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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着她由于惊恐瞪大的瞳孔,盛睡鹤施施然的在榻边坐了下来,伸手轻抚她面颊,用温柔如水的语气道:“乖囡囡,之前在祠堂里用磷火吓唬你跟七妹妹,确实是为兄不对!”
你知道不对,那还三更半夜跑我房里来做什么?!
盛惟乔心中咆哮:而且就算你要报仇雪恨,第一个要找的,难道不是把你卖了的公孙应姜吗?!
为什么是我啊!
她又惊又怕又委屈,无奈这会既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能僵硬的瞪着盛睡鹤,希望他只是吓唬自己一下,过会就离开。
“为兄方才回去之后,经过慎重的反思,觉得应该将功补过。”盛睡鹤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如水——当然,在盛惟乔听来,这水一定是三九天的冰水——他用手指捏了捏盛惟乔的面颊,爱怜道,“所以,为兄决定帮乖囡囡克服对妖魔鬼怪的恐惧,让乖囡囡以后都不会被这类东西吓到!”
盛惟乔感觉后颈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果然!
盛睡鹤满脸慈爱的说道:“从今晚开始,为兄一定夜夜带乖囡囡去坟场啊、乱葬岗啊之类的地方练胆!保证乖囡囡将来别说碰见磷火了,就算是尸山血海摆你跟前,你也能眼都不眨一下的继续杀人放火……噢不,忘记乖囡囡不是为兄的部属了,那么就是保证乖囡囡将来即使是在尸山血海的环境里,也能够从容不迫的维持大家闺秀应有的仪态!”
他勾起食指,亲昵的刮了刮盛惟乔的鼻尖,笑眯眯的问,“乖囡囡感动不感动?”
我……感动……我感动个鬼啊!
我现在就要吓死了好吗?!
如果真的把我带到坟场啊乱葬岗啊之类的地方,我说不定真的会被活活吓死在那里啊啊啊!
盛惟乔眼里蓄满泪水,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能念在兄妹血缘的份上,给自己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但盛睡鹤温柔的为她擦了擦泪水后,露出高兴的微笑:“啊,果然乖囡囡很感动,都感动的落泪了——乖囡囡放心,这都是为兄该做的,为兄马上就带你出发!”
不!!!!!
哥哥!
亲哥!!!
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
看在大房子嗣单薄无论子女都只有一个的份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啊啊啊啊!!!
盛惟乔心中的咆哮显然没能感染到盛睡鹤,他二话不说,一把将薄被掀开,就好像没看见妹妹只着了肚兜跟一条轻薄如无物的亵裙一样,从从容容的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袭黑袍,给她利落的穿上。
盛惟乔被他的举动惊呆了!
不要说同父同母的亲哥,就是盛兰辞这个二十四孝亲爹,现在也不可能半夜掀了女儿的被子给她穿衣服啊!
……难道他今天晚上打算???
某种恐怖的猜测浮现在脑中,盛惟乔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种担心,以至于她接下来被盛睡鹤打横抱起,跳窗上墙,如履平地的掠过大半个盛府,继而穿街过巷,一路往城墙方向而去,都没顾得上惊讶与害怕,只不住祈祷:“他千万千万不要是对我起了什么心思……”
他们可是兄妹啊!!!
但事情的发展,显然朝着盛惟乔最不希望的方向而去了——半晌后,盛睡鹤趁城头士卒交班的空隙,抱着她几步蹿上城头,毫不停留的翻过箭垛,飘然落地,继而隐入一片树林,直奔荒郊野外!
“完了完了!”盛惟乔靠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只能面若死灰的哀叹,“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今天,不,今晚一定是我的死期了,而且多半会死的屈辱万分悄没声息无人知晓,可怜爹娘天亮之后发现我失踪,也不知道会多伤心!”
然后他们伤心过了,接下来肯定会加倍疼爱剩下来唯一的孩子盛睡鹤……真是想想就觉得一口血!
所以半晌后,盛睡鹤终于把她放下来,又解开她哑穴后,盛惟乔想都没想,就悲愤的大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
“乖囡囡想做鬼吗?没有问题!”可怕的是,盛睡鹤仍旧是那副温柔·如三九天冰水·的笑,慈爱的摸着她脑袋,示意她回头看,“这里肯定有很多鬼,新的老的都有,乖囡囡要不要先跟它们打个招呼?”
盛惟乔僵硬的一点点扭过头——就见熹微的星光下,铺天盖地的小土包从紧贴着她后背的地方,连绵不绝,一望无际……
密密麻麻的墓碑带着极度的不祥与诡秘沉默的浩荡,仿佛无边无际;星星点点的磷火如纱又如雾,汹涌澎湃于整个视线所能及的地方;远远近近的坟树在夜风里摇曳成难以描述的惊悸,俨然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鬼,似要扑上来择人而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高亢清亮的惨叫击破夜半的沉寂,盛惟乔顿时忘记前一刻还在担心盛睡鹤会不会把她掳出来先奸后杀,“哧溜”一下扑进他怀里,手足并用的缠上他躯体,闭着眼睛使劲喊,“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
盛睡鹤笑眯眯的任她抱了会,看她喊的没那么凄惨了,立刻用力把她拉下去,亲切道:“乖囡囡,你是来练胆的,怎么可以一直抱着为兄不放呢?来,现在为兄先给你定个小目标:独自一人走过这片顶多五里长的坟场。为兄先走一步,在尽头等你哟!”
