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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惟乔哼道:“你有本事跟我上去三楼换身女装,下来之后谁说你没我好看,我名字倒过来写!”
“呔!我堂堂男儿,怎么可以穿戴妇人之饰!”郦圣绪愤然拂袖,“你这是故意在侮辱我!念在你年幼无知不懂事的份上,这次不跟你计较……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了!!!”
……两人这么吵吵嚷嚷的,日子不知不觉过去,即使是海上,天气也是一日比一日更热了。
虽然船上备了硝石制冰,然而时间进入六月之后,骄阳日渐酷烈,即使房间里搁上三五个冰鉴,仍旧暑气难消。
以至于郦圣绪很快把“万一有神箭手、万一有水鬼”的担忧扔到了脑后,恢复了之前三不五时要去海里泡一泡的习惯。
这时候最郁闷的就是盛惟乔了,她所住的舱房位于海船的顶层,本来是最好的位置,视野开阔,采光明亮,但现在这季节,却成了海船上最热的地方,哪怕一天到晚不停的放冰鉴进来,依然有种身处蒸笼的感觉。
如此盛惟乔只好每天天一亮就起身,避到底层的舱房里去乘凉。
郦圣绪看到了,就建议:“要不康昭你也去海里泡泡呗,我跟你说,可凉快了!你要是担心男女授受不亲,那就以海船为界限,你一个人选一边,咱们在另外一边,也不许人在船舷上偷看你,不就成了?”
“……我倒是想!但船上有会水的女眷么?”热的奄奄一息的盛惟乔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跟我的丫鬟可都不会水!这么着,下海里去不是找死么?”
就叹了口气,“这会儿也只能指望早点回去了。”
她说这话的当晚,正在门窗紧闭放满冰鉴的舱房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时,忽然听到一阵笛音,悠扬婉转,带着欢快之意,传入室内。
“这是谁在吹笛?”盛惟乔微微一怔,暗忖,“容睡鹤那班杀才八成是没工夫学这类才艺的,难道是郦圣绪那边的人?不过夜半三更的,底下人就算有什么兴致,却哪儿敢在这时候擅自吹奏,扰人清梦呢?”
左右睡不着,盛惟乔索性披衣而起,走过去推开舷窗,想要确认笛音是不是从郦圣绪的舱房里传出来的?
谁知道她才开窗,笛音忽止,上头猛然坠下个黑影,不待她失声尖叫,一只手已迅速捂住她嘴,另一只手,却拿着紫竹笛,轻轻敲了敲她脑袋,低笑道:“乖囡囡,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到上面来乘凉?”
盛惟乔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容睡鹤从船定倒挂下来,顿时大怒,拨开他手,在他胳膊上狠掐了一把:“叫你吓唬我!”
“这怎么能是吓唬呢?这是惊喜啊!”容睡鹤一脸无辜,忽然将紫竹笛朝腰带里一插,伸臂揽住她腰肢,略施巧劲,就将女孩儿整个从舱房里搂抱出来,盛惟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视线中泛着粼粼银光的海面与漫天繁星交错颠倒,旋即落到男子盘坐的膝头!
惊魂未定,盛惟乔下意识的张嘴想要声讨他的突兀之举,唇上一热,却见这人已含笑吻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此刻宁谧夜色的影响,容睡鹤这次的吻格外温柔细腻,像江南的烟雨逐渐沾湿花蕊,又仿佛巧手的匠人精雕细琢着传世的珍宝,这样犹如和风细雨的温存,配合着船身的微晃与星夜的璀璨静默,让原本气恼挣扎的盛惟乔,渐渐的放松下来,最后甚至主动的迎合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儿的呼吸逐渐急促,容睡鹤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舔了舔嘴角的银丝,微微一笑:“乖囡囡。”
除了少数场合外,他一直都是这么喊盛惟乔的。
但兴许是刚刚这个绵长的吻的缘故,这会儿这一声,却充满了缱绻之意。
盛惟乔莫名的有点胆怯,躲开他灼灼的目光,掩饰的打量了眼四周,说道:“夜里果然还是外面风凉些。”
这晚不是月中,所以没有满月。
然而满天星子点缀的夜空,仍旧为面前的海面披上了一层银白的霜色。
茫茫霜色中,海船宛如母亲臂弯里的摇篮,被轻柔的浪涛推着,缓慢而有节奏的摇晃着。
夜露不动声色的降下,消弭了白日的酷热,与海风一块扫涤出阵阵清凉。
虽然说不是头一次在海上过夜了,但盛惟乔还是第一次看到眼前这样的景象。
以至于她不禁有些出神,都没注意容睡鹤回答了什么。
“……乖囡囡?”而容睡鹤低头凝视着女孩儿的面容,星光与月华为她本就精致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清冷,原本就白腻如雪的肌肤,此时此刻望去更仿佛玉琢,莹然生辉;浓密纤长的羽睫下,波光潋滟的杏子眼里满是新奇与赞叹。
因为是睡到一半起身查看动静的,盛惟乔这会儿满头青丝未束,水一样散了容睡鹤满身,她仰头看月时,侧脸的弧线完美无缺到似不沾人间烟火,叫人疑心仿佛会随时乘风归去。
容睡鹤下意识的抱紧了她,轻声道,“好看么?”
