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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惟乔看着公孙应姜,失望的一叹,“应姜,你现在已经不在玳瑁岛上了!按照爹说的,你爹的意思,你往后多半是会生活在岸上的!所以你不能再用玳瑁岛的想法,去揣摩这世上的人与事——我说这话不是为了羞辱你,因为我作为姑姑,被你误会跟徐世兄有什么,解释清楚也就是了!即使你不相信,我也不至于说恨你!”
“但其他人不是你姑姑,他们未必肯对你这样宽容!”
“包括徐世兄在内——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徐世兄作为侯爵世子,身份尊贵,如果不是因为徐老侯爷跟祖父的交情,咱们家根本没资格接待他的。虽然他性情宽厚,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可是我们作为主家,不能因为客人脾气好涵养好,就失了礼数!”
“这不仅仅是在丢盛家的脸,更是将祖父与徐老侯爷的多年情谊不当回事!”
“最重要的是,你这番可笑的揣测传扬出去之后,即使徐世兄不找你麻烦,也会给外人落下一个多嘴多舌的印象——这对你本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应姜,你明白不明白?”
盛惟乔看着托腮而坐,静静凝望自己的侄女,觉得心好累!
当初在玳瑁岛上,她以为自己真心接纳公孙姐弟做侄子侄女的唯一障碍,就是这姐弟俩出身草莽,跟自己这种正统良家子不是一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太年轻太天真了!
出身不同带来的最大障碍,根本不是身份上的差距,而是认知上的相去甚远好吗?“姑姑,您没感觉到吗?”盛惟乔心中正默默咆哮之际,公孙应姜总算换了个坐姿,似笑非笑道,“姑姑您一门心思把徐世子当兄长看待……徐世子对您,可未必是当成嫡亲妹妹看呢?”
不待盛惟乔含怒反驳,她抢先道,“我来盛家不久,对徐世子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就算他之前为了救您追到海上,以至于流落玳瑁岛,都是出于两家交情,但昨儿个您在二房受了气,怏怏返回这儿,小叔叔作为您的亲哥哥,闻讯之后去看望您,也还罢了!徐世子居然也马上设法脱身,赶去安慰您,这可实在叫人不能不多想啊!”
盛惟乔忍住怒意:“你既然说你小叔叔去看我是应该的,徐世兄犹如我嫡亲兄长,去看我又有什么不对?!”
“但这儿是盛府,又不是玳瑁岛!”公孙应姜笑眯眯的看着她,似乎诧异她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姑姑您是这座府邸当之无愧的掌上明珠,受了委屈之后,过来安慰您、给您出气的人,照理来讲应该是多如过江之鲫的!根本不缺徐世子那一份体贴!朱嬴小筑是您的闺阁所在,您的家人来这里也还罢了,徐世子他巴巴的跑过来,这算什么?!”
盛惟乔愣了愣,但还是不大相信这话,略作思索,反驳道:“徐世兄虽然是客,然之前海上遇险,说起来我们也算同生共死过,交情自不可以初见的主客而论!他听说我受了委屈,专门去关心下,正彰显了他的重情重义不是吗?”
公孙应姜举袖掩嘴,窃笑道:“姑姑,您之前说,徐世子幼承庭训,这么说,徐世子的规矩,不说强于姑姑您吧,至少,应该不会比姑姑差多少,对不对?”
“是这样没错。”盛惟乔皱着眉,“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么连姑姑都能对翻墙去看您的小叔叔说出‘已经十三岁,父兄都要避讳’的话,为什么徐世子却没想到这一点,竟在朱嬴小筑一坐大半日,生生喝空了两壶茶,直到亲眼看到您没什么大碍,方才放心离开?”公孙应姜笑嘻嘻道,“噢,对了,好像姑姑喊‘大哥’的那位,到现在都没来看望您呢?那位虽然没跟您同生共死过,却是您兄长里跟您相处最长的不是吗?”
公孙应姜意味深长道,“姑姑认为我多心,可是姑姑却怎么解释,徐世子现在对您的殷勤程度,连您一块长大的大堂兄盛大公子都比不上?”
盛惟乔怔住,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半晌,她蓦然沉下脸,瞪住了公孙应姜——公孙应姜笑意盈盈的任她看着,正琢磨这姑姑是继续逃避呢还是面对现实,未想,盛惟乔却满怀疑虑的开口道:“我记得我劝说哥哥避讳时是在后院,当时四周再无第三人!”
“我看哥哥的样子也不是喜欢多嘴的,且因为知道你的心思,怕是躲你都来不及,断没有说主动跑去跟你说我们兄妹之间谈话的道理!”
“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呢?”
公孙应姜心念转了转,说道:“是这么回事:那天我看姑姑心绪不佳,给小叔叔说了之后仍旧不放心,所以偷偷摸到后院墙外偷听了会,还望姑姑不要跟我计较!”
“我这个后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盛惟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天我跟哥哥说话是在紫藤花架下,声音并不大,恐怕站在池塘对岸就听不清了,何况是在墙外?”
公孙应姜张了张嘴,正想继续找借口,蓦然盛惟乔一拍案,厉声叱道,“说实话!”
