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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这模样却让盛惟乔起了疑心,有点吃力的接过孩子之后,坚持将襁褓解了,左看右看的,还硬把孩子掐醒了听了会儿哭声,才疑惑道:“孩子好像……没什么事儿?”
宣于冯氏因为陪了她三天两夜没怎么合眼,实在累的很了,看到盛惟乔接过孩子,想着不打扰新手亲娘跟孩子的亲热,就在桌子旁边的绣凳上坐了,闭目养神。
听到甥孙的哭声才张眼,闻言就是无语:“你看我这定定心心的样子,也该知道孩子没事儿,这都是什么疑心病……嗯?怎么这孩子很难带吗?”
话说到一半,也注意到乳母战战兢兢的样子,就是皱眉,“你这是什么脸色?”
“民妇头一次见到郡王妃,所以……”乳母本来就很紧张,见状吓了一跳,胡乱行了个礼,小心翼翼的说道,“民妇不是故意的!小世子很乖巧,身子骨儿也健壮,将来必能长成跟郡王一样的伟丈夫!”
盛惟乔自来好说话,看她害怕的样子,忙圆场了几句,一面说着,一面想把襁褓重新包好的,然而小孩子本来被乳母喂饱了奶,好生睡着,硬被她掐醒,这会儿就哭哭啼啼的,手脚也试图挣扎。
做亲娘的之前生产艰难,以至于脱了力,这会儿固然睡了个长觉,一时半会的却也没有恢复过来,竟有点制不住他,手忙脚乱的应付了会儿,只好喊乳母:“你来给他弄好,免得着凉了!”
见乳母麻利的将孩子重新包起来,抱着柔声安慰,赵适之前肯定是花了力气挑选的,这乳母抱孩子的姿势恰到好处,哄起来也是立竿见影,在盛惟乔手里哭闹不休的孩子,到她手里,没多久就渐渐低下声去,看着就重新睡了。
罪魁祸首暗松口气,跟扔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赶快说道:“你且带他去安置吧……我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自顾不暇,等下回再陪他。”
说话的功夫,外间丫鬟已经去厨房传了话,就有婆子抬着食盒进来,就在榻上铺了张小几,方便盛惟乔用饭。
宣于冯氏说是马上就回房去了,这会儿却还没有走的意思,反叫人也给自己盛了碗碧梗米粥,撩袍坐到榻沿上,同外甥女一块儿用着,取笑道:“瞧你方才对着孩子那手足无措的不争气样子!活脱脱就是你娘当年!那会儿你外祖母开心的把你抱给她看,结果她头一次做亲娘,不会抱孩子,把你抱的不舒服,哭了。她急的不行,又不知道怎么办,于是也哭了,边哭边跟你外祖母说‘娘您看看她、你看看她’!”
“把你外祖母弄的那叫一个哭笑不得,直问她‘怎么着,你把我的心肝儿弄哭了,还要我帮你打她不成!我不打你就不错了’。”
“我还不是看那乳母胆怯的样子,想着别是孩子有什么不好。”盛惟乔解释,“然后解开襁褓看了下,没找到什么不妥当的,就想看看他是否哑巴怎么着……”
“呸呸呸!你真是童言无忌,哪有这样说亲儿子的?!”宣于冯氏不悦,“再说你真是傻的……之前你就算没来得及亲眼看他一眼,好歹也听到哭声的吧?那哭声跟正常小孩子一个样子,能有什么问题?!这么着,还要掐他做什么?!也亏得你爹娘不在,不然非心疼的揍你一顿不可!”
盛惟乔哼唧道:“他们要是在这里啊,才不会揍我呢!心疼我还来不及……这可是姨母您之前口口声声跟我说的!”
这话说出来之后,姨甥俩都有片刻的沉默。
过了会儿,盛惟乔幽幽说道:“我想我爹娘了。”
“谁不想呢?”宣于冯氏叹口气,“你握着我的手说吃不消的时候,我何尝不希望你外祖父外祖母都在这里,哪怕他们也束手无策吧,看到双亲在跟前,总觉得心里都安定下来了?你这个傻孩子,现在知道远嫁的下场了?这还是你爹格外的疼你,好说歹说的让我陪你这辗转千里。不然,你这次生产的情形……要是没个亲长在,我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我是连设想都不怎么敢想!”
说到末了一句,思及赵适等人围着孩子稀罕,将盛惟乔抛之脑后的情况,眼神就冷了冷。
虽然理智上明白,赵适也好,许连山也罢,包括跟她们姨甥私交不错的吴大当家,之所以会齐齐赶来别院,为盛惟乔的难产牵肠挂肚,归根到底,是因为他们都是容睡鹤这一派的人。
关心的不仅仅是主母与少主,更是整个容睡鹤一派,或者说他们自己的前途。
论到对盛惟乔的私人感情,到底没有很深厚。
但宣于冯氏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这会儿不免暗自冷笑:“要不是我在这里,乔儿难产,他们八成会放弃乔儿,用破腹取子之类的方式,保下孩子吧?”
