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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的财势去横刀夺爱吧?!
盛兰辞对于这个问题也感到非常头疼,在他看来,南风郡上下没一个配得上做他女婿——毕竟连徐抱墨这个出身、才貌、品行俨然完美无缺的世交之后,盛兰辞都不怎么看得上的——但他也跟冯氏一样,舍不得女儿远嫁。
而南风郡远离长安,真正出色的人才,尤其是满腔抱负的青年才俊,谁肯在这儿长留?
所以他们夫妇想把女儿一直留在身边的话,对女婿才干志向上的要求必定不能太高。
“先把这事儿回掉吧!”盛兰辞沉思良久,最终叹道,“至于乖囡的婚事……索性也没急到需要立刻解决的地步,咱们回头再议?”
夫妇两个才说定这事,展老夫人的人就到了。
听展老夫人派来的人转告了内情之后,盛兰辞夫妇真是哭笑不得,对于乐氏的提议,则是异口同声的表示需要考虑考虑。
待来人告退后,冯氏忙看向丈夫:“涉儿跟乖囡不合适,致仪你看怎么样?”
“这孩子好就好在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知道他是个老实忠厚的性子,想来即使对乖囡纵然没有爱到骨子里,正常情况下,也不会亏待了乖囡。”盛兰辞皱着眉,半晌才道,“不过,我说句实话:这孩子实在太平庸了,总觉得把乖囡许给他,太委屈了咱们的掌上明珠!”
“他要是个天资卓绝的,将来说不准就是跟你当年一样进翰林院去了,届时乖囡还能留在南风郡,与咱们朝夕相见?”冯氏倒是想得很开,她只求女婿对女儿好,至于女婿是否能干,却不在意——反正她女儿的嫁妆肯定非常丰厚,哪怕女婿一辈子一事无成,女儿也少不了锦衣玉食。
盛兰辞脸色变幻片刻,最终还是道:“过两日再说吧!关系到乖囡一辈子呢,不可轻忽!”
冯氏知道丈夫自己打小就是同龄人的楷模,可以说一路听着赞扬羡慕长大的,虽然因为城府深沉,面上不显,心里却自有一股傲气。即使希望女儿可以嫁在跟前,但对于接受一个平庸女婿,还是有着本能的抗拒的。所以事到临头,难免踌躇。
她沉吟了会,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想:“南风郡上下,要论有头有脸的人家,无非冯、宣于以及我盛家这三家,姐姐就涉儿一个孩子,又不想要乖囡做儿媳妇,不想委屈了乖囡,这女婿人选不向冯家挑,还能去谁家呢?”
不过她正要把这番话说出来时,盛兰辞已经刻意的转开了话题:“对了,乖囡呢?今儿一天都没见到她人影?”
他的乖囡现在正在二房——由于冯氏跟白氏关系不怎么样的缘故,盛惟乔以前是很少来二房的,这次特意过来,自然是为了探望盛惟娆。
盛惟娆从回府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再没踏出过她住的“花非楼”。
这样的举动虽然是意料之事,但盛惟乔担心这堂妹老不出门,憋出病来,故此专门看了些诙谐故事,领着公孙应姜跟盛惟妩前往,打算陪她解解闷。
然而才进二房的门就被白氏要笑不笑的拦在回廊上,慢条斯理道:“哟!瞧瞧谁来了?这不是咱们家的掌上明珠二小姐吗?二小姐不在大房歇着,也不去园子里赏花逗鸟,跑我们这地方来了做什么?”
要搁之前,她这态度,盛惟乔早就不客气的堵回去了,但因为盛惟娆的缘故,她到底觉得有点对不起白氏,故此抿了抿嘴,忍了委屈,行礼道:“二婶,我是来看三妹妹的!”
“可别喊什么‘三妹妹’!”白氏闻言,冷笑了一声,伸手抚了抚光滑的鬓角,一甩锦帕,尖声道,“要不是因为她是你‘三妹妹’啊也不会遭那些罪了!可见做你的七妹妹是有好处的……”
说到这儿白了眼不明所以的盛惟妩,又斜睨了眼低头揉衣角的公孙应姜,“做你的侄女儿也是前途无量!惟独啊做你的三妹妹,那可真是倒尽了八辈子的霉了!!!”
盛惟乔毕竟年少,又一直养尊处优,哪儿受得了白氏这样冷嘲热讽?一时间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心里一忽儿想:“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气?!是韩家人自己把三妹妹认成我的,又不是我让他们害的三妹妹!!!何况正如爹爹所言,要不是二婶自己起了攀附徐世兄的心思,惹得祖母硬把小乔塞进队伍里,小乔跟三妹妹又怎么会双双落单?!二婶自己也有错,这会却尽朝我撒气,简直不讲理!!!”
一忽儿又不忍,“三妹妹到底是二婶的亲生骨肉,她已经那样了,我要是还不让着点二婶,回头她们母女该多伤心?”
思来想去,盛惟乔到底没跟白氏争执,但也没再要求去看望盛惟娆了,只眨掉长睫上的泪水,微带哽咽的对公孙应姜跟盛惟妩道:“算了,既然二婶不要咱们打扰三……打扰娆妹妹,咱们还是走吧!”