“好看!”盛惟乔这才回过神来,偏头朝他笑了笑,眼底光彩流转,颊侧梨涡隐现,差点让容睡鹤再次吻了过去。
但女孩儿跟着就竖起手指,抵住他唇,“所以让我多看看,别吵!”
容睡鹤失笑了一下,张口在她指尖轻轻的咬了咬:“好!”
他将怀中的女孩儿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也跟她一块望向了面前的景色。
不同于盛惟乔第一次看到夜幕下的静海。
生长玳瑁岛的他,这样的场景是看的多了去了。
然而却好像也从来没觉得这一幕有什么特别?
而此刻,容睡鹤只觉得心中说不出来的平静与温馨,似乎苍茫天地,只他与盛惟乔。
仿佛岁月在此停驻,刻画出永恒的模样。
第四百二十章 父女团聚
宁谧之中,盛惟乔不知不觉靠在了容睡鹤怀里睡去。
翌日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睡榻上,连之前她打开的窗,也被体贴的关上了。
女孩儿懒洋洋的爬坐起来,唤进丫鬟伺候。
坐在妆台前,看着菊篱端上的水盆,她若有所思:“这水颤抖的比前两日厉害?”
虽然说这艘海船因为足够大,这两日又一直艳阳高照,海上属于无风无浪的好天气,所以行驶起来十分平稳。
但也只是相对来说,实际上是不可能跟陆地上一样的。
不过……今儿个的水盆里,水纹的动静,比前两日要明显的多。
“县主,是这样的,郡王说,这两日天气炎热,楼船在海上没有遮蔽,大家都不好受,所以还是加快速度,早点赶回南风郡的好。”菊篱连忙解释,“本来宜春侯不太情愿,不过郡王许诺,到了南风郡之后,专门派人陪侯爷出海游玩,侯爷才转怒为喜……本来这事情是打算请示了您再做决定的,但方才侯爷改了主意之后就一个劲的催促,再加上郡王也说咱们住的顶层必定炎热,您多半不会有意见,船工就先照做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忐忑,因为这船是盛家的,按说改变航行速度这种事情,就算是场面上也该问过盛惟乔的意思,才是对盛家的尊重。
尽管容睡鹤与郦圣绪身份都不低,但从他们对盛惟乔的态度来看,也不是会拿身份压人的,万一盛惟乔这会儿觉得不满,不定就会跑下去大闹?
还好盛惟乔一来也觉得热的紧,盼望早点抵达南风郡;二来则是心知肚明,必然是昨天白天跟郦圣绪说热的事情被容睡鹤听到了,所以晚上带了自己上船顶去乘凉,今儿个就叫船加快速度赶路。
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生气的,点头道:“是走快点好!咱们这次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爹娘想成什么样?之前放缓速度,主要是怕郦圣绪那娇滴滴的侯爷受不了,这会儿他都能天天下海嬉戏了,可见身体确实大好了,那还慢吞吞的做什么?”
如此海船放开速度前进,行程比之之前却是快得多了。
不几日船过碧水郡,南风郡已然可以说是在望,船工表示接下来的航路闭着眼睛都能开过去,而容睡鹤等一干海匪出身的人见惯了海上的各种突发状况……尤其他们路上俘获了两艘快船,都是老手操持,总不可能运气差到三艘船一块出事吧?
生怕热到了盛惟乔,容睡鹤当即拍板,让船工分了几班,夜以继日,几乎是一口气冲进南风郡的港口的!
说起来也是幸运,之前他们一路上基本都是风平浪静的大晴天,却在入港这天,下起了大雨。
虽然风只是稍微大了点,但海面上就已经掀起了三四个人那么高的浪头。
楼船在这样的风浪里虽然不至于说倾覆,没放好的东西却全部被东倒西歪的摇晃甩到了地上。
饶是盛惟乔不晕船的,被折腾了这么半日之后,走下跳板后,仍旧不免脸色苍白、腿脚发软。
但看到顶着瓢泼大雨站在码头上等待自己的人,女孩儿还是眼睛一亮,欢呼着扑过去:“爹爹!!!”
“乖囡,你总算回来了!”盛兰辞也很激动,上上下下的端详了一番女儿,立刻就心疼了,“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这脸色也这么白!船上的人是怎么照顾你的?!简直岂有此理!!!”
“爹爹,没事儿的!”盛惟乔抱着他手臂摇,笑着撒娇道,“就是回来的路上一直风平浪静艳阳高照,太热了!所以没什么胃口,结果总算进南风郡了,偏赶上风浪,被摇来摇去摇了大半日,这才觉得不太舒服!”
盛兰辞顿时紧张:“那快不要在这里说话了……赶紧的,软轿呢?没眼力价的东西,没见小姐,哦,是县主乏了么?还不快点叫软轿过来!?”
“不用不用!”盛惟乔连忙摆手,“我是被摇的头晕,这会站在地上都还觉得天旋地转呢!我陪爹爹站一会还好点!”
盛兰辞摩挲着女儿的发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