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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想控制国策变革的主动权,控制朝政,那你就必须打这一仗,你要打这一仗,就必须与我妥协,与我妥协,我就掌握了主动,我首先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就从这场风暴中逃了出来。
这一仗假如打赢了,中土一统,那么公子扶苏建下盖世功勋,问鼎储君不成问题,将来熊氏外戚有望东山再起卷土重来。这一仗假如打输了,咸阳宫即便把责任推给公子扶苏,也打击不到东南熊氏了。既然打击不到东南熊氏,那把失败的责任推给公子扶苏还有什么意义?父子相残,天下人只会指责秦王政,同情扶苏,秦王政的威望会因此受到沉重打击。由此可以预见,这一仗即使打败了,公子扶苏也不会承担责任,如此一来,秦王政和中枢就要承担失败的全部责任,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打击太大了。
熊氏外戚这一招击中了秦王政的软肋,让秦王政的宝剑不知道往哪砍了。
熊氏外戚既然出招了,既然直接挑衅咸阳宫的权威,秦王政当然不会退让。
秦王政下令,把昌平君一撤到底,连爵位都降为伦侯。魏起等十一位东南郡县官长全部撤职,禁锢,终生不再录用。但东南之地是熊氏的地盘,郡县官吏基本上都来自楚系,禁锢这些官长本人可以,但不能禁锢他们的门生故吏,否则东南郡县如何保持稳定?
郡县官长都撤了,尤其把南郡和黔中两地的太守都撤了,还有十个县令也撤了,谁去顶替他们?
这是非常时期,秦王政即便有心乘机夺取东南之地的控制权,也不敢下手。假如他派自己的亲信去东南,结果下面人阳奉阴违,甚至背后下黑手,把东南搞得一塌糊涂,影响到了中原决战,那责任可是这些人的,秦王政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关中熊氏力量还是比较雄厚,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秦王政可以派他们去,这样就可以继续实施原定的打击熊氏的计划,但东南熊氏既然公开挑衅秦王政的权威,与咸阳宫彻底撕破脸,那关中熊氏当然也是谋划者和参与者,他们已经识破了秦王政的阴谋,当然不会再去东南找死,而秦王政如果强行下令,那等同于向熊氏低头,向熊氏妥协,他的颜面难看,更严重的是咸阳宫的权威荡然无存。熊氏都挑战你了,与你撕破脸了,你还把东南之地交给熊氏,你还要不要脸?还要不要威信?
这样就剩下三方势力可以调用,一个是宗室,一个是本土老秦人,一个是巴蜀人。
巴蜀人可以直接排除在外。隗氏带着一帮楚系力量倒戈,公开分裂楚系,熊氏恨得咬牙切齿,这时候派巴蜀人去东南,简直是自寻死路。
秦王政和中枢紧急磋商后,果断派出以公子懿为首的四位宗室,和以孟苌为首的八位本土老秦人火速赶赴东南,代替被撤职的熊启、魏起等十二位东南军政官长。
秦王政憋屈啊,蒙嘉、周青臣、司马空等内廷大员更是苦叹无语。
谁最支持武烈侯的国策变革方向?就是宗室和老秦人。宗室和老秦人可以说是武烈侯最忠实的追随者,正是因为武烈侯的崛起,宗室和老秦人才东山再起,并在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这几年大秦在统一战场上战无不胜,中原、河北、代北、燕南、江南都是这几年打下来的,但这些新占领土无不留下了武烈侯纵横捭阖的身影。正因为武烈侯的实力不断膨胀,他在这些新占领土上的话语权非常大,大部分郡县官长都是来自宗室和老秦人,一部分则留给了楚系,至于关东人,也就蒙氏和冯氏的弟子门生能够立足。
这种情况直接导致武烈侯对地方势力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其中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土地私有化,如果不是武烈侯在背后指使和支持新占领土大肆买卖土地,中枢何至于陷入被动,不得不面对现实,在土地制度的变革上做出颠覆性妥协?
现在武烈侯开始把手伸向了中央所控制的郡县。东南虽然是熊氏势力的盘驻地,但毕竟紧靠关中,对中央政策的执行还是比较坚决,不敢明目张胆地与中央对抗。现在宗室和老秦人趁此机会进入东南,打破了熊氏对东南地区的绝对控制,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东南郡县也会坚决支持武烈侯的国策变革方向,由此导致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进一步削弱。
熊氏竟然以这种“惨重”代价来维持与武烈侯的联盟,这是秦王政和咸阳宫事前根本想像不到的事。
由此推衍,秦王政和他的近侍大臣们很容易就能猜想到武烈侯插手了。武烈侯把杨端和从东南战场调回北方战场,把自己的虎烈军全部交给公子扶苏,从中不难推测到武烈侯以武力胁迫东南熊氏全面退让。东南熊氏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不屈服于武烈侯,于是就出现了让咸阳宫措手不及的一幕。
这一切都是推衍,谁也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出自武烈侯的谋划,但假如推衍是正确的,那么中原决战是否能取得预期的胜利就不得而知了。
中原决战因此蒙上一层阴霾,秦王政和中枢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时候右丞相隗状和御史大夫冯劫建议推迟决战时间,推迟到十月进行,以便给咸阳囤积更多的粮草武器,给中原和东南两地的军队更多的准备时间。
秦王政令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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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的消息纷纷传到代北,信使更是往来飞奔,当秦王政下令推迟中原决战的时间送到涿鹿的时候,武烈侯正在召集代北和燕南两地的军队统率商议出塞攻击一事。
“愚蠢”
这是司马锌对咸阳推迟中原决战时间的第一反应。
司马尚、杨端和、蒙恬、辛胜、司马断等人望着白发苍苍的司马锌,一个个沉默不语,神态各异。
这话也只有司马锌敢说,其他人是断然不敢在武烈侯和代侯面前如此评定秦王政的决策。
代侯公子将闾就坐在宝鼎的身边,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司马锌,然后向宝鼎投以询问的目光。宝鼎微微一笑,说道,“我军主攻,齐楚防御,主攻一方在兵力上本没有优势,现在又给防御方以更充足的准备时间,这一仗已经不能打了。”
公子将闾更是疑惑,“咸阳难道不知道?”
