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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见盛家委婉下了逐客令,几乎是流着泪一路跑回客院收拾东西的!
当然,为了避免被盛家发现他的真实想法,他非常机智的全程保持了极为沉痛的神情!
那模样活脱脱跟被棒打鸳鸯的苦命人似的,以至于冯氏看到之后忧心忡忡,回乘春台后,特特跟丈夫提到:“瞧抱墨那孩子的脸色,别是对咱们乖囡动了真情,这会道咱们赶人,是暗示他别打乖囡的主意,故而神情黯然吧?”
徐抱墨究竟是不顾生死救过盛惟乔的人,冯氏尽管不想要他做女婿,到底也不忍看他伤心难过的。
“那你肯把乖囡许给他吗?”盛兰辞闻言,叹了口气,“乖囡才十三,离出阁还有两年呢!先不管这事,先把二房的事情解决掉吧——不然成天家宅不宁,哪有功夫去管孩子的终身大事?”
冯氏想想也对,叹道:“但望那孩子回了苍梧郡后,因着两地分隔,对乖囡的心思可以淡下去才好!”
第一百零九章 破罐子破摔
次日一早,客人们纷纷告辞。
因为明老夫人病体未愈,不便送客,大家为了让她“专心静养”,却是到了晌午后,客人们都走的不见人影了才跟她讲。
明老夫人起初还觉得有些羞愧,跟这几天一直服侍她的肖氏说:“今年真是太不顺了,从入夏以来,事情就没断过,甚至连衙门都惊动了,也难怪人家要走。等回头安定了,得好好给两家赔个不是,免得当咱们有意怠慢才是!”
肖氏是知道送客始末的,此刻自不会告诉婆婆,只陪笑道:“您说的是!”
然后到了晚上,盛老太爷派人通知各处,统统聚集到禁雪堂用饭,饭后他有话说时,明老夫人心里才一个“咯噔”,察觉出不对来!
老夫人抱着万一的希望,赶着开饭前,命心腹悄悄到诗夏庭提点了一番盛兰斯——于是到了晚饭的时候,盛兰斯才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流着泪认错,说自己资质鲁钝,有眼无珠,以至于错失了门当户对又秉性贤良的发妻,反倒把白氏、吴氏这种野心勃勃的妇人当成宝,闹的二房后院不宁,连自己跟元配嫡长子的感情都生疏了,实在是无地自容。
好在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打算往后跟盛惟德好好和解,努力弥补这个儿子,从此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云云。
这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只盛老太爷还在房里没过来,盛兰辞一个人在那边服侍。
看到这种情况,晚辈们因为反正没插嘴的资格,都默默的站在旁边也还罢了,冯氏同盛兰梓夫妇却皆皱起了眉,一块看向明老夫人,明老夫人捧着茶碗,唉声叹气:“你这孽障,朝我磕头做什么?我这把老骨头,活一天是一天,又怕被你带累多少?倒是你的兄弟嫂子弟妹们,还有你侄子侄女,他们才是被你害了的!你要请罪,也该跟他们说才是!”
盛兰斯闻言忙挨个给冯氏他们磕头,连声赔罪——冯氏等人气的脸色铁青,避开之后,却也不能不说话:但说无妨的话,显然会被明老夫人打草随棍上;说他的不是吧,他已经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跪下来认错了,再说他不好,非但显得小气,也容易被明老夫人抓把柄闹腾。
所以只能扯了盛老太爷来做挡箭牌:“我们也还罢了,关键是爹娘这回都被气病了!尤其是爹,想当年夫君还在翰林院时,爹就大病过一场,那会我虽然还没进门,但事后听夫君说起当时的凶险,犹自心惊!虽然这已经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可爹如今的年岁也不能跟二十年前比了——这都好几天了,到现在起身都勉强,娘这会的气色也不好……这叫咱们做晚辈的,于心何忍?”
冯氏语未毕,已经红了眼圈。
她起了这么个头,盛兰梓夫妇自是心领神会,当下盛兰梓就叹道:“大嫂说的对极了!二哥这些年来做的事情,牵累家里事小,到底都是一家人,哪能不互相担待些?可二哥也是这点年纪的人了,即使咱们兄弟都是资质愚钝不堪造就,没法像大哥那样为爹娘分忧,好歹也该收收心,别叫爹娘再为咱们操心吧?现在二哥跟我们赔罪,却是没有必要,关键是待会爹来了之后,二哥千万顺着点爹,别再惹爹生气了!”
话音未落,上首的明老夫人已经气急败坏的泼了一盏茶水下来,怒叱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也知道你二哥是这点年纪的人了,他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给你磕头赔罪,你不说宽宏大量的原谅他,话里话外,反倒是巴不得顺水推舟的把这兄弟赶出去!我怎么会生下你这样不念手足之情的逆子!”
说话间,老夫人恨恨的扫过冯氏,指桑骂槐道,“平常时候装的贤惠大度兄弟友爱,真正事到临头才露出真面目!枉我从前以为你是个好的,现在想想我简直是瞎了眼!”
