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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却从东南角传来一阵动人的琴音。
作为任氏的嫡女,她自五岁起就习学了琴棋书画,她在书画方面要得心应手一些,棋现在练习有素,现在算熟能生巧,不得不说天赋这东西至关重要,便是她在琴艺上下了最大的苦功,也只是流于泛泛,远没有登堂入室,她记得徐知诰少年那时低眉信手所拂出来的琴韵,那叫一个余音绕梁的美妙,所以不管她现在多想和徐知诰凤凰于飞夫唱妇随,也不敢提出和他琴箫合奏。
现在这琼花观里不知名人所奏的,却称得上天籁之音,曲尽其妙。
在春意氤氲晓风轻拂中,春闺女子在乍醒之时,被清新的鸟鸣惊起了慵懒的困意,开窗纳阳,但见新枝青翠繁花似锦,那是令她迷恋的明媚春光,放到极致,收尾,□□虽好,却不长久,思及人生短暂不禁怆然,生起了淡淡的悲伤之情。
一曲即终,她们几个都是从细腻温暖的春光里又回到了炎炎夏日之下,都是如梦初醒,耳畔似乎仍是余音袅袅不绝于缕。
这是一首古曲,名为玉楼春,任桃华也会弹的,可是却不及这人的万一。
任桃华问道,“这是何人所奏?”
那小道姑面露得意,象是就等着她问这句话,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是夢夫人。”
她们问起这萝夫人是何许人也,小道姑更是滔滔不绝,她说萝夫人是琼花观的常客,和观主惺惺相惜关系极洽,经常会在这儿住上两天,和观主切磋一番琴艺诗文。
这夢夫人风姿绰约才华横溢,以前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流落如今是江都一个挺大的官的外室,那大官年轻有为文武双全,生得又貌美清俊之极,世上少有人能匹敌的一个如意郎君,和那萝夫人是两情相悦伉俪情深,唯可惜这大官有个悍妒的正室夫人,那大官惧内,又怕这萝夫人受委屈,只好在外面置了宅子给这萝夫人,只可惜了这等才貌双全的绝世佳人,却是红颜命薄,连个妾室的名份也没有。
那鱼氏和耿氏对望一眼,在江都年轻权重俊美的大官,首推徐知诰,而夫人悍妒的,据她们这些时日留意,自个怀孕却不许夫婿的通房入室服侍,任桃华绝对可以算做第一人,倒没听说哪个大官俱内,徐知诰也不象是惧内的人,但从来不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回纳美妾,勉强硬算惧内也说得通,综合种种,这位夢夫人是徐知诰外室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她俩对号入座了一番,都不太敢看任桃华,鱼氏更觉着自已闯了祸,好端端的多什么嘴。
这时却听得任桃华笑问道,“琴技超凡脱俗出神入化,那琴音色松透清越,也是把上好的琴,是什么琴啊?
小道姑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最后只说道,”就是和绿绮差不多有名的琴。“
鱼氏耿氏松了口气,这样子是没猜到的吧,以这位徐夫人的不知遮掩的性子,早就醋海翻波说笑不起来了。
可是那么显而易见的,她俩都猜到了,没有理由这有切肤之痛的人反而一无所察,这倒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呀。
“是独幽还是冰弦?”
☆、第70章 登徒子
那小道姑闻言眼前一亮,她听过即忘,一经提醒,便想起来了。
“夫人高明,正是独幽。”
面前的这位年纪比自已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妇人,虽然挺着个大肚子,可是姿色殊妙绝伦,和夢夫人那是各有千秋,当然不如夢夫人那样仪态万方气质如兰,可若单论容光的话,可还要胜上三分,而且那身娇贵之气,就算就素衣简饰,也遮挡不住,绝对是出自显赫的门庭。
原想这种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最多也就是知书达理的,没想到却只凭耳闻便能说出那琴的来历,要知道从古至今,那名琴可不只百张之数,这美貌的少妇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只是蒙的,何谈高明,小道长如何称呼?”
那小道姑笑道,“贫道法号碧虚。“
任桃华念了一遍,笑道,”这法号倒是有趣。“
“碧虚,能见一见那弹琴之人吗?”
