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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脸色大变。
那边堤岸边的垂柳之下,一对男女相偕而行,之所以会说小相公,是因为那少年的岁数稍微小些,却极是俊俏,一身青衣身姿秀挺,手里提着盏鱼灯,那身旁的年轻妇人乌发紫襦,生得妙色无双,身段妖娆,两人说说笑笑,杨柳岸明月夜,晚风依依,衣裾翩扬,犹如金童玉女般,那一副画面,真的挺养眼的。
可徐玠却感觉不到那画卷的美好,他偷瞄了身旁的徐知诰一眼,他看不出啥来,徐知诰太平静了,那告诉马希萼不能动良家妇女的语气也如平时那般平缓悦耳,可是这七夕夜,女主子和男下人一起夜游真没关系吗,关健是那俩人看起来太相衬了。
以往的经验,他多盯徐夫人几眼,有意无意的,那徐大人都没少收拾他,他后来见了徐夫人都不敢抬头了。
听到正屋里传来徐夫人的哭声,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都是司空见惯,好几天了,就是这样,夫人求欢遭拒在闹腾。
那初来乍到的丫头白梨却不太适应,“爷和夫人,老这样吗?”
花丹侧头思索一下,也不是吧,这两天爷似乎心情不太妙,夫人就闹得频繁了点,便说了句偶尔吧。
喜鹊道,“天底下的年轻夫妇,都是这样的。”
碧珍看着她只是吃吃的笑。
白梨疑惑的望了望那靠在栏杆上坐着的陈三,她总觉着这徐大人夫妇俩人的相处模式,和她从前伺侯过的主子不一样,可这东暖阁的下人们却好象见怪不怪的,便问了句陈总管,真的不用去看看吗?
陈三望着暗蓝天际的流星,似乎出了神,半晌才轻轻说了句不用。
正房里,任桃华满怀怒火,这人这两天也不知犯什么邪了,非要把陈三调走,她自是不答应,若是两年前也就罢了,这时让陈三走,不得于折了她一条臂膀,也许还是两条。
她不同意就不让她碰,世上有这么当夫婿的?
今天她涎皮赖脸的磨了一阵子;还是败在他超人一等的自制力之下;后来气得也不理他了。
半晌后,徐知诰却从身后抱住了她,柔声道桃桃,送走他好吗?让他上庄子里做管事。
声音柔情,低沉,似乎还有几分哀求的意味,她心里一荡,差点没就范,咬了下舌边,一痛之后,就清醒了许多,开玩笑,她栽培两三年的东暖阁管事,眼看就能独当一面了,人走了,她的心血都白搭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太倚赖他了。
”不行。“
“在你心目中;他比我重要吗?”
☆、第126章 齐王妃
“自然是你重要。”
这话她迟疑了下才斩钉截铁的作答,然后后果就是第二天都起不来了。
她就是动了下心思,真的只有瞬间吧,她想这话其中是不是有陷井,她说了他是不是就会干脆的道那不就得了把人送走之类的话。
这小心眼的人啊,就因为那么会儿停顿,把自个□□得死去活来。
她那时感觉到空气凝固就回头望他,徐知诰皮笑肉不笑的,但仍是如寒梅霁雪般的清俊,她心里一热,就去亲他,他回应时她就觉出不对了,那股又咬又啃的劲儿简直要生生活吞了她,徐徐入了,却一鼓作气的,排山倒海的撞击她,那怒气都不加掩盖的,他那本来就是威猛的,这时更如蛟龙巨蟒般强壮,气势惊人,她狠狠的哆嗦,痉挛了又痉挛,后来觉得自个都成了被炎炎烈日吸干涸的洼地了。
一早起来,她看到她那俊雅儒气得仿若昆仑雪峰般高不可攀的夫君,这又似谪仙般的出尘了,哪里看得出昨夜半丝儿的粗鲁凶狠,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大约只有自已能够体会到。
然后,此后几天,虽没让她象头天那般半天都起不来,可第二天也是腰酸腿痛的。
其实这样余怒未消的惩罚她也很受用,可是时间久了,让徐知诰心里有疙瘩就不好了,于是她后来就主动说,把陈三调走吧。
这话说出,徐知诰瞥了她一眼,反而道,你若用得惯手就留下吧,只是他岁数不小了,不能留在东暖阁,去外院住吧。
她觉得她真是猜不到他的心思,不过她主动提出这一步棋显然是走对了,徐知诰晚上的时侯明显的和风细雨轻歌曼舞了许多,她后来就多了些顾忌,和陈三保持了些距离。
如此就是皆大欢喜。
大和三年,徐知诰上书吴帝杨溥,称辅政日久,请归金陵,吴帝下旨意,任徐知诰为镇海、宁国节度使,镇守金陵。
徐知诰留了长子徐景通在江都府辅政,于是,年仅十六岁的徐景通除兵部尚书,参知政事之职外,又加封司徒、同平章事及知中外左右诸军事。
在渡江的官船上,任桃华望着涛涛江水的隔岸,觉得心情极好,到了金陵,就是他们一家三口过日子了,再无闲杂人等,象宋福金她们都没跟来。
“你留景通在江都放心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有王令谋和宋齐丘看着,他也该独当一面了。”
徐知诰淡淡的道,景通聪慧过人,只可惜好诗文喜风月,一心附庸风雅,他效防徐温坐镇金陵总录朝政,把他单独留下来,就想煅练习薄他一番,让王令谋俩个左右仆射辅佐,料也不会出大乱子。
金陵是新建城,城墙虽经风吹雨打的,还是八成新的模样,进了城,只觉得繁华之处,不下江都。
任桃华和两个孩子坐在车里,掀着帘东张西望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娘,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小卿芳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问她,她恩了声,笑道卿芳觉得这里好不好?