咸阳当然知道,当咸阳不能不打,大秦朝野上下雄心勃勃,各方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秦王政和中枢假如在此刻放弃决战,对自身的威信是个沉重打击。
“胜负如何?”公子将闾凑到宝鼎的耳边,低声问道。
“无功而返吧。”宝鼎淡然说道,“虽然劳民伤财,但也让敌人付出了沉重代价,也算值得。”
公子将闾听到这话心里安稳了。他年纪小,少不更事,不清楚这背后所隐藏的秘密,当然希望决战能打赢,即使打不赢也不能输,否则秦王政和中枢的威信如何维持?
宝鼎把咸阳的书信收了起来,然后手指唐仰,“给大家说说最近的北方局势吧。”
赵高和朱英走后,唐仰和司马昌负责太傅府的日常事务。唐仰走到地图前,手指辽东,先从燕国说起。
燕王喜带着残军退入辽东,在辽水长城一线与东胡交战,争夺辽水一带的丰茂草场。
东胡人之所以越过长城,深入到辽水一带,是因为匈奴人杀到了饶乐水,在东胡的老巢烧杀掳掠,迫使东胡不得不向东拓展生存空间。
代北向长城以北派出了大量斥候,经过数个月的探查,终于发现匈奴人的左方王的主力大军在闪电河和饶乐水一线,正在与东胡人交战。与此同时,匈奴人右方王诸军在贺兰山以北一带出没。据北地送来的消息说,大月氏报警,匈奴人右方王军队有可能攻击河西。
从这一系列消息来判断,匈奴人在赵国灭亡、燕国败逃辽东之后,已经改变了攻击策略,再一次把目标转向了大漠的东西两端,东攻东胡,西攻大月氏,在巩固大漠的基础上,向东西两个方向拓展,继而扩大自己的疆域,聚集更大的实力,为南下攻打中土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不出意外的话,单于庭的策略是先东后西,先打东胡,后打大月氏,而不是同时开辟两个战场。
以此策略为基础,右方王大军集结于贺兰山以北,是为了策应云中战场,防止大秦军队乘着云中兵力不足之际展开反攻。
可惜的是,右方诸王对河西垂涎三尺,并不想守在贺兰山附近做左方王大军的“保镖”,他们的主力极有可能正在接近河西,伺机攻打大月氏。
这就是北方战局的变化。
早在武烈侯进入代北战场的时候,就曾预言随着赵国灭亡燕国败逃辽东之后,大漠局势必然发生变化,只要这种变化有利于代北,那么代北反击的机会就来了。这也是武烈侯一直关注大漠局势变化,并向长城外派出大量斥候的重要原因。
自己实力不足以击败匈奴人,那就只能指望匈奴人自己犯错误了。
“夏收马上开始。”宝鼎说道,“夏收之后就是草原雨季。匈奴人不会在雨季进行大规模的作战,所以未来两个月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帮助农夫抢收抢种。”
“有了夏粮的保证,我们足以调集大军在苍头河和金河山一线展开反击,把匈奴人赶到大黑河以北,继而稳固雁门防线,确保雁门、代郡和上谷三地的安全。只有稳固了代北局势,我们才有可能南下进入中原作战。”
众将一听武烈侯有意南下中原作战,顿时兴奋起来。守疆的战功毕竟有限,与吞齐灭楚统一中土的盖世功勋相比,悬殊太大了。
公子将闾更是激动,大声问道,“叔父,我们何时南下?是不是今年十月?”
宝鼎摇手,“据我的判断,中原决战肯定受阻,我秦军和齐楚合纵军要展开激烈厮杀,这场厮杀估计要延续到第二年的春天。交战时间太长,双方的损耗都非常惊人,拼到最后就是拼国力,谁的国力最强,谁就能支撑到最后。”
“我大秦算是远征,齐楚是本土作战,其中的优劣一目了然,所以最乐观的估计就是双方都打不动了,我大秦主动后撤,修整一段时间后再次出战。”
公子将闾忍不住问道,“叔父,这么说,我们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就可以南下参战了?”
宝鼎笑了起来,“有何依据?”
“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