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崔母坐在上首,一边下首坐着崔准,雪烟在老太太的旁边抿嘴笑着。
崔准穿着一身蟹壳青色瑞草云纹深色宽边的圆领直裾,腰畔系玉,一别四月,虽然清瘦了点,整个人却益发显得俊美挺拔内敛深沉,此时嘴角噙着笑意,只是看任桃华的那一眼,意味深长,她可没看出多少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是审视多一些,她心中发怵,不再瞅他。
“母亲。”她福身。
今日大概崔准返家,崔母的笑容也比往日多了许多,笑呵呵地让任桃华坐下,任桃华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崔母虽然不刁难她,可是也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看。
“母亲的身子好些了吗?”任桃华每日是必问这一句的,今天也没想出别的,便生生的又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崔母点了点头,笑道好多了。
任桃华又和崔母聊了几句,然后就有些冷场了,几个人都不说话,屋里落针可闻。
她暗暗后悔,怎么不呆会儿再来,她一来就生生破坏了和乐融融的气氛。她和崔母的关系说不上差,只是也并不融洽,她嫁进来的时侯,崔母病情还是反反复复的,不太记得她,后来好转时一直有雪烟照顾,她根本插不上手,后来她又去了江都两月余,完全错过了与崔母培养感情的机会。
还是雪烟问了句她喝哪一种茶才打破了僵局。
崔母看着窗格,叹息道,“二郎,马上就是中秋节,三郎怎么还不见回来?”
任桃华一惊,难道崔母还不知崔越的死讯?她侧头看向崔准。
崔准感觉到她的目光,扫了她一眼,神色如常地道,“母亲,汪尧说三弟的病务必在楚地将养满三年,你再等等,莫耽误了三弟的病情。”
任桃华低下头来,原来果真是在瞒着崔母,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崔母知情的那一天能受得住吗?
崔母失望难掩,却又笑道,“也是,是我心焦了。我给他留了些东西,你给捎去。“
崔准点头应承。
屋里只有崔准母子偶尔说上一两句话。
到后来任桃华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告退。
一路上紫鸳直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她摇摇头。
她吃过晚饭,掌了灯,她便靠在榻上看书,看了一阵子,觉得眼睛发涩,看了看窗外,外面已是黑漆漆的天色,只有流萤点点在闪烁着。
她瞅了沙漏,已是戌时中刻,她又望了望外面,这个位置透过珠帘,正她可以看到外间的大门。
直到亥时,她才听到外间藻兰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打珠帘的动静,崔准走了进来。
崔准换了一身衣服,蜀锦翠池狮子圆领直裰,五色丝绦系着喜鹊登梅荷包,发鬓整齐眉目清爽,显然已然梳洗一番。
任桃华怔了一会儿,见他已洗浴过,便冒出了一句,”用膳了吗?“
崔准在靠背椅上撩袍坐下,才道,“在母亲处用过了。”
她见藻兰和紫鸳进进出出,便不再吱声,任她们殷勤地上着茶水点水。
她垂眼皮坐着,直到她们出去,才看向崔准,崔准正端着茶盏,掠着茶沫慢慢的饮着。
她也拿了身边的茶饮着,唉,真太烫了,她喝了一口就赶紧放在了一边,觉得不自在,便又拿起炒栗子扒着。
崔准慢悠悠喝了一盏茶,才看向她。
“四姐儿,来。”
任桃华抬起头来,见他面色和蔼目光和煦,才松了口气,走过去他身前。
崔准握住她的手,将她轻轻拉入怀里,任桃华顺势坐在他的腿上,将头埋在他的肩头,轻轻嗅着他特有的味道。
崔准亲了亲她的秀发,在她的耳边叹道,“你这是做了多对不起我的事,心虚成这样,嗯?”
任桃华瞪着他的后颈,她不过是回了趟娘家,她闷闷地道,“你不是知道吗?”
整个崔府都是他的耳目,还需要自已说吗?
崔准听她这话,索性就在她的耳缘处咬了一口,任桃华呀的一声后侧身子捂住耳朵,气愤地瞪他,这一口真狠,疼死她了。
崔准淡淡地道,“小惩大戒,下次回门要提前跟我说,再犯,就不这么轻易作罢。”
她的气愤一下子无影无踪了,万万想不到就这样轻易过关了,她心头一松,便笑逐颜开,换了个姿势侧坐崔准身上,头倚在他的身上,把玩着他腰畔的荷包。
半晌听得崔准低声问道,“可想我了?”
任桃华自然是朝思暮想念兹在兹,便点了点头,也低低地问道,“那你呢?”
崔准顿了一下才道,“还好。”
任桃华也没琢磨出这还好是个什么想法,她看着手中的荷包,这荷包做工讲究针法细腻,绣得极为精致,心中一动,问道,“你这荷包是河北的姑娘绣的?”
