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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知道当初滴血认亲的详细经过的,猜到外甥媳妇八成就是对这事儿起了疑心,于是解释,“当初之所以你那母妃要亲自验证同密贞的血缘,却是因为密贞容貌酷似莫太妃,而不像你那母妃还有我们赵家的人。所以你那母妃担心,倘若你那父王早先在外头有外室生子,想要假冒她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毕竟你也知道,王府的后院只是这些年来才比较清净,早先什么莫侧妃,什么侍妾之类,也是很多人的。”
盛惟乔这才释然,讪讪的同他赔罪:“是我鲁莽了,还请舅舅不要跟母妃说,不然我日后可没脸去见她了。”
赵适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沉吟道:“关于王爷对密贞的态度不似寻常父子,这个是有内情的,但还是那句话,这个不是我能开口的。而且就算说出来,老实讲也于事无补。毕竟你也知道,自古以来,朝廷都讲究以孝治国。王爷是密贞的亲生父亲,凭这一点,他就有凌驾密贞之上的资本。”
“所以密贞也是没办法。”盛惟乔立刻接口道,“父王可以对付他,他却不能对付父王,除了旁敲侧击的让父王收手,还能怎么办呢?西疆的情况,舅舅比我更清楚,固然茹茹已经退兵,然而西疆还是那个西疆,朝廷不管不问的,什么事情都压在他身上,做得好,别说夸奖了,能不惹人眼红就不错了!”
“做不好,不问可知,质问、弹劾、问罪铁定少不了!”
她就簌簌的落下泪了,凄楚哀婉的说道,“舅舅,密贞他再能干,今年才多大?连个能帮衬的兄弟也没有,一个人一步步走到今日,又是远道跋涉又是身陷重围,多少出生入死才有今日……您说世子是什么人,您几位这些看着世子长大的人心里都有数,可是密贞是什么人,舅舅您肯定也知道吧?不然当初又怎么肯派人去驰援西疆?”
“您说密贞是会犯这样糊涂的人吗?”
“他迁怒无辜的世子,显然眼下除了这个法子之外,他已经想不到,或者说,没精力去想其他方式了!”
“您可能想象他这会儿的艰难?”
“按说作为儿媳妇,我不该说父王的不是,可是父王既然是真心疼爱世子的,世子又是重视兄弟和睦的人,他却厚此薄彼到这样的程度,这不是存心要让密贞跟世子之间产生罅隙吗?!”
“舅舅您说句公道话,在父王彻底揭发密贞的底细之前,密贞可曾对世子做过什么没有?”
“他这会儿这么做,压根就是被父王逼的呀!”
她哭的梨花带雨,“我娘家父母如今远在南风郡,祖父祖母都上了年纪,不敢打扰!这会儿唯一能帮我们夫妇说话的,只有舅舅还有外祖母了!您几位要是不管,这却教我们日后如何跟世子夫妇相见?”
赵适:“……”
等等,我是来找你劝说密贞收手,不要继续怼世子的啊!
为什么现在变成你求我,不,是求赵家出马摆平此事,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这种摆平还得建立在密贞不吃亏的基础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但看着珠泪盈盈娇娇弱弱、似乎自己一个拒绝就随时会哭晕过去的外甥媳妇,斟酌片刻,只能干笑了下,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今儿个过来,就是为了让你宽心的,怎么会不管呢?我回去就给长安写信,请你们外祖母出马劝说……不过关于世子……”
盛惟乔一听,马上三下两下擦干眼泪,嫣然道:“舅舅请放心!密贞的为人您还不知道?他最是讲究礼尚往来的,世子跟世子妇素来待我们好,要不是他走投无路,为了手底下人的前途着想,怎么会迁怒无辜呢?”
等赵适走后,屋后听壁脚的宣于冯氏跟吴大当家等人就立刻进来了,宣于冯氏一进来就骂高密王不要脸:“偏心偏到这个份上,活该摊上个扶不起来的东西!就是乔儿祖父也算偏心了,然而也没有说对继室嫡子不待见到这样苛刻刻薄的地步!”
吴大当家哼道:“赵适也不是什么好人!口口声声世子好世子不是那种人,说的仿佛密贞郡王多没良心一样,也不想想高密王那边压根就是想把郡王朝死里坑!这情况郡王还跟他讲道义,那才是傻了!”
说到这里就夸盛惟乔聪明,“还是郡王妃厉害,一番话堵的他哑口无言,还自己答应把事情揽下了!”
“但乔儿你不该代密贞答应他罢手。”宣于冯氏补充道,“西疆千里迢迢的,咱们根本就不清楚密贞的计划,就算赵家劝说着高密王不再拿密贞谋害义父的事情攻讦了,谁知道密贞是否打算一鼓作气的对付这亲爹?你这会儿应下了此事,回头坏了密贞的计划怎么办?”
谁知道盛惟乔无辜的看着她:“姨母都说了,西疆千里迢迢的,消息不通或者不及时也是理所当然!何况现在事情主要发生在长安,就算密贞接到我的手书答应作罢,谁知道这命令传去长安的时间里会发生什么?我只是跟舅舅说密贞不是坏人,我又没保证什么!”
