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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贵妃:“……”
“所以臣这是在提醒娘娘。”孟归羽并不理会她的脸色,平平静静的说道,“往后臣的话,娘娘最好,每一次都记得跟方才那么牢固,明白吗?”
贵妃本来被打的羞愤欲死,自从她跟妹妹舒昭仪入宫以来,迄今都是宣景帝的心头肉,别说下重手掌掴了,那是做样子的拍一下都没有过的。
如今却在孟归羽这个以往根本瞧不起的人手里再三受辱,一股子热血冲上头顶,舒贵妃几欲转头,撞死在镂刻卷草纹鼓足嵌云母锦榻上作罢!
但听着孟归羽这番警告,她愣了愣,心中竟然暗自浮上一抹窃喜,心道:“他说以后……这么说,他不打算灭口本宫?”
本来按照孟归羽今日对待她的做法,舒贵妃觉得自己八成是活不了了。
因为只要日后有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孟归羽的。
不仅仅是孟归羽,包括孟归羽的胞弟孟归瀚,还有早已出阁、唯一还活着的妹妹孟归欣,舒贵妃都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非要将孟归羽今日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众多耻辱,连本带利的倾注在他们身上,收够了利息,才会送他们下去!
而孟归羽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给她这样的宠妃翻盘的机会呢?
这会儿却听他教训自己往后,贵妃不免生出了“本宫还能活”的希望。
原本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改了,心气儿就弱下来,此刻尽管心中耻辱无比,却下意识的做出乖巧之态:“……本宫……啊,我……我明白了!”
孟归羽对于她这番转变只冷漠的看着,既无赞许也无嗤笑,继续说着孟伯勤的事情:“孟伯勤的为人素来虚伪,最爱故作大方,其实心眼儿最小不过。”
瞥了眼低头不语的舒贵妃,他冷笑了一声,道,“娘娘好像不相信?”
舒贵妃还真不相信,虽然她也没见过孟伯勤,但孟归羽对这个堂兄显然敌意满满,这情况当然不会说什么好话,栽赃陷害泼脏水什么的,再正常没有了。
贵妃觉得,八成都是孟归羽对孟伯勤羡慕嫉妒恨。
不过见孟归羽询问,下意识的一个激灵,正要否认,还好孟归羽这次倒没有打她,只说,“这点只看他对待臣这些兄弟姐妹的态度,尤其是继母向夫人,就可以知道了:他是郑侯原配嫡子,生来受到郑侯与太后的偏爱,虽然是晚辈,在家族中的话语权却一直不比武安伯还有成阳伯低!”
“为了给他考虑,太后甚至劝阻了郑侯娶大家闺秀为续弦的想法,将自己的女官、一直对孟伯勤照顾有加的向如意,嫁给了郑侯为国公夫人!”
“向夫人自知一步登天的缘故,虽然过门之后转头就生下了孟伯亨这个男嗣,然而对孟伯勤依旧每日嘘寒问暖,殷勤有加!”
“固然她这么做是为了讨好太后还有郑侯,巩固自己国公夫人的地位,却也是真正用了心思照顾好孟伯勤的。”
“然而孟伯勤是怎么对她的?”
“坐视她被宠妾娇语欺压多年,愣是借口‘爹娘都是长辈,不忍娘受委屈却也不忍伤了慈父心怀’,无所作为。除了保证向夫人不被废弃……实际上向夫人能够始终保持着国公夫人的头衔,功劳应该是太后居多!”
“连向夫人所出的一对子女,孟伯亨且不提,这是个被养废了的主儿;皇后更是被孟伯勤精挑细选成为棋子,毫无对妹妹该有的爱护!”
“郑侯膝下统共有三子,孟伯勤居长,且嫡,身份最贵,得到家族的支持最多,地位权势也最高。”
“孟伯亨亦是嫡子,但因为生母向夫人的失宠,一直不受郑侯喜爱。”
“向夫人又重男轻女,在一双子女当中偏爱孟伯亨,将之宠的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早早就成了个只会混吃等死的纨绔,叫郑侯越发的看不上!”
孟归羽说到此处,冷笑了一声,道,“贵妃娘娘可想过,孟伯亨虽然是嫡子,然而娇语在世的时候,郑侯后院的大权,一直是在她手里的!向夫人这个名义上的主母,除了国公夫人的头衔外,在府里可是一无所有,连日常所用,都得娇语点了头才能划拨!”
“而且向夫人自己出身寒微,娘家尚需要她的补贴,遑论是倒贴她了!”
“按照娇语的为人,可不会给孟伯亨太多例钱!”
“实际上,娇语那会儿一直都在克扣向夫人母子三个,直到皇后年岁略长之后,得到太后的宠爱,时常接她入宫叙话,娇语碍着太后敲打,才不得不有所收敛。然而也不过是照着府里的规矩给,从来没有多的!”
“就那么点儿例钱,每个月去像点样子的勾栏里吃上回花酒都不太够,岂能让孟伯亨短短时日里,将纨绔们的毛病统统沾了个遍,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舒贵妃听的头晕目眩,喃喃道:“难道……难道孟伯勤?”