毕竟站在容睡鹤手下的角度考虑,哪怕盛惟乔没了,她有亲生骨肉留下来,南风郡三家纵然心中不满,为了这个孩子,少不得也要委曲求全!
这样的做法固然残忍,从利益来看,怎么都比一尸两命好!
不过这些话宣于冯氏暂时不打算告诉盛惟乔,这倒不是她决定烂在肚子里,而是怕影响了盛惟乔坐月子,落下什么痼疾。
等这外甥女出了月子,不打紧了,她可是要好好的耳提面命一番!
而盛惟乔不知就里,闻言还以为姨母只是单纯的心疼自己,想到自己之前迟迟生不下孩子时的崩溃,面上就有些狼狈,转移话题道:“我才进产房后,好像听到姨母叮嘱人追查那个跟仪珊禀告事情的小丫鬟?可问出什么来?还是个误会?”
第二百八十八章 想密贞了?
宣于冯氏看了眼左右,见下人都识趣的推下去了,才道:“许连山跟吴大当家都没查出问题来,不过当时因为孩子还没落地,他们怕消息走漏之后,会引起什么风波,所以把人关进地牢,打算等你这边结果出来之后再行决定。”
又说,“仪珊也被关起来了,虽然我也不觉得她会有不好好照顾你的心思,但毕竟你出事时,她离的最近,却没能及时拉住你,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怎么都要有个处置的。就是她自己,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因为她是密贞的人,我以为还是交给密贞亲自发落的好,所以只叫人关了起来,也没动她。”
“既然是意外,这会儿孩子生也生了,我们娘儿又没什么不妥。”盛惟乔闻言就说,“那就把人都放了吧,那小丫鬟赏几个钱,安抚下……我记得她好像才十二三岁?这年纪被彻查了一番,想必吃苦头不说,吓也吓坏了,怪可怜的。”
宣于冯氏皱眉道:“你怎么老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想想,昨儿个你还在这里打算叫我带话给你爹娘还有密贞呢!这会儿就要不了了之了?”
盛惟乔撒娇道:“权当是为孩子积德……况且这事儿归根到底是我自己大意了,我要是不走下台阶去看花,或者走下去的时候喊仪珊扶一把,原本也不会出事儿的。如今倒是赖无辜丫鬟头上去,怎么想怎么觉得过意不去。”
又低声道,“其实这次生产虽然艰难,现在想想也是件好事。长安那边莫太妃的事情,还不知道能否善了;前些日子,孟伯勤又借故驱逐了庶次子……本来咱们以为太后娘娘跟陛下固然都不年轻了,然而三五年的太平总归还是撑得到的。可是这会儿这风起云涌的,姨母您说,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来啊?说不得大变就在眼前!”
“而孟伯勤在北疆势大,这地方对于咱们来说可不是久留之地!”
“偏生因为谶语的缘故,也是因为我之前身孕已经沉重,轻易也不好走开!”
“如今提前了一个月生产,只要守好了消息,不定反而是因祸得福呢?”
宣于冯氏闻言沉吟了下,心道:“外界都知道乔儿的产期是在七月,倘若孟伯勤不安好心的打算利用此事做文章,这会儿乔儿提前生下孩子来,到得七月,正好出月子,却是行动恢复便利了……”
正思索间,又听盛惟乔问:“说到大变,阿喜最近可有消息过来?”
她正拿勺子吃着粥,一时来不及回答,咽下之后抬起头,就见盛惟乔拧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之前因为舅舅的要求,我专门让仪珊派人追着给他送了信,就是着他正事办完之后,去赵府拜访下……唉,他这人素来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也不知道赵府对他感观如何?”
“人家怀化将军本来也不是冲着能言善辩才想招他做女婿的。”宣于冯氏端起旁边的茶水呷了口,说道,“归根到底还不是看中了密贞么?这么着,赵府那边若是看好密贞的前途,验证过阿喜没有什么会亏待自家女孩儿的嗜好,八成也就会答应了……阿喜长的还是可以的。”
相比公孙喜的私事,她倒是更关心大局,“莫太妃在先帝时候得宠程度据说仅次于那位被太后逼迫殉葬了的柔贵妃,就算先帝去后,有高密王这个儿子,在宫闱里也有着底气,也不知道你那一手,镇不镇得住她?”
盛惟乔说道:“我压根没见过那位太妃也是说不好,不过她就我那公公一个儿子,且不说母子情分,就说她这会儿,要是没了这个儿子,那就什么都不是!这也足够威胁她了吧?总不能她为争一口气,什么都不管不顾?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少之又少。既然她在先帝时候不是最得宠的,当时还有个柔贵妃压在头上,可见就不是那种会得太钻牛角尖的主儿,不然那会儿的柔贵妃就该给她长记性了!”
说完了这番话,她沉默了会儿,才又问,“西疆最近有消息来吗?”
“想密贞了?”宣于冯氏察言观色,心里有数,轻笑着问,“你之前以为自己不行了,想让我带话,难为有良心先提父母,只是跟着就想到密贞,可怜你外祖父外祖母,心肝宝贝的疼了你这么多年,却是什么地位都没混到!也不知道他们回头晓得了这事儿,心里头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