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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离开了大帐。
宝鼎和王翦各自陷入沉思。
司马尚的要求出乎两人的预料,但如果从一个单纯武人的角度来理解,这个要求合乎情理。司马尚就是一个单纯的武人,他不愿背叛自己的国,不愿背叛自己的王,更不愿意同室操戈自相残杀,虽然赵王迁诛杀了李牧,屠杀了一批代北将领,但此时此刻,在国祚将灭之时,司马尚根本没有报仇血恨的意思,相反,他为自己不能守护王国而痛苦不堪。
他知道当荆轲找到他的时候,他和代北军的命运已经注定,他将继李牧之后,被自己的国抛弃,被自己的王屠杀,而代北军将分崩离析,代北将士无一幸存。他没有选择,他只有离开,带着代北将士回家。
然而,秦人会让他们回家吗?抛开代北军和秦军的仇恨不说,就以今日代北军的实力来说,如果他们回到代北,必定是秦国的心腹大患。秦国不会信任他们,而他们若想取得秦人的信任,唯一的办法就是倒戈相击,以摧毁自己的国来做为入秦的“投名状”,否则秦人必定摧毁他们,永绝后患。
这一点,荆轲心里非常清楚,所以他不愿意回河北,不愿意亲手屠杀代北军,但宝鼎在书信里做了承诺,又让赵高赶去江南相邀,说白了就是逼着荆轲赶赴河北,不来也得来。荆轲见到宝鼎后,马上出言试探宝鼎的真实想法,如果司马尚要郭氏的人头怎么办,结果宝鼎被他所逼,不得不隐晦暗示,代北军若要生存,就得摧毁赵国以为“投名状”。
司马尚对此更是一清二楚。赵人和秦人之间的仇恨太大,长平一战,秦军坑杀赵军数十万降卒,如今更是灭了赵人的国,试想这种深仇大恨岂是短时间内可以消除?彼此间哪来的信任?两国势同水火,像宝鼎利用大灾,迁徙百万赵国灾民于江南的事情,纯粹是占了天时地利,否则绝无可能。
代北对秦国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所以除非奇迹,否则秦国无论如何也不敢让代北军重返代北,那等同于放虎归山,自取其祸。
代北军就是处在这样一个走投无路的绝境。
公子扶苏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帐内的寂静,“太傅,上将军,是不是考虑给代北军一条生路?”
王翦断然摇头,态度非常坚决。不是他一定要杀,而是为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今年的严峻局势即使被扭转了,但中原还有大战,燕国还存在,匈奴人会继续攻击代北,而秦军兵力有限,无法在各个战场上都取得兵力上的优势。当中原进入决战之刻,北方因为兵力不足,只能被动防御,像代北军这样具备相当实力的军队一旦谋反,那代北肯定丢失,整个北方防御将被打破,形势不堪设想。
谁敢冒这样的风险?所以即便代北军在中山战场倒戈一击,以摧毁赵国国祚来赢得“投名状”,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投名状”不过延缓了他们的死亡时间而已。
“叔父也是同样的想法?”公子扶苏改变了称呼,其中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要在代北停留很长一段时间。”宝鼎望着王翦,笑着说道,“两年或者三年,或者更长。”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宝鼎无意消灭代北军。
王翦的态度还是很坚决,“太傅难道忘记了咸阳的传言?非我秦人,其心必异。”
“我需要代北军。”宝鼎的态度也很坚决,“代北的稳固直接关系到中土的安全,而谁能不惜一切代价戍守代北?只有代北人,因为代北是他们的家,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为了保护自己亲人,他们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王翦沉吟不语。
“大秦统一中土后,昔日秦赵燕三国的北部疆域连为一体,从东到西,有近万里之遥。”宝鼎继续说道,“在这么长的边界线上,需要屯驻多少军队?在我们没有摧毁匈奴人之前,至少需要五十万以上。大秦有这么多军队吗?所以很显然,未来的北方军队里,不仅要有秦人,还要有赵人和燕人。这是一种必然,是中土统一的必然,也是大势所趋。”
“当然,目前困难重重,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忧患,但不能说有困难,有隐忧,我们就胆怯,就退缩,就拒绝变革。”
宝鼎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不能主动适应历史的发展,必将被历史所淘汰。从古至今,这种例子太多了。凡激流勇进者,虽败犹荣,而且给后来者以借鉴,相反,凡墨守成规者,因为缺乏远见、勇气和胆略,必将被滔滔洪流所淹没,而且成为后人耻笑的对象。”
王翦无力反驳,苦笑摇头。
“你如何说服将率们?”