宣于冯氏:“……”
她冷静了一下才道,“人家都说妊娠中间会变傻,我瞧你倒反而是精明点了?我刚才还以为你会拍着桌子为密贞跟人家怀化将军吵起来。”
盛惟乔笑道:“他要是还没选择密贞,我倒有可能以为他是在偏袒世子,从而为密贞抱不平,跟他吵架。但他都已经站密贞了,我干嘛得罪他?让我那公公帮着世子把他重新争取过去吗?”
又说,“其实这位舅舅之所以会来找我为世子说情,归根到底是因为世子是他最熟悉的外甥,而且除了资质才干之外,并无劣迹。他放弃了世子,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不忍,这会儿见密贞对世子出手,自然就要生出怜悯世子的情愫来……若非不知道密贞的计划,担心坏了他的布局,我倒想答应下来,好让他自觉还了世子人情,免得往后有什么风波的。”
吴大当家笑道:“娘娘何必担心?既然他选择了咱们郡王,显然是个明事理的人。既然如此,往后顶多在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说道说道,正经大事,怎么可能犯糊涂呢?”
“这倒也是。”盛惟乔点了点头,复又皱眉,“这位舅舅现在也是自己人了,倒是好打发。就是不知道长安那边,这场风波,会怎么了结?我说我那个公公,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孟氏还没倒台,他就这么急切的要铲除亲生儿子,这是宁可将这偌大天下让给孟氏,也不给密贞?嘁!”
宣于冯氏这会儿倒是淡然下来了,微笑道:“怕什么?反正密贞也没把他当亲爹看待。”
又若有所思,“这父子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竟至于此?回头你跟密贞团聚了,可一定要问个清楚才是!”
第二百四十三章 意外的“礼物”
姨甥俩的疑惑且不提,且说赵适回到怀化将军府后,就履行承诺,给赵府写了家信。
这家信由心腹快马加鞭夜以继日,不久就送到了长安秦老夫人的手里。
老夫人见着信中所言就是头疼,唤了小儿子赵遒到跟前:“本来以为让你大哥去劝说密贞媳妇,好歹能缓和下密贞兄弟俩的关系的,结果密贞媳妇哭哭啼啼的,她又是有孕在身,正金贵的时候,闹的你大哥反过来安慰了她半晌不说,还主动承诺会解决此事!这下好了,这差使竟是落咱们头上了!”
“孩儿才听说密贞的谣言时,就找王爷问过,然而王爷死活不肯承认同他有关系。”赵遒也是叹息,“后来密贞反击,攻讦世子是自己流落在外的罪魁祸首时,王爷在府里大发雷霆,孩儿前往劝说,再提此事,王爷还是不认……这会儿,要怎么说?”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明摆着的。”秦老夫人皱眉片刻,说道,“高密王怕密贞成了气候,宁肯勾结孟氏一块儿对付他,因为密贞才退外敌,又抚民有功,他们在政事上扯不出什么破绽,也只能从以往的经历里找了。同时也是试探那一位……只不过没想到密贞也不是好欺负的,闻讯之后,立刻拖了世子下水!”
她就冷笑起来,“要我说,这两位真不愧是嫡亲父子,这罔顾骨肉之情的干脆劲儿,谁敢说不是一家人?”
赵遒无奈道:“归根到底,是密贞不在王府长大的缘故。没有长年朝夕相处的情分,他又是要才干有才干要雄心有雄心的那种人,自然也就看淡血缘了。”
“你这是在怪我吗?”秦老夫人闻言,脸色倏忽就沉了下来,不高兴的说道,“当年我是怎么劝说子夜的?她听一半留一半的,我有什么办法?!她要是全部听我的,这事儿岂会如此?!打小我就跟你们说,打蛇不死,必受其害!结果你们总是不放在心上,回头吃了亏,又怪我没说全……我能怎么办?啊,你说,我能怎么办!”
“娘,您误会了!”赵遒嘴角一扯,苦笑着赔礼,“孩儿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孩儿就是随便一感慨。好吧,其实按照高密王的为人,估计密贞纵然是在他跟前长大的,八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没准还会因为天赋,被压制得更狠!”
他好言好语的哄了秦老夫人一会儿,老夫人才解了愠怒之色,哼道:“高密王这次说是想坑密贞,其实也算是把世子坑惨了,他跟谁联手不好,非要孟氏一块儿联手坑密贞?如今密贞抛出的这说辞,其他人信不信且不说,孟氏是肯定愿意相信的!”
“但先帝留给高密王的老人,就是看着世子长大的人里,因为世子无辜被迁怒的缘故,对密贞感观变坏也是个问题。”赵遒皱眉道,“就算不考虑密贞兄弟之间的关系,单说大局,密贞现在人在西疆,还在夯实基础,也还罢了。日后若要问鼎大位,复返长安,这些人本来都有争取过来的指望的。”
叹口气,“尤其是,好些人都知道,世子对密贞十分爱护,几次三番想主动将世子之位相让!结果密贞这次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