“我当时趴在紫藤花架上,所以听得清楚!”公孙应姜无奈,只得招供,“不过,姑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关于徐世子对您的心思——”
“我认为我们必须把这个说清楚!”但盛惟乔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杏子眼里的煞气犹如实质,嗖嗖的钉向公孙应姜,“哥哥他翻墙去后院找我,自然是为了安慰我!而你,既然已经找了哥哥去安慰我,为什么还要偷偷趴在我后院的花架上偷听?!”
不待公孙应姜解释,她已冷笑出声,“是因为哥哥,对不对?哥哥武功比你高心机比你厉害!他要远着你,你根本没机会靠近——所以正好昨儿个二婶对我不怎么和气,你赶紧把这事儿告诉了哥哥,好让哥哥去找我!而哥哥安慰我的时候,哪怕知道你就在头顶上,也不会戳穿的,是也不是?!”
公孙应姜目瞪口呆,忙道:“不是的,我其实是因为担心……”
“你明明对哥哥迷恋到了这种地步!想方设法只为了见他一面!”盛惟乔再次打断她的话,几乎是泪流满面的低喊道,“昨天还那么痴迷他,今天怎么可能这么爽快就放手,你根本就是在骗我——应姜,你敢不敢理智一点,不要这么冲动这么胡闹?!你这么做可知道会害了多少人?!”
看着她伤心失望充满了怨愤的神情,公孙应姜无力的扑倒在几上,痛苦道:“可是我真的真的没有说谎我是为了姑姑您才过去的啊!!!”
见盛惟乔冷冷的看着自己,只是冷笑,公孙应姜扶着小几坐直,咬牙切齿道,“姑姑您是不是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盛惟乔怒道,“你太过分了!我想跟你开门见山,你却一直在骗我!”
“那我现在就去睡了徐世子!”公孙应姜一咬牙一跺脚,拍案而起,毅然道,“按照姑姑您那从一而终的想法,我睡了徐世子,那就不会跟小叔叔有什么了是吧?”
盛惟乔差点没从座位上摔下去:“你你你你你胡言乱语个什么?!”
“反正姑姑您只把徐世子当兄长,您就当您兄长跟人快活一夜,是吧?”公孙应姜挑眉,豪气干云道,“反正徐世子又不会怀孕,也不会因此嫁不出去!”
她说到这儿略作沉吟,抬头补充,“如果姑姑觉得我睡一个徐世子还不足以表诚意——”
女孩儿眉眼弯弯,开心道,“我可以再睡几个的——只要长的跟徐世子还有小叔叔一样好看!”
“……”盛惟乔瞪大眼睛,望了她片刻,忽然出乎意料的柔和了面容,连语气也换成了小心翼翼,带着压抑的惶恐与愧疚,“应姜,你要知道,我只是怕你走错了路,害了自己一辈子!绝对绝对没有嫌弃你、或者瞧不起你的意思!你……”
她强自镇定的握住公孙应姜的手,诚恳道,“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更千万千万不要因此伤害自己——应姜,虽然你爱慕你小叔叔是错误的,可万幸现在你们什么都没有,一切还来得及挽回!你……你何以就要这样自误?!”
公孙应姜想说什么,但没开口就被她打断了,“如果姑姑刚才说的话伤害了你,你尽管提出来!姑姑这就给你赔罪!无论如何,不要因为这个缘故破罐子破摔,好吗?”
看着紧张的盯着自己,希望寻求一个肯定答复的盛惟乔,公孙应姜默默咽了把眼泪:该怎么让这位姑姑相信,自己的平生愿望,就是多睡几个美少年?
室中很快被难堪的沉默充满,姑侄两个一时间僵住!
第六十九章 荷花宴
这种僵持最终由细泉打破——她是奉了冯氏之命,过来给盛惟乔传话的:“宣于家老夫人静极思动,趁着如今荷花开的时候,打算在宣于府摆一回荷花宴,宴请冯家跟咱们家的小姐公子们。夫人让奴婢来跟您两位说声,看看衣裳首饰可有什么要添置和收拾的?”
盛惟乔微微惊讶道:“姨母怎么会想到摆荷花宴了呢?姨母以前不是最恨这类筵席吗?”
其实也不是宣于冯氏真的不喜欢摆宴,而是因为她那个姨父宣于勒早年在世时,差不多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宣于家是南风郡老字号的势家,坐拥万贯,所以这份花销宣于冯氏犹可忍耐,问题是!
每次设席,宣于勒都会呼朋引伴,喊上一堆酒肉朋友,当然不能忘记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姬艳妓,侍奉左右。
玩得多了,也玩出了许多名堂。
春天百花宴,夏天荷花宴,秋天桂花宴,冬天梅花宴——根据季节不同,菜式、美姬艳妓们的妆容打扮、筵席上的话题,也随之而变。
然后宣于勒不少私生子,就是在这种场合生出来的。
作为他结发之妻的宣于冯氏,对于筵席的厌恶,也就理所当然了。
盛惟乔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过那个风流成性的姨父主持的宴会,但从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