鱼氏刚刚落下的心又吊了起来,也眼巴巴的望向碧虚小道姑。
碧虚被她们三人灼灼的目光给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只道,“怕是不成,夢夫人爱清静,而且夫人的郎君也不喜她见外客。”
见任桃华噢了一声面露失望,便面带歉意的给她解释着,原来不久以前,那夢夫人在观里遇登徒子拦截,那登徒子是右卫上将军的长子,气焰器张,见那夢夫人颜色非凡,立马就要抢回府去,他本身就习武,手下又带了不少凶神恶煞的随从,当时观主也是束手无策,后来那萝夫人的郎君现身,那登徒子一见就吓得变色,后来被收拾得挺惨的,由那些随从把他掺扶了回去,她们才知,原来这夢夫人的俏郎君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而且大有来历,不只是个官,职位还挺高,可以一手遮天的那种,这事当初闹得很大,后来消息却封锁得严实,想来也是这郎君的手段。
任桃华听罢,笑道,“一朝被蛇咬,这也难怪了。”
鱼氏心情几番大起大落,这时见任桃华红荔微绽露出整洁的贝齿,才如释重负,心想还是不知情吧。
耿氏却觉得无趣,你至于吗,不过是养个外室,早晚都会知道的,象她家杨大人,奉公职守,那是一本正经的人,听说在外面也是有人的,她虽妒火中烧,可是也是无可奈何。
她哪里知道那周宗曾再三叮嘱过鱼氏,那徐大人虽不露声色的,其实对他这夫人极为上心,你和她作伴,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就不要过她的耳根,周宗心细如发善于揣测人心,即是多言叮嘱,这鱼氏也不得不信服,况且周宗虽没说,可是她也浮想这大约是那徐大人的授意,而且今日这妣漏起源是她,就更加如履薄冰了。
鱼氏想,今日这事,即没出差头,徐知诰这两天也是没在江都,那就不要跟她家大人絮言了吧。
她们几个在观里看了一会儿的法会,主持法会的是琼花观的观主静尘,大约三十岁左右年纪,生得十分清丽,气质脱俗,很有几分仙风道骨,和平时常看到的那些故作庄重眉眼放□□道士倒是天差地别的。
这法会很是枯燥,见任桃华哈欠连天,鱼氏借机提出离去,几个人就出了观门,见天色还早,就去了一趟东门街。
回到徐府,已到了黄昏,芷花一边给她倒着茶水,一面埋怨着她,不该吃那冰雪荔枝膏,也不应去醉仙居喝酒。
她火住上窜,这才多久,她自小的丫头也成了徐知诰的走狗,但冷冷的道,“等你主子回来,这些话对他说吧。”
芷花闻言愣了半晌,她的主子不就任桃华吗,她一片好心,却被曲解成了驴肝肺,心中也是不无委屈,含了两泡泪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任桃华愣了愣,对知琴笑骂,“这死丫头,两句话都听不得了。”
知琴讪讪的笑着,“二公子走时,千叮万嘱的,让我们照顾好夫人的起居饮食。”
因为徐宛雁婚事在即,徐温和李氏亲自回来主持婚典,升州那边就让徐知诰去坐镇,徐知诰临走时召集了她们几个贴身的丫头,嘱咐了许多,那细致入微的,吉祥的不是滋味都掩饰不住了。
任桃华却是心不在焉的,只说了句,“我今儿早些睡,把饭端上来吧。”
因为饮了酒,她这一夜就到了大天亮,赶紧起身去向白氏和李氏请安。
到了李氏那儿,徐温也在,看样子也是刚刚才起来,正在一起用着饭,李氏不咸不淡的敲打了她几句,意思她昨天出去一天太不象话,徐温笑呵呵的打了个圆场,解了她的围,然后就问起她,什么时侯生啊
“下月初。”
徐温道,“那也没多少天了,我让知诰早些回来。”
任桃华现在可不太想面对徐知诰,但徐温如此说,她只好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徐温又跟她聊了几句,话里话外透着关怀,语气温和,可也隐隐带着窥探,她觉得背脊凉飕飕的。
徐宛雁在婚典的前一天把她找去,两人抵足而眠。
“知道我为什么会大病一场?”
徐宛雁那场病是淋了雨,她约了沈焕,跟沈焕陈明了一切,她早已是钱传瓘的人,这并不是流言,她以为沈焕必不会忍下这样的奇耻大辱,东窗事发,徐沈联姻铁定是黄了,可是出乎她的意料,日子一天天的,沈家那边一点动作也没有,婚礼却是临近了。
“我一直想去找他。”
任桃华没吱声,徐宛雁是这样说,可并不会去这样做,若是可能早就走了,她放弃了国家姓氏地位身份,也只能成为钱传瓘成群妻姜中的一员,这一生也许都不会再见到自已的亲人,在异国他乡孤老终生,钱传瑾若是继承了他老爹的位,还会好一些,她也许也能弄个妃子当当,但这还要在她不失宠的前提下,这赌注太大了,可是回报却是微乎其微的。
“可是,我不能,过了今晚,还要努力去忘记他。”
过了今晚,她会成为沈家的媳妇,沈焕的妻子,如果沈焕愿意接受她,她还会成为他儿子的母亲,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再思念着敌国的主将,就算努力忘记不了,也只能把他深埋在心底。
徐温嫁女,婚礼隆重轰动,除了吴国的宗亲高官,交好的邻国也送了重礼来恭贺,那一场盛事的热闹之处,她还是听任子禹后来学说的。
徐宛雁三日回门,小俩口脸上果然是没有看到羞涩喜色,可至少沈焕和徐宛雁面上都是心平气和的,也看不出什么别的状况来。
她生产的日子临近,身子愈加的沉重,天气又炎热,她每日里最多只是在庭院里转转。
这天午后,起了些风,炎热的空气掺入了些凉意,她在槐树下的躺椅上纳凉,这时芷花喜盈盈的跑来告诉她,说是姑爷回来了。
她恩了声,芷花见她不甚热络,心想小姐最近是越发的懒了。
任桃华想,按以往的经验,这回来总得忙上几天,他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