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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玉嗣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阿言,你这会儿给我说这法子有什么用?公孙喜的武功有多高明,咱们知道,孟氏兄弟也知道!看那孟归羽的样子,却是有笃定的把握能够干掉阿喜,只不过要咱们下手做投名状而已!如今咱们家眷全部失陷在长安,人呢又在孟归羽的手里……等等!孟归羽真有那本事么?”
他忽然想了起来,狐疑的问同伴,“刚刚他不是还主动说,昨晚之所以水师听命迅速,如指臂使,皆因桓观澜在幕后操纵?!”
“桓观澜没死的消息还是他亲口说的呢?谁知道是真是假?”康贵心烦意乱道,“但这人素来谨慎,他既然敢跟咱们商议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会儿也不软禁咱们怎么的,就这么带着亲兄弟一走了之……你能笃定他在禁军当中当真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没用?真要那样的话,哪怕有舒昭仪拍着胸脯帮他在陛下跟前进言,他也弹压不住这数十万兵马吧?!”
邵言皱眉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事出突然,咱们昨晚索性就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从睡榻上被拖起来参与的救驾。迄今为止,收到的消息,就没有一个是自己人证实的!因此对于孟归羽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几分真几分假,都是茫然!”
“可这会儿咱们找得到自己人去证实么?”栾玉嗣叹口气,“高密王退守长安城,上林苑这边,已经是风声鹤唳!有人敢往那边走,十成十会被当成意图投靠高密王吧?咱们虽然也是打小习的拳脚,大抵都是正面交锋,可没有公孙喜那种无声无息潜入敌营的本事!而且进入禁军的时间这么短,又受出身的限制,除了水师之外,根本没什么熟人!就算是水师之中,大部分也都是泛泛之交而已!这会儿去打听,天知道打听到的是真相,还是孟归羽或者其他什么人要咱们以为的?!”
他看向公孙夙,“照孟归羽临走前说的话,这会儿他暂时还不要咱们做什么,只是要个投名状而已!我想着,是不是按他说的做,杀了阿喜之后,趁他疏忽,再作计议?”
“杀了阿喜之后,你再计议什么?”康贵想发作,看了眼邵言的脸色,到底按捺住火气,“而且你考虑过一个问题没有?方才海主说咱们未必杀得了阿喜,可不是搪塞那孟归羽的!就阿喜的本事,他对咱们也不是很亲近,不说保持警惕,却也肯定不会放松!你真觉得咱们几个联手偷袭就一准能够留下他?!”
栾玉嗣道:“阿贵,你真是糊涂了!莫忘记方才海主这么说了之后,孟归羽可是信誓旦旦的不会有问题的!显然他一早就决定要坑阿喜的,只不过顺便让咱们动手表个态而已!”
“既然如此,可见没有咱们,阿喜该倒霉还是要倒霉的!”
“他要有本事逃出生天,咱们也是现成的打不过他的理由在!”
“所以还不如顺其自然,回头孟归羽拿住了他,咱们就动手,也是给他个痛快了!”
“孟归羽拿不住他,那么也就不了了之了……如阿言所言,如今咱们这两眼一抹黑的,不想被孟归羽牵着鼻子走又能怎么样?先答应了他,拖上一拖,不定回头就峰回路转了呢?!”
而此刻,被他们议论生死的公孙喜,正皱着眉头,走进宁威侯府的书房。
第二百八十三章 雪上加霜
公孙喜是之前跟徐子敬交谈之后,才出宁威侯府,就被人拦住,拿出容睡鹤的信物,说明高密王反叛之事的内情的。
他本来心急火燎的以为高密王此番动作出乎了容睡鹤所料,生怕会因此造成容睡鹤远在西疆、应变不及时,陷入被动局面。
既知幕后推手是自家郡王,当然也就心平气和了,于是跟来人接头完,立刻转回侯府,通知徐子敬,免得这位侯爷跟着急三火四……实际上他转回的也是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徐子敬不但要把自己的儿子媳妇女儿打发走,是连盛家后辈都考虑到了。
不过听完公孙喜的叙述后,徐子敬考虑再三,还是让徐抱墨等晚辈离开侯府,前往城北的秘密别院安置:“高密王猝然发难,若是出于自己,成败犹未可知。但既有密贞手笔,八成是要失败的。然而目前的情况,密贞又不能当真将他逼上绝路,这么着,接下来的长安城内外,说不得还是要继续乱下去的。这种时候,还是让孩子们出去躲一躲的好!”
公孙喜闻言就有点讪讪的,因为如果容睡鹤也没料到高密王会起兵反叛的话,徐子敬这会儿的担心也还罢了。
偏偏这次的事情,容睡鹤乃是推波助澜,却事先说都没跟徐子敬等人说一声,这就很有故意坑徐家还有盛老太爷等人的嫌疑了。
徐子敬看出他心思,笑着说道:“你不要多想!密贞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他此番派来长安的使者,既然能够在我府邸外头堵住你,显然对咱们老徐家的安危是上心的,必然备了手段保下咱们。我之所以执意要让抱墨他们离开,倒不是不信任密贞的手段,而是想着他人在西疆,遥控指挥不便,我把儿女媳妇都打发了,无事一身轻,说不得碰见什么变故,还能放开手脚给他搭把手!”