公孙应姜只作没看见她通红的眼圈,非常乖巧的应了。
盛惟妩虽然也没作声,却狠狠瞪了眼白氏才跟上姐姐的脚步。
一行人出了二房之后,盛惟乔正要强打精神对妹妹、侄女说话,谁知盛惟妩却抢先道:“二姐姐,我想起来件事情得先回去了,今儿就不找你玩啦!”
“那你去吧,路上走慢点,别摔着碰着!”盛惟乔此刻很有点心烦意乱,闻言也没多想,随口叮嘱了几句,也就目送堂妹领着丫鬟离开了。
接下来她把公孙应姜送回琼葩馆,自己回了朱嬴小筑——这座小筑内外都种满了冯氏最喜欢的菊花,是以名“朱嬴【注】”,这季节还没有花苞,所以望去一片浅碧深绿色。
许是怕女儿在秋季之外没什么风景看,前两年盛兰辞特意在后院挖了个小池塘,池中种睡莲,池畔架紫藤。此时睡莲初开,紫藤却已现葳蕤之态,不少花朵花蕊被熏风吹落池面,引得锦鲤纷纷探头,追逐吞食,小小的庭院别有一种热闹。
盛惟乔挥退左右,一个人慢慢的踱到池畔,靠在汉白玉砌筑的栏杆上,望着满池喧嚷,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要是小乔跟惟娆没有遭遇那些事情,这会大家应该一起在花园里喂鱼赏花,追逐嬉戏吧?
回想起过往的姐妹相处,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盛惟乔越发泪落纷纷!
泪水滴落池面,溅起阵阵微澜,模糊了水中倒影。
盛惟乔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当池面终于恢复平静时,她愕然发现面前的倒影里,自己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
玄衫墨氅,银冠玉簪,飞扬入鬓的剑眉下,一双眸子明亮若星辰,略显苍白的脸色在紫藤枝叶间漏下的光斑里望去,有一种几近透明的晶莹无瑕。
察觉到盛惟乔已发现自己,他原本轻抿的薄唇,立刻微微上弯,前一刻还是昳丽却冰冷的神情,瞬间转为温柔可亲,语气轻快道:“妹妹怎么不哭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盛惟乔非常意外的侧过头,有些慌乱的拿帕子擦了擦脸,方转过来,哑声道,“有什么事吗?”
“应姜跟我说,你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她不敢问,让我来看看你。”盛睡鹤笑吟吟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回,漫不经心道,“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怎么回事——去二房,碰钉子了?”
“没有!”盛惟乔被他这样的语气弄得微微一噎,才有点气恼道,“你还有其他事么?没有的话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经过玳瑁岛之行后,她对盛睡鹤已经没什么欲逐之而后快的心思了,甚至还十分同情对方幼年时候的遭遇,但兄妹两个毕竟没有怎么相处过,谈不上多少感情。察觉到盛睡鹤的态度里似乎带了嘲弄,本来就郁闷着的盛惟乔,顿时就不高兴了,随口就下了逐客令。
“乖囡囡,你可知道二婶她做什么要那样对待你?”盛睡鹤闻言,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她脑袋——盛惟乔想躲来着,然而动作却不及他敏捷,到底被他在双螺髻上揉了两把才避开,不禁气恼的整理着鬓发,瞪着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老这样做什么?弄得好像我跟七妹妹同岁一样!”
盛睡鹤权当没听见,笑着继续方才的话题:“二叔一贯喜新厌旧,这回要不是祖母让人走你的门路,托了爹出面斡旋,二婶没准已经下堂了!即使她不是记恩的人,但整个盛家谁不知道你的得宠?这眼节骨上她不但对你没有半点逢迎,反而处处端着架子给你脸色看——你不觉得奇怪吗?”
“……”盛惟乔愣了愣,才恍然道,“是很奇怪啊!”
她抬起头,望向盛睡鹤,疑惑道,“你知道缘故?为什么?”
【注】菊花的别名之一是朱嬴。
第六十二章 盛睡鹤的分析
盛惟乔这会问的“为什么”,有两重意思:一重是白氏为什么要这么做,另一重却是盛睡鹤为什么会知道内情。
“这种事情想想就知道了,无非是因为二婶看透了二叔,死心了!”盛睡鹤似笑非笑的从她发顶摘下一朵半开的紫藤花,扔进面前的池子里,引得两条大红锦鲤跃出水面争食,轻纱似的鱼尾在半空甩出漂亮的弧线之余,也将水珠抖了兄妹俩一身——盛惟乔顾不得擦拭面颊,急声质疑:“可我看二婶方才不像是心灰意冷的样子啊!”
别说心灰意冷了,白氏方才简直太正常了好吗?
正常的盛惟乔都忘记了,这位二婶正面临着下堂的危机呢!
“只是对二叔死心罢了,又不是说对这个世道都绝望了不想活下去了。”盛睡鹤看着她微微抬头仰望自己的模样,女孩儿的轮廓显然是传了盛兰辞的瓜子脸,但因为养尊处优与年岁的缘故,多少带着点婴儿肥,腮侧的线条略显圆润。
浓密如羽扇的长睫下,标准的杏子眼正因为惊讶与不解瞪得圆溜溜的,乍一看,跟受惊的猫儿似得——她今日梳的双螺髻就是现成的一对猫耳——盛睡鹤嘴角不禁又勾起几分,差点又想揉上她脑袋了,定了定神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