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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伏真怒视着他,这混账郡王当然没必要伤春悲秋,毕竟被杀了发妻掳了儿子弄死了外甥女挑唆了侄子侄孙的又不是他!!!
“可贺敦虽去,但诸王子还在,不是吗?”然而容睡鹤轻飘飘一句话堵住了他即将喷薄而出的暴怒:莫那娄氏作为那伏真的发妻,虽然给他生育了好几个子女,但草原苦寒,就算王孙公子,婴孩夭折也是寻常之事。
两人才成亲那会儿,那伏真的境况比起现在来也是差的太远了。
以至于两人的嫡出子女很有几个夭折的,唯一活下来,长到成年的男嗣,就是大王子了。
其他几个嫡出的,全部是女孩儿。
如果莫那娄氏还活着,为了大局,那伏真一度牺牲过少年时候起的同伴图律提,也未必狠不下心来放弃大王子。
可是莫那娄氏死了,那伏真对这结发之妻还是很有感情的,不然之前也不会明知道莫那娄氏有意打击妃嫔跟庶出子女,却还是选择了放任甚至是支持。发妻才去,就对她留下来的唯一的男嗣也不管了……那伏真实在是不忍心。
此刻就是踌躇。
“十万匹无残疾无伤病驯养好的战马,孤将诸位王子礼送回草原上,如何?”容睡鹤看着那伏真沉默的模样,微微一笑,问。
“郡王还是杀了他们好了!”话音才落,本来还在纠结的那伏真脸色大变,毫不迟疑的说道,“如果郡王愿意将他们的尸首交给我的话,我正好送回草原上同他们的生身之母一块儿安葬。不愿意的话也没什么,权当郡王好心,为我省事!”
容睡鹤笑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个道理,其他茹茹不知道也还罢了。可汗精通穆文,对坊间俚语也不陌生,怎么可以忘记呢?”
“确实漫天要价坐地还钱。”那伏真冷笑,“然而郡王这开价,岂止是漫天?压根就是在梦里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匹!一千匹战马,保证无残疾无伤病,到手就能用!再加上茹茹军中如今的人口牲畜!不能再高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次轮到容睡鹤表演变脸了,瞬间沉了脸色,低喝道,“一千匹战马?!可汗可知道,孤此番赶来夏州,路上因为种种缘故出岔子的坐骑,就快有一千匹了?!怎么孤千里迢迢跑过来,是专门赶着赔本的不成?!”
至于说茹茹军中的人口牲畜之类战利品,容睡鹤冷笑了一声,说道,“可汗此番之所以退兵,可不是因为认识到侵袭我大穆的过错,幡然醒悟,而是因为国中生乱,急于回去坐镇!既然如此,这些本来就带不走,要扔下来的!”
“却打算用这些来搪塞孤……是觉得孤年轻可欺么?!”
“郡王麾下的精骑满打满算统共也才一万,之前郡王距离夏州就不是很远,如果是将精骑全部带上赶过来,竟然有近一千匹坐骑出了岔子,平均一下,岂不是说差不多十匹骏马里头,就有一匹要出事儿?!”那伏真眯起眼,说道,“这么废物,还称什么精骑?简直贻笑大方!以我看,郡王还是不要折腾骑兵了,回去海上主持水师岂不是好?”
又说,“人口牲畜我确实不打算全部带走,然而大军行动本就迟缓,带上大部分还是没有问题的!何况这些对于我茹茹来说,一句‘战中所得’一带而过,没什么新鲜的。但对于大穆,尤其是对于郡王的名声来说,救下诸多子民,这份收获,岂是区区战马所能比的?!”
容睡鹤说道:“之所以精骑的坐骑会出事儿,这都是因为可汗早先送的战马参差不齐的缘故。当年可汗在西疆跟孤告辞时,许诺的可是很好听的。可汗违背承诺在前,竟然还好意思怀疑孤麾下精骑的精锐么?”
“而人口跟牲畜,可汗当然可以带着走。”
他慢条斯理的笑了笑,“孤还可以趁机送一送可汗呢对不对?”
你不怕老子趁你大军行动迟缓的功夫撵在后头蚕食打秋风……试试看!
“郡王真是太客气了!”那伏真冷冰冰的回敬,“我等此行乃是返回草原,路途熟悉非常,就不劳烦郡王相送了。倒是如今军中的人口跟牲畜,如果郡王嫌麻烦,不愿意接受的话,孤以为,也不是不能一劳永逸!”
带不走又换不回自己儿子的话,索性都杀了好了!
反正不是我茹茹子民,老子这个可汗不心疼!
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大穆郡王,还是作为大穆代表过来跟老子谈判的,事后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可汗看怎么方便怎么来就是。”然而容睡鹤本来就没多少悲天悯人匡扶社稷怜惜百姓的想法,这人海匪出身,良心跟恻隐都很捉急,尤其自己干多了敲诈勒索的事情,最不吃这套,闻言笑容纹丝未变,甚至语气格外温柔道,“孤少年时候在岳家祖父膝下读书,祖父曾教导孤三人行必有我师……孤年轻,很多地方,正要请教可汗!”
你杀啊!