“正是孟伯勤借口心疼继母向夫人母子,私下派人给孟伯亨送银子。”孟归羽森然说道,“又派人引他去花街柳巷之类的地方厮混解闷……那时候孟伯亨正值少年意气,在府里被娇语挑剔的站不住脚,原本就满腔愤懑!入了青楼勾栏之地,一群温香软玉靠上来,他想听什么说什么,时时刻刻处处的奉承讨好着,比在郑侯府里不知道快活自在多少,孟伯亨在向夫人的养育下也不是什么警醒上进的人,哪里能不一头陷入进去,却怎么还肯着家?”
“几次下来,就算向夫人拦着不许他出去鬼混,也是拦不住了!”
“何况向夫人本来也不聪明,眼界且窄,压根没看出来孟伯勤的用心不说,甚至知道孟伯勤私下给孟伯亨送银子之后,还觉得自己没白疼这个继子一场!”
“至于郑侯最小的儿子孟思安……其母娇语却是精明!”
“所以,不管郑侯有多喜欢娇语,娇语都只能做妾!”
“娇语去后,孟思安……可不也马上出了岔子?!”
“当时郑侯他们都怀疑臣,后来则怀疑孟伯亨,实际上……还有一位掺合者,只怕他们想都没想过吧?”
孟归羽淡淡说道,“实际上,臣这两年一直都在想,当年郑侯与娇语的意外相遇,娇语在短短时间里对郑侯喜好了如指掌,轻轻松松就能投其所好……是否也有孟伯勤的手笔?”
“……”舒贵妃怔道,“孟伯勤既是郑侯嫡长子,又同两个弟弟年岁差距悬殊,孟伯亨跟孟思安长成的时候,他已经手握重权,何至于还要这样算计他们,不给他们出路?”
第三百三十章 香消玉殒
“娘娘,这话别人问问也还罢了,您开这个口,不觉得可笑么?”孟归羽闻言,不禁嗤笑一声,“当然是怕郑侯见异思迁,当初怎么栽培偏爱他这个嫡长子,因为其生身之母早故,没有亲娘在郑侯跟前帮忙说话,一旦郑侯被继室或者宠妾所左右,给予继室嫡子或者庶子跟他同样的待遇……他又没有密贞那么出挑的资质,拿什么跟弟弟们争?!”
舒贵妃讷讷的说道:“啊,是这样……但为什么我不好开口问这个?”
孟归羽瞥她一眼,贵妃顿时后悔,生怕又要招来殴打,这瑟缩的模样看的孟归羽眼中有讥讽一闪而过,淡淡道:“娘娘跟昭仪娘娘,不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当年陛下与废后文氏才成婚的时候,何尝没有过鹣鲽情深的一段?那会儿的废后文氏,可不就是压根没想到两位入宫之后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或者说连太后都没想到陛下会对两位娘娘宠爱到如斯地步吧……若是这两位,有孟伯勤一半的小心谨慎,这宫里,根本就不会出现两位娘娘的人影了,是吧?”
“……”舒贵妃不敢作声。
不过孟归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谈兴却很浓,思索了一下,又说:“其实臣说孟伯勤为人虚伪,器量狭窄,还有一个缘故。就是之前臣从太后处得到消息,关于太后软硬兼施,逼着陛下答应让十四妹妹入宫为后时,决定放弃娇语娘儿三个,转为投靠向夫人。”
“后来向夫人帮忙引荐给孟伯勤,从此与这位堂兄搭上了关系。”
他说到这里,冷笑了几声,方继续道,“那个时候臣跟弟弟妹妹几个,正是最孤立无援最希望有人拉一把的时候!若果那会儿的孟伯勤诚心诚意相待,臣想着,自己应该会肝脑涂地的报答他吧?”
舒贵妃心道:“你这小畜生,也真是没脸没皮,说的出来这样的话……本宫虽然平素里对你态度不好,颇多轻慢,可是本宫给你的好处还少么?没有本宫,压根就没有你今日!你尚且这样对待本宫,谁若当真掏心掏肺的对你好,那才叫瞎了眼!你这种狗东西,活该扔给密贞那样用你归用你,却怎么都不信任你的人磋磨!”
只不过心里破口大骂,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显露,只低着头作专心聆听状。
“然而孟伯勤却只将臣几个当狗使唤,偶尔扔几块骨头,还得臣几个作感激零涕状……”孟归羽语气冰冷,“他算计孟伯亨跟孟思安,还能说因为他们三兄弟乃是同父异母,为了独占父爱,所以为之!”
“固然不够厚道,却也算是未雨绸缪!”
“但连臣这个隔房的堂弟,甚至还是父母双故、且不受诸位伯父待见这样的情况,都不肯下真心笼络,只当奴仆一样使唤驱策……这样的胸襟,臣当时就知道,这位堂兄看似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然而郑侯等人一直好端端的,且帮他将子嗣都栽培出来,也还罢了!”
“否则,像如今这样的情况,他绝对撑不起场面!”
“这个不仅仅是能力跟心性,更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这份力挽狂澜的眼界跟气度!”
“这点上,年纪给他做儿子都小的密贞,可比他强太多了!”
他不屑的说道,“所以,娘娘您看,臣只是趁乱救下他左右心腹的几个子嗣,以此为条件,换取他们在孟伯勤跟前进言,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