崔准失笑,将荷包扯下来放在她眼前,“你看看,不过是丫头以前绣的旧物。”
任桃华仔细瞧,果然见那荷包虽然还算新,可是边角有磨痕,针线微微起毛,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今年新绣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简直是草木皆兵,她虽然也没说什么,可崔准那是什么人,对她的一点小心思肯定是一览无遗的。
她站起身来,去架子处洗了把脸,想了想又用了药水把面具洗下来,又回里间换了件新卖的薄薄的丁香色襦裙,穿上之后才觉着有点凉爽。
她顶着崔准似笑非笑的目光,重新坐回了他的膝上。
“河北的战事怎样了?“
崔准很简洁的告诉她,昭德节度使张筠弃相州走,邢州守了两月已降,贝州被围已有年余,只等沧州一失,河北就尽入晋地。
”会不会打到河南?“任桃华也挺担忧。
崔准瞟了她一眼,没说话,这是早晚的事。
任桃华只觉得心头沉重,战事一起,河南百姓的平静日子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任桃华闷闷地道,“我不喜欢打仗。”
崔准嗤笑一声,“孩子话,自古以来,大乱方有大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崔准不时低头亲亲她的鼻尖,鬓角,却没有深入的动作。
任桃华觉得有些薄挫,她一直都不太摸得透崔准的心思,原以为这一别四月,崔准必然是难忍难熬,可是她已做到这份上,人家却依然泰然自若游刃有余,比一本正经更教人无力。
她正沮丧难过间,崔准又低头亲她,这一次却是吻她的樱唇,轻怜蜜爱,偶卷丁香,无比缱绻。
崔准抬起头时,她已是米分面若霞,目光朦胧,身子似软成了棉花,整个瘫在了崔准的身上。
崔准见此情景,轻笑一声,抱着她起来,将她放在了床榻。
世外桃源,赤阳暖,蜂蝶舞,萝草栖栖芳泽汩汩,莺啭猿啼嘤嘤续,正是一片好光景。
事罢,任桃华懒懒地伏在崔准胸口,羞得睁不开眼睛,崔准情到浓处,一个劲地让她喊亲哥哥,这也罢了,他嘴里说的荤话让她臊得没边儿,偏偏还刺激得她一塌糊涂,真是太没脸了。
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
她一激令,一下子就清醒了,这简直昭然若揭的事。
崔准正闭目微喘轻轻抚着她细白素雪的肩,突然就感到胸口有一点湿意,一愕之后,叹了口气,“我的小姑奶奶,又怎么了?”
任桃华哽咽地道,“晋王和刘玉娘是不是给你女人了?”
崔准半晌也没有吱声,她顾不得丢脸,咽回眼泪,仰起脸来看他。
崔准的表情绝称不上温和,眼神甚至有点冷,要在平时她早就怕了,可是现在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她执拗地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毫无退缩。
崔准看了她一会儿,干脆地吐出答案,“给了。”
任桃华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咽回去的泪水又卷土重来,声势更壮,大颗大颗的泪珠壁呖啪啦的滚下来,她扑到枕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的泪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想到崔准和别的女人亲热温存,像对待她那样对别人,她就觉得受不了。
”我没收用。“
崔准的声音平静寡淡却象天籁之音,瞬间治愈了她的眼泪。
任桃华抬起头,道,“真的?”
崔准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又哭又笑的,也不害臊,自然是真的。”
任桃华才觉悟到自已的嘴角上翘,克制了一下才哼了声,才有心情问道,“那些女人美吗?”
崔准皮笑肉不笑的,“谁也没我的桃华美。”
任桃华心满意足地又蜷到他的怀里,渐渐的困意来袭。
临睡之前,隐约听到崔准在说,”小祖宗,我打野食你都不许,那将来真扶个姨娘你不是要作翻天。“
崔准的声音似乎在开玩笑,又似乎很认真,象是叹息,又象无奈,可她困得太厉害,也无力去分析了;她只挣扎地说了句,”莫难为昭云他们。”
☆、第20章 从龙望
第二天,昭云汪尧两人来向任桃华辞行。
任桃华心里愧疚,昭云却还安慰她,庆幸罚得真轻,她听得十分惭愧。
其实这话倒没骗她,以玄泉阁法令阁规的严苛和崔准以往狠辣的作风手段,这只是小惩,毕竟违背阁主之命,要是任刑堂发落,罪定得重些那就是生不如死,如今只是驱往西北苦寒之地守上一年,真的不算什么。
晚上崔准和颜悦色心满意足的时侯她就难免借机埋怨,“以后我怎么面对昭云他们,你教我难做人。”
听到这话,崔准毫不怜惜的掐了她一把,冷笑,“你再说,倒底是谁教谁难做。”
任桃华挺心虚,可是她被扭得生疼又恼火又怨怼,真正亲蜜无间她才知道,崔准平时虽然对她是柔情似水轻怜蜜爱,一旦变脸,那是说冷落就冷落着,对她下手也是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可是对于任桃华来说,这一点烦恼只是睛空里的乌云,微不足道,她心花怒放还来不及,那个装满莺莺燕燕的鸢园,崔准是一步也没有踏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入了九月。
晋王兵逼沧州,顺化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