“不要啊!!!”盛惟乔涕泗交加,死死攥着他的衣摆,怎么都不肯放手,“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一定会死的!!!!”
她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活不长了,这只盛睡鹤,哦不,这哥哥还要她独自走过去,还是五里长!
这简直就是死都不让她好死的节奏啊!
盛惟乔甚至想,这些坟墓里估计有一个是盛睡鹤已经挖好了坑准备好了棺材,只等她走到位置躺下去吧?!
“乖囡囡放心吧,你不会死的!”但盛睡鹤今晚显然打算玩真的了,他语气温柔,神情慈爱,动作却十分坚决的从她手里抽走衣摆,安慰道,“假如你真的不当心死掉了,那你就可以如愿以偿的变成鬼了——开心不开心?”
开心的根本就只是你自己啊!
盛惟乔眼疾手快扯住他袖子,哭道:“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做个乖巧可爱讨你喜欢的妹妹——你放了我啊!!!”
“乖囡囡怎么会欺负为兄呢?”盛睡鹤继续从她手里抽走袖子,温柔道,“乖囡囡最好最乖最讨为兄喜欢了,不然为兄这么忙,大晚上的哪会不睡觉也要陪乖囡囡出来练胆?”
“我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乖一点都不讨哥哥喜欢——但我以后真的真的真的会改的!”盛惟乔哭成泪人儿,一把抱住他手臂,哀求道,“哥哥哥哥你最好了,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啊!!!”
大概看她现在太悲惨了,盛睡鹤总算动了点恻隐之心,没有甩开她,而是用没被抱着的手摸着下巴,沉吟:“给你一次机会啊……”
盛惟乔赶紧抹了把泪,用平生最诚恳最期盼最真挚的目光看着他。
片刻后——对盛惟乔来说简直过去了一万年——盛睡鹤矜持的点了点头:“这……也不是不可以!”
“哥哥您放心,往后我一定乖,一定做个好听话好乖巧的好妹妹啊!”盛惟乔如释重负的长松口气,继而忙不迭的说道,“这么晚了,咱们快点回去吧?不然哥哥睡不好,明天念书没精神怎么办?”
然后就听盛睡鹤用悲天悯人的语气道:“但是为兄心目中的好妹妹,最重要的不是听话乖巧,而是胆子大啊!所以,乖囡囡如果要做为兄的好妹妹,那……独自走到坟场那边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论打叔叔主意的侄女的重要性
盛惟乔听了这话,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破灭,知道今儿个讨不了好了!
她忍住战栗,主动松开手,指着盛睡鹤愤然道:“你这么希望我做鬼!那我就如了你的愿,从此日日夜夜跟你没完!!!”
语毕,她朝着最近的一块墓碑,毫不迟疑的撞了上去——相比被这只盛睡鹤逼着穿过墓地,她宁可撞死在这里啊!
但就在她即将碰到墓碑的时候,忽然脑中一晕,不由自主的失去了所有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惟乔猛然睁开了眼睛,却惊讶的发现,眼前是熟悉的藕荷色蹙金绣芙蓉帐,四角垂着细泉今年才做的荷包与香囊——自己这是回来了?
她慌忙坐起,趁丫鬟尚未进来查看,掀开被子,将自己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跟昨晚入睡前一模一样:白底绣狸猫戏蝶的肚兜,亵裤外系了条绉纱水色亵裙,连肚兜跟裙子系带的结都打的一模一样!
这种情况,让盛惟乔松口气之余,也有点恍惚:昨晚到底是当真被那只盛睡鹤带去坟场“练胆”了,还是……一场噩梦?
不及深思,外间的绿锦跟绿绮已经察觉到动静,双双进来请安,尴尬道:“小姐醒了?早上奴婢们来喊过您的,但您睡的很沉,奴婢们实在喊不醒,故而只能让您睡到现在。”
盛惟乔这时候哪里顾得上去琼葩馆看热闹?
闻言蹙眉道:“昨晚你们可发现什么动静吗?”
“动静?”绿锦跟绿绮不明所以的对望一眼,想了想,试探道,“是后窗的蛙声太吵了吗?要不要喊人过来捉掉一些?”
盛惟乔不悦道:“除了蛙声,你们昨晚什么都没听到?”
“奴婢们没听到什么声响。”两个丫鬟看出她不高兴了,都有点小心翼翼,“小姐听到了吗?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可能是做梦。”盛惟乔心中失望,摆了摆手,“去打水来,我要起了。”
她心不在焉的梳洗打扮好,用了点吃食,正自凝眉,绿锦干咳一声,说道:“小姐,隔壁琼葩馆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