盛兰梓在盛家三兄弟里头向来最不起眼——他爹盛老太爷偏爱大房,他娘明老夫人替二房操心成自然,就他这个小儿子,爹娘双双疏忽的紧,成天只是随波逐流的过日子。
好在他也没什么野心,成天附和父兄,偶尔还要挨亲娘呵斥,亦不觉得委屈,反而乐的轻松。
这会给大嫂帮腔挨了骂,缩了缩脑袋,也就赶紧不作声了。
只是他虽然乖顺,明老夫人却不肯因此放过他——老夫人叮嘱盛兰斯一进门就跪下,为的是让二房不要分出去,又不是为了骂一顿晚辈发泄,要现在就鸣金收兵,岂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所以老夫人拿眼睛剜着儿子,继续道:“人家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兄弟再不好,也就是女色上头犯过些糊涂!就是这一件,那也是外头女人不正经,主动勾引他的多!一没偷过二没抢过,讲到哪里都不算辱没祖宗,且如今还回心转意过来要改过了,这样你也容不下?!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
见众人都是默默听着,虽无人反驳,却充满了分明的抗拒,明老夫人既失望又焦灼,咬了咬牙,索性看向了冯氏,“老大家的,你来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这显然是不惜跟大房撕破脸也要保二房了!
冯氏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悲伤之色,未语先流泪:“总是我们做的不够好,叫爹娘偌大年纪了还要这样操心!”
明老夫人截口道:“只要你们兄弟和睦,团团结结的在一起,我们做父母的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呢?”
“娘说这话就是觉得咱们不团结不和睦了。”冯氏拿帕子按着眼角,说道,“想我进门以来,不敢说桩桩件件周到,却也是尽心尽力的做人做事了。现在猛然听娘这么一说,我……我真是……真是惭愧的没法说!”
完了不等明老夫人再说什么,就呜呜哭泣起来!
明老夫人气得两眼发昏,偏偏大房的兄妹俩还一左一右扶住冯氏,不住的低声劝说——冯氏得了他们一劝,哭的更是没完没了,显然在盛老太爷到来之前,她都打算用这个法子拖时间了。
而盛老太爷偏爱大房,对于长媳更是向来给面子,很多时候宽待之处还在盛兰辞这个亲儿子之上。可想而知,老太爷来了之后,看到冯氏在哭,或者看出冯氏哭过,哪能不过问?
届时即使冯氏不添油加醋,稍微透露点,老太爷说不得就会勃然大怒——便是本来还有几分转圜余地,也要没有了!
如此明老夫人给盛兰斯出的主意非但无法奏效,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夫人越想越怒,目光在盛睡鹤跟盛惟乔身上一转,忍不住脱口道:“想当初,咱们家兴兴头头给你们爹设宴贺寿,结果乔儿妩儿两个大喜的日子里,当着来来往往众宾客的面,闹出蓄意栽赃兄长的事情来,事后你们两房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合着你们自己的孩子知道心疼,轮到兄弟头上就吝啬的连这点儿肚量都没有了吗?!”
“娘,这件事情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吗?都是下人不好,曲解了孩子们的意思!”肖氏一听就急了,这事儿当初在南风郡城闹的无人不知,大房跟三房见天的登门赔礼,好不容易才压下去,明老夫人现在又翻出来是几个意思?!
“那兰斯还不是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给带坏的?!”明老夫人立刻道,“如今白氏跟吴氏都不在了,回头我再给他娶个知事守礼的续弦,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几十年兄弟情分,你们至于狠心到连一次机会都不给他的地步?!”
肖氏怄的不行,这婆婆说的倒是轻松!
也不想想当初知事守礼的敖氏是怎么离开盛家的,盛兰斯若是娶个妻子就能管得住的,盛老太爷那么教子从严的人,需要被他气的病倒在榻?!
她心中愤然,正要不管不顾的出言反驳,忽听一个略显沙哑的嗓子道:“祖母先说不三不四,继而提到我们那才没了的苦命的娘,这是说我们娘就是不三不四的人了?可是我娘再不好,当初也是三媒六证,堂堂皇皇抬进这个家的!”
——是盛惟娆,她冷笑着抬头,毫无敬畏的望住了主位上的明老夫人,“再说二姐姐跟七妹妹才多大年纪,我爹今年多大年纪?祖母拿孙辈跟子辈比,不觉得心虚不觉得可笑不觉得无理取闹吗?!”
她忽然站出来,大大出乎了众人的预料,冯氏忙放下帕子,厉声喝道:“娆儿你真是没规矩!你娘生前对着你祖母也要喊声‘娘’,即使她才去,人死为大,可你祖母究竟是她长辈,气头上说她几句又怎么了?你再心疼你娘,这长幼之序还守不守了?!”
冯氏这话看似责备盛惟娆,却暗藏回护之意:就算白氏是明老夫人的儿媳妇,但人死为大。尤其白氏死了还没多少日子,当着孙女的面说她亲娘不三不四,人家亲生女儿为亡母的身后名出头,即使坏了长幼之序,说到哪里,人家也要讲明老夫人这做长辈的不厚道!
“孽女!”明老夫人理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