又说,“既然密贞已经有安排,我看你也就在府里头歇着,静观其变吧!免得坏了他的计划……对了,他打算怎么善后来着?”
“那俩使者说,郡王此番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借高密王之手,铲除孟氏在朝堂上的势力,至不济也要让他们元气大伤,从而拖延北疆军的给养;还个就是借孟氏以及陛下那边的人手,看清高密王的底牌。”公孙喜定了定神,说道,“至于说善后,郡王的意思是,等他们双方两败俱伤之后,也就不足为惧了!”
意思就是,只要孟氏的主事人死个七七八八,高密王的底牌呢也用的差不多了,随便到时候长安怎么个千疮百孔法,容睡鹤都无所谓?
徐子敬若有所思了会儿,让人带公孙喜去客院安置,自己则转回后堂,去见南氏。
南氏这边堪堪从墨彩轩帮儿子媳妇打点完行李回来,正蹙着眉头坐着。
到底是陪着徐子敬在北疆熬过来的人,她这会儿虽然有些烦恼的样子,倒没多少惧怕的神情,见丈夫进来,还跟他说:“抱墨这混小子真是太不争气了,方才连采葵跟采芙都懂事的去收拾东西了,偏他还嚷着要留下来帮忙!还好儿媳妇贴心,及时给我递了把拂尘,结结实实抽了他一顿,总算是老实了!”
“这小子见的阵仗太少,就是拖泥带水!没的劳累了你!”徐子敬连忙上前替她握了皓腕揉一揉,边揉边赞成道,“还好儿媳妇生长海上,自幼见惯场面,将来碰见大事,他不成,总还有儿媳妇做主。”
南氏感慨道:“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大概就是碰见这么个克己让人的结发之妻了!所以我这会儿感到对密贞有些不喜,这么大的事情,招呼都不跟咱们打一下的!我倒不是为自己的性命安危担忧,就怕咱们有个三长两短的,抱墨旧习难改,继续亏待应姜!到那时候,就应姜那忍辱负重的性情,岂不是要被他活活逼死?!”
徐子敬安慰的轻捏了下她手背,说道:“没事儿,咱们就算没了,西疆的乔儿夫妇不是还在?”
“你不说乔儿我还能放心点!”南氏恨道,“这孩子按说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啊,不说一身的娇纵脾气,多少也该有点傲气不是?结果呢?每次应姜同抱墨发生矛盾,她差不多全部站在抱墨这边!真是想想就叫我生气!”
“还有馨章夫妇呢!那是应姜的义祖父义祖母。”徐子敬继续安慰,“馨章兄最护短了不是?”
南氏叹口气:“就怕到时候馨章兄念及咱们,对那小兔崽子百般宠爱,舍不得教训,最后到底还是委屈了应姜……算了,咱们现在还活着,没的咒自己,且说正事儿吧!到底怎么个来龙去脉法?我方才虽然打发了辰砂在后面听着,然而她怕打扰到你们,没敢站近,也没怎么听明白。”
徐子敬说道:“还能怎么样?密贞那脾气,咱们都是见识过的。当年为了采葵一句话,咱们办法用尽,他仍旧是带着乔儿姐妹一走了之!可见气性之大!前些日子,高密王对他的打压,但凡知道那些谣言的出处与缘故的,都要替密贞抱不平呢!何况是他自己?这孩子出身富贵沦落匪窝,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十几年来,风里浪里,都是亲自顶着,什么时候要过别人给他出头做主?”
“是以就算几位老爷子给他去高密王府闹了一场,他哪里能满意?”
“这次什么一个目的两个目的的,要我说,他就是在报复!”
南氏对高密王的感观一直就不怎么好,这会儿闻言就道:“就密贞那个亲爹!比人家后爹都要狠!密贞但凡柔弱些,怕不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到那时候,却教乔儿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看密贞这次做的没错儿!”
说到此处眉头一皱,“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孩子事先居然一个字都没跟咱们透露,还是发动之后,才派人到门口来说,且比不知就里的阿喜还慢了一步……这是什么情况?虽然密贞气性大,可是采葵的事情,这么久了,早就该揭过了吧?他的为人,也不太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出现疏忽?”
徐子敬皱眉思索了会儿,停了给妻子揉手腕的手,警惕的朝外头看了看,给垂手侍立在侧的辰砂使个眼色,要她出去守好了门户,才低声说道:“关于这点,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帝师!”
“桓观澜?!”南氏惊奇的低呼了一声,但想到丈夫此刻的态度,赶紧掩了嘴,诧异问,“怎么忽然扯上他了?!”
又用耳语道,“再说,他不是已经死了?!人还是密贞亲自秘密送到碧水郡交给桓家人的呢?”
徐子敬小声道:“那样的人物,自己死了,还不能留下一批忠心部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