“我是否说服了上将军?”宝鼎笑道。
王翦想了片刻,郑重点头,“正如武烈侯所说,将来的中土之民都是秦人,而将来的军队则由这些中土之民组成。统一前后,内外战争不断,大秦现有的军队远远满足不了需要,虽然眼前的现实很残酷,但我们必须改变思路,要勇于变革,要敢于变革。困难太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胆略去克服困难。我被你说服了,我不再坚持消灭代北军。”
宝鼎和公子扶苏相视而笑,“我既然能说服上将军,当然也能说服各军统率,包括咸阳的大王和文武大臣们。”
“咸阳估计能接受,这毕竟对他们有利。”王翦白眉微皱,担心地说道,“但你不可能长期留在代北。”
“我肯定要长期留在代北。”宝鼎笑道,“统一后,北疆镇戍至关重要,而南北战争也将就此拉开序幕。”说到这里宝鼎面露期待之色,“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摧毁匈奴人,最大的理想就是开疆拓土。我希望我死之前,能够征服大漠,远征西域,开创一个空前强盛的大秦帝国。”
王翦抚须而笑,大感欣慰,大秦有这样的鼎柱,兴盛之期指日可待。
公子扶苏面露激动之色,对这位年轻的叔父崇拜到了极致。在他心里,叔父无所不能,自己得到他的辅佐,王统肯定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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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得到宝鼎的承诺,马上再赴中山。
“武烈侯承诺,他将与你一起赶赴代北,而行辕的护卫之责则由代北军承担。”荆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当他听到武烈侯亲口说出这句承诺的时候,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根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武烈侯向来如此,他做得事情大都如此。
司马尚吃惊地望着荆轲,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武烈侯竟然以自己为人质,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代北军?
荆轲再一次重复,他知道司马尚一时难以接受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司马尚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不相信,但他必须让司马尚接受,让司马尚相信,武烈侯要亲自带着代北军回家,代北军回家的愿望实现了。
“你没有骗我?”司马尚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从巨大的冲击中镇定下来。
“我没有骗你。”荆轲说道,“我陪你回家,我们带着大将军的尸骨一起回代北。”
“武烈侯没有骗我?”
“武烈侯愿意把性命交给你,愿意以此来换取代北将士的信任。”荆轲说道,“代北形势危急,匈奴人正在疯狂进攻,而秦军虽然拼死阻击,但无奈兵力有限,不得不逐步后撤。武烈侯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决定,与他一起北上抗击匈奴。”
司马尚呆呆地坐着,想着。
荆轲看到司马尚半天没有反应,小声说道,“时间不多了。武烈侯说,郭氏已经与他约定,里应外合拿下中山。不出意外的话,郭氏最近要利用太子丹对付你,你如果迟疑不决,必将重蹈大将军之覆辙,代北军败亡在即。”
司马尚缓缓闭上眼睛,面露痛苦之色,艰难说道,“我有多少时间?”
“最多还有一个月。”荆轲说道,“武烈侯给了郭开一个半月的时间。你自己算算,你还剩下多少时间。”
“给我半个月。”司马尚说道,“半个月后,我可以完成撤离战场的所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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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和王翦得到荆轲的回报之后,马上拟定了攻击之策,并着手部署。
这时羌廆(hui)急报,匈奴人开始大举入侵,蒙恬和司马断现在不是主动撤退以诱敌深入,而是被匈奴人追着打,雁门郡危在旦夕。
按照统率部的命令,蒙恬和司马断率军撤进代郡,据要隘死守,而麃浚则带着援军由句注要塞北上雁门,于治水(桑干河)一线阻击,先把匈奴人拖在雁门,等待主力北上展开反击。
匈奴人是进攻了,接下来就要看中山战场,中山大战结束得越早,越有利于秦军反击匈奴人。
宝鼎和王翦联名上奏咸阳,一方面禀报北方战局的最新发展,一方面催要粮草武器,请咸阳想方设法保证代北战场的需要,其三就是考虑到代北战略位置的重要性以及它未来频繁的战事,急需一位重量级人物坐镇,以提高代北军民的士气和信心,为此,两人恳请咸阳宫,派王子公子将闾出镇代北。
这个奏议迅速得到了咸阳宫和中枢的认可。
现在北方战局的确危急,尤其代北更是岌岌可危,这时候如果有一位重量级人物出镇代北,无疑可以提振代北军民的士气,增加他们戍守代北的信心,但此刻公子宝鼎和公子扶苏都在河北督战,无暇分身,只有再派一位王子出京。
老将军司马锌主动请缨,愿意辅佐公子将闾。左丞相王绾又举荐中大夫桓炀辅佐公子将闾。桓炀是桓齮之子,文武双全,随父征战疆场,屡建功勋,后在武烈侯公子宝鼎的安排下,回京出任中大夫,以增加朝堂上的力量。
秦王政当即令准,三天后便命令公子将闾赶赴太原,先与北疆军统率羌廆会合,然后随羌廆一起赶赴代北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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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战场,秦赵两国的谈判进展缓慢。这一天武烈侯急书中山,警告赵王迁,如果谈判迟迟没有进展,他将撕毁约定,提前发动攻击。显然,匈奴人在代北战场上的攻击让秦军慌乱了。
赵王迁暗自高兴,与郭开等大臣商议如何继续拖延,但就在这时,太子丹求见赵王。
燕军斥候在呼沱水上抓住了一名深夜泅渡的秦军秘使,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份司马尚写给武烈侯的密信。太子丹起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