你今天就是敢杀大穆一头猪,猜猜看老子回头会杀茹茹多少人来抵命?!
老子从十几岁起就有那么个对茹茹欲杀之而后快的祖父耳提面命,你看老子像是会因为你们残暴就服软的人?!
两人面色还算平静,目光交汇,却是电光火石,不啻是无形的刀剑在交锋!
冷场片刻,那伏真深吸了口气,道:“当年离开西疆的时候,我就说过会让嫡长子到郡王跟前求教,霭履等人,陪伴兄长,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郡王如今不太舍得同他们分别,那就回头再说!”
“还是说退兵的事情罢!”
他缓缓道,“虽然阿托作乱,使得胏渥部吃了个大亏,如今连莫那娄氏也受到了侵扰,但郡王该知道,他不过是一时得意,只待大军归返草原,覆灭不过是转手之间的事情!所以,我是可以不全部撤兵,只分兵前往镇压的!”
“如今大穆希望我等全部离开,而且还是即刻离开……难道连一点辛苦慰问一点心意都没有么?!”
第四章 容睡鹤:论帮忙,老子也是行家!
容睡鹤闻言,眯起眼,似笑非笑:“可汗,这话你拿去搪塞孟归羽那等人也还罢了,至于孤?这实在是有点可笑了!”
不等那伏真反驳,他指了指草原的方向,“诚然阿托起事至今,看似轰轰烈烈,其实不过是占了茹茹国内空虚,各族还在王帐被血洗的打击当中没有完全缓过来的便宜!否则的话,甚至根本不需要可汗亲自回师救援,诸大部联手之下,就能将之剿灭!”
“问题是,当真这么简单的话……”
“可汗何必要考虑全部撤兵的问题?”
“这件事情看似可汗的侄子侄孙不服,实际上根源却在于可汗地位不稳,前可汗登辰利予势力仍存。”
“所以可汗此番接到消息,打算放弃继续进攻大穆,转为回去镇压阿托,不是为了重视阿托,而是为了趁这机会,肃清登辰利予的残部,彻底巩固自己的地位!避免下次再出现此番亲征时出现的种种后院起火之事……难道不是吗?!”
“既然如此,可汗的退兵,乃是必然之举!”
“而且也根本拖不起!”
“这情况还要来跟我大穆要什么辛苦跟心意……孟归羽那个废物,私下里到底对可汗是怎么个卑躬屈膝法,竟将可汗惯的糊涂成这样子?”
他嘴角微弯,有着很明显的笑意,只是眼中却是冰寒一片,柔声说道,“不管孟归羽是怎么奉承可汗的,但如今主持两国谈判的既然是孤,居然可汗还以为,也依旧有这样的便宜可占?”
又说,“按照可汗的想法,茹茹远道前来大穆,征伐多日,戕害百姓无数,肆虐诸州郡……走时不忘记要大穆各种抚慰补偿。那么孤之前远去王帐,还帮可汗杀了发妻可贺敦,让可汗不必再看着莫那娄氏的老脸,可以开开心心毫无阻拦的继娶年轻美貌的贵女,作为新任可贺敦!”
“还将莫那娄氏所出的大王子,以及俟吕邻氏所出的霭履王子等子嗣绑走,只要可汗点个头,孤保证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去草原上打扰可汗!”
“日后可汗迎娶了新任可贺敦之后,生下幼子,便不会像可汗少年时候那样,被居心叵测的兄长谋害,可以没有任何波折跟烦恼的立心爱的小儿子为储君……可汗,孤为你这么尽心尽力的操劳,简直就是掏心掏肺,可汗打算如何报答孤?”
容睡鹤颠倒黑白的如此理直气壮,那伏真气的几欲吐血,忍了又忍才忍住,几乎是从齿缝里出声道:“我就算需要亲自返回国中坐镇,肃清登辰利予的余孽,至少也能分出上万精骑留驻边境,牵制于你!”
“到那时候,且看你如何前往长安!!!”
“就算孤愿意给你点好处,打发你离开……”容睡鹤笑着说道,“难道你就不留下人马驻扎边境,牵制孤了么?别开玩笑了,就凭孟归羽,还有他手里残了的禁军,也想跟孤作对?可汗方才对孟归羽一口一个废物,显然也是知道此人不可委以重任。既然如此,可汗怎么都要留下一部分人马下来拖着孤,不求怎么个对付孤法,至少也要拖着孤,不让孤全心全意对付孟归羽的,不是么?既然如此,可汗怎么还能指望从孤手里得到任何好处?孤想方设法将这差使揽下来,又亲自顶风冒雪赶过来同可汗会晤,图的是从可汗这儿得好处,而不是上赶着送上门来做散财童子的!”
那伏真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正如你死不肯让我占便宜,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会让你占便宜?!”
容睡鹤说道:“世人大抵都是只想占便宜而不想吃亏的。孤又怎么可能指望可汗有着超乎众人之上的情操呢?所以孤想占便宜的时候,都会顺便想法子让别人无法拒绝。实际上孤觉得这样根本不能算孤占便宜了,毕竟凭本事占的便宜,那都是应有的收获!”
他慢悠悠的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