一树桂,上有双鸳鸯。千年长交颈,欢庆不相忘。”
张宁山,终究不是她的良人。
以禅命紫线取来剪刀,咔嚓咔嚓,将一对鸳鸯枕剪碎了。
红绒惊呼一声,扑过来说道:“姑娘,为何剪了它,这么美的一对鸳鸯枕,好可惜。你日后若是再定亲,岂不是还要重新绣!”
紫线敲了敲红绒的头,嗔道:“你个傻子,姑娘再定亲,自然要绣新的。”红绒还是不死心:“这旧的不要可以给我啊。”
紫线觉得自己无法跟红绒说话了,她将以禅剪碎的布片拾起来,倒入炭炉中。
火舌吞吐,片刻便将女子凝注了情感和憧憬的鸳鸯枕焚烧为灰烬。
以禅盯着火红的火苗发着呆,心中却暗暗决定:这一世,就不嫁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么么,评论有红包哦,每个评论都有哦。
第5章 樱花香囊
一场春雪后,天气渐渐回暖,听雪院井台边栽种的两株杏树开始含苞了。
听说西郊樱花谷的樱花已经盛开,离州有四大著名景观,其中之一便是樱花谷,花开时满谷粉红,人称“十里粉妆”。据说这里的花来自于东瀛,在离州,桃杏遍野随处可见,樱花却不多见,因此,每年樱花盛放时,赏花者络绎不绝。
以禅也喜欢樱花,它虽不及桃花侬艳,却有一种素雅之美。倘若桃花是艳丽的美人,那樱花便是淡妆的美人,各有各的风姿。
谢远山还惦着要带以禅去赏樱花,适逢书院休沐,他早早回到府中。老夫人不放心以禅到人多之地去,生怕她又遇到登徒浪子,可又怜她在不见天日的牢中关了多日,最终还是同意了。谢夫人生怕他们出门饿着,早早让厨房备好了软香糕、青团、八宝酪等糕点,盛了满满两大食盒。
清晨,以禅天蒙蒙亮就起身,穿了身秋香色襦裙,外罩月白斗篷,乌发梳成云髻,簪红珠银蝶儿步摇,素雅俏丽。她收拾妥当,便到嫂嫂白苹的含香院去。
焕儿知道要出门去玩,也早早醒了,正在丫鬟服侍下穿衣,看到以禅进来,甜甜地唤她姑姑,张开手让她抱。三四岁的小娃,生得粉妆玉琢,小嘴又甜,正是讨人喜欢时。她刚回府时,焕儿还对她认生,如今终于熟稔了。
她抱上焕儿,与嫂嫂白苹一道登上了府里的马车,红绒、紫线和嫂子房里的大丫鬟珊瑚和李嬷嬷乘坐另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谢府,沿着平宁大街向城外驶去。
出了城天光已大亮,这日天色不错,天空明净,日光耀目。以禅掀开车帘,只见远山漠漠,近水迢迢,春草如织,花开渐次,连日来的郁气顿时消散。
以禅和焕儿一样,姑侄俩都很少出门,看到什么都新鲜,趴在车窗边不时向外张望。偶尔路过幽静的山村,遥遥看到几个垂髫小儿正在驱赶着鸡鸭嬉戏。
陌上车马络绎不绝,皆是往西郊樱花谷去的,也有背筐挑担子的货郎步行,看样子也是到樱花谷去的。焕儿看中了货郎担子上的麻糖,谢远山和白苹说外面的吃食不洁净,怕焕儿吃坏了肚子,惹得焕儿哭了一路,以禅将谢夫人准备的糕点拿出来哄他也不行。
好在很快便到了樱花谷,一下马车,便看到几百上千株樱花在朝日下绽放,一朵朵,一簇簇,一片片,好似粉色的云朵沿着山谷蔓延,一眼望不见尽头。
焕儿早忘记了麻糖,被谢远山抱着,好似出笼的雏鸟般不停地问东问西。赏花的游人中,有闺阁千金富家公子,也有农人村妇,樱花谷不是大户人家的后花园,它属于所有人。
一行人说说笑笑,沿路逛了一会儿,走累了,谢远山便命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