卿芳想了想,“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家。”
任桃华笑道,“住习惯就好了。”
卿芳想了想,转头看了看哥哥,凑了过去,爬到他的身上,“哥哥,等安顿下来,就带我去放风筝好不好?”
景迁扶着她,他觉得妹妹好象又瘦了些,就笑道,“好,就是卿芳得多吃些了。”
任桃华含笑望着兄妹俩,景迁虽然和她一直都不太亲近,可兄妹俩的感情却好,要一直这样才是,她记得小的时侯,她和任子信也是兄妹情深,后来怎么疏远的也忘了。
“我不吃,吃了周子树他们又该笑话我胖了。”
景迁柔声道,“卿芳胖了才好看。”
卿芳怀疑的看看他,应付的点了头,只有父亲哥哥这俩个男人才会说,她胖些美丽。
任桃华也觉得卿芳胖得象个米分团子的,是很招人喜欢的,只是再大些要还这么胖可就不太妙了,不过想来卿芳的体质是随她了,长大大约就能瘦下来,倒也不用太担心。
他们到了徐府原来的府邸,大都督府,门庭很是气派,只不过就有些萧条冷清的感觉。
她见到了一直呆在金陵的李氏,李氏的变化很大,原本满头乌油油的青丝已掺杂了不少白发,脸上虽没添多少皱纹,可是一下子好象就苍老了二十年的感觉,身上那股子颐指气使的气势早已不复存在。
李氏也只有看到徐知诰时眼中才焕发了些神采,把他扶起来,细细的打量着,那暗淡的眼眸也焕发了些神彩,道,“你来了,很好。”
任桃华领了两个孩子给李氏磕头,李氏见了景迁笑了笑,“都这么大了。”
卿芳甜甜唤了声祖母,过去抱住她的腿,李氏看着下面米分雕玉琢梳着双丫的米分团子,着实楞了一会儿,弯腰把她抱起来。
花了好几日,才正式安顿下来。
徐知诰让景迁在金陵府衙兼了个官职,其它时间还是以学业为主,任桃华不由得跟徐知诰念叨,怎么让这么小的孩子做官呀,徐知诰却道,景通十岁时已经拜了驾部郎中了,任桃华想,可那是首府掌舆辇、车乘、厩牧马牛杂畜之籍的闲职,都在五品往上,这地方的杂事,品阶小不说,关健是琐事缠身,累呀。
任桃华觉得徐知诰对景迁和卿芳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宠溺到了极处,一个却严苛到底。
她也没法说,在景迁的问题上,她说一句,人家总有十句在等着她,好吧,男孩不能惯着,可你宠女儿也得有个度吧,一回来就抱着不撒手,她都吃味了。
不过来了金陵,倒有个好处,李氏和卿芳极为投缘,每天都差人把卿芳领去,有时还会留宿,这样徐知诰回来就只有她缠磨的份了。
一个月下来,她觉得李氏那是从里到外都变化颇大,还不是太看得上她,不过也不刁难她了,原本她把李氏的得力丫头吉祥嫁给了个小文官,见了面还挺心虚的,不过李氏却是只字未提。
李氏懒得理她,金陵富庶,后院省心,她这个徐夫人的日子逍遥自在,时光如水般的流逝,她在太和五年又产一女,取名卿荷,转眼就到了太和六年。
有人告发昭武节度使临川王杨濛擅造兵器,吴帝无奈把其降为历阳公,徐知诰把他幽禁在和州,派控鹤军使王宏领数百卫看守他。
徐知诰召长子徐景通返回金陵,任用次子牙内马步都指挥使、海州团练使徐景迁为左右军都军使、左仆射、参政事,留在吴国东都江都辅佐政务。
天祚元年,吴帝下诏,进封徐知诰为齐王,以升、润、宣、池、歙、常、江、饶、信、海十州之地为齐国,这封地已相当于吴国一半的版图,并加了他为尚父,太师,大丞相,天下兵马大元帅。
任桃华觉得恍如梦中,怎么突然她就变成齐王妃了。
不过,对于调离景迁去取代景通,李氏却是不太高兴的,跟她黑了好几天的脸,真是莫名其妙。
见她为了成为王妃而欣喜,却是白楞她一眼,冷笑道,“王妃算什么?”
任桃华被叱得很是无辜,如果王妃都不稀罕,那你还能看得上什么?
不过徐知诰真是愈来愈忙了,她已经有近三天没看到他了,好象是在忙着建元帅府,听李氏的话风,那以后会更忙的,听得她都提前幽怨了。
她下午去上街买东西,就拐了去寻他,却听得他在校场,犹豫了下还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