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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决定被她们联袂反对,这会儿脸色就不太好看,闻言无精打采问:“谁?”
“舒昭仪啊!”缕心说道,“舒氏姐妹之前骄横跋扈的紧,早先的金美人,不就是因为她们,被陛下亲自赐的堕胎药?她们既然素来妒忌,不许妃嫔为陛下延续子嗣,那么说不得宫里就藏了这类害人的东西呢?哪怕没有,她在宫闱之中尚有底蕴在,想弄堕胎药,可比咱们方便多了!”
“反正她既然让缕音给您传话提到锦因宫,已经是握了您的把柄在手了,如今也是有求于您……何不让她给您弄一份药来?”
孟皇后是不愿意打胎的,起初的彷徨无措之后,她这两日越想越明了自己的心思,就是留下这个孩子。
她也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局势,留下孩子会有很多麻烦。
但是对于孤零零长到现在,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亲人那里收获到一份全心全意的感情的皇后来说,一个血脉相系的孩子,不拘男女,委实难以割舍。
尤其是,这孩子的生身之父,还是她所喜欢所迷恋,愿意为之亲入险境的。
这叫她怎么舍得呢?
然而如今缕音跟缕心态度都是一致,她心念电转,暗忖:“我若是坚持不答应,她们表面上固然拧不过我,私下里却未必不能做手脚……我得想个法子!”
第四百零二章 暗流汹涌
皇后这儿想方设法的时候,她一度想求助的堂哥孟归羽也在绞尽脑汁。
这段日子,孟归羽看似在忙善后的事情,其实私下里已经跟茹茹的新任可汗那伏真书信来往过好几次了。
他在信里列举了很多茹茹这会儿根本打不下大穆的理由,末了着重提到了容睡鹤跟那伏真之间的仇恨,以及容睡鹤的欣欣向荣之势,明确表示自己根本不是容睡鹤的对手!
所以这会儿茹茹进犯,兵锋直指长安,对自己来说不啻是雪上加霜,这等于是帮容睡鹤扫除登临大宝的障碍。
就劝那伏真,不如放过自己这边,重点打击西疆,让自己跟容睡鹤决出雌雄,彼此消耗了大穆的国力之后,茹茹再南下,岂非是渔翁之利?
不过那伏真也不是傻子,当下就回信说,孟归羽挟天子以自重,容睡鹤崛起之势迅猛,两人还都年轻的很,非常的耗得起!
他却已经五十来岁,在草原上这年纪死都不算短命了。
不趁现在还能亲自提刀跨马,建功立业,难道等着他们决出雌雄之后,胜利者一统河山,转过来干掉茹茹跟已然老朽的他?!
孟归羽再写信,说那伏真实在是想多了,自己根基浅薄,因为年轻所以很多人都不信任,如今看似人在高位,全靠有个太后姑姑撑着而已!然后太后姑姑偌大年纪,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去了,到那时候,自己会是什么结局都不好说!
至于容睡鹤,别看他之前走的顺风又顺水,俨然天之宠儿,其实都是有个好老师。
但是那桓观澜这会儿已经死掉了,所以容睡鹤往后没了这个依仗,想一直这么顺顺利利又速速度度的发展下去,却不可能!
最要命的是,容睡鹤的亲爹刚刚战败,如今拖家带口的朝西疆走,打算投靠小儿子。
他那个亲爹高密王可不是省油的灯,还特别厌恶容睡鹤。
这一家子到一起去了,接下来勾心斗角之类的戏码不要太多!
有了这些牵掣,他想干脆利落的继续发展……难!
除了跟那伏真讲道理之外,孟归羽也没放过之前叛国还不忘记阴自己一把的孟伯勤,他用亲热的语气给孟伯勤写信,很秘密的送过去,信里热情洋溢的追忆了孟氏尚未罹难前,一家人亲密如手足,共同披荆斩棘筚路蓝缕的日子。
又表示了对孟伯勤的绝对信任,就是孟伯勤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孟氏考虑,叛国也一样!
着重强调了孟太后对孟伯勤这个侄子的看重以及思恋,赌咒发誓只要孟伯勤愿意回来,他时刻扫榻相迎,至于说叛国的名声……只要孟伯勤回来前随便摆茹茹一道,到时候完全可以说是忍辱负重的卧底嘛!
甚至连孟皇后都没忘记,再三提到皇后对孟伯勤这个同父异母嫡兄的感激与担忧。
以及太后已经决定对舒昭仪去母留子,没出世的小皇子的抚养人,已经确定是孟皇后,只是自己年轻识浅,恐怕无力独自承担起扶持幼主登基的重任,然后放眼孟氏的如今,除了孟伯勤之外,也实在没有其他人能够跟他互相扶持,延续孟氏的荣光了。
所以他诚恳的请求孟伯勤,能够以家族为重,归返长安。
除此之外,孟归羽还派密使远走草原,用重金贿赂那伏真左右,尤其是他的可贺敦莫那娄氏,以说服那伏真下令让骨爱鹿这边缓攻。
同时双管齐下,暗中联络登辰利予留下来的几个铁杆,让他们伺机弄死孟伯勤等人,理由当然是为登辰利予报仇……登辰利予可是亲口说的,刺杀他的刺客,乃是孟伯勤这边派遣的!
这么一番手段玩下来,那伏真也有点头疼,得空就跟左右说:“之前听说这崇信侯上台,打听了下,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既没有密贞高中状元的功名,也没有密贞从海上杀到路上的英武,据说才入禁军时,还被士卒很是鄙夷过一阵……以为大穆无人,区区一个依仗裙带的小子,也能执掌国之权柄!”
“这会儿看来,此人能够从乱局之中崛起,抓住机会平步青云,究竟是有过人之处的!”
左右就问:“可汗,是否需要答应他的要求?毕竟两边都来真的的话……咱们自己也有点吃不消?大穆的城池不类咱们茹茹,都有高耸的城墙庇护,咱们惯于驰骋,对于这类攻城总是不那么擅长的。”
“若果崇信侯不玩这些层出不穷的手段的话,我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派兵去跟长安死磕。”那伏真摇头道,“毕竟此番出兵大穆,主要目的就是打残密贞,不给他成长起来的机会!至于骨爱鹿那一支人马,其实就是拣了孟伯勤这个便宜,打打草谷罢了!”
“但现在看这崇信侯,虽然崛起过程远不如密贞惊艳,却也不可小觑!”
“倘若此番成全了他,回头竟给他机会成为下一个密贞……还是稳妥点好!”
左右沉吟道:“但兵分两路……”
“这崇信侯跟密贞有个不一样的地方。”那伏真笑着说道,“密贞虽然年轻,在西疆的根基也没真正扎下,但他有个长处,是崇信侯没法比的,就是他有自己亲手栽培起来的可靠的嫡系!而崇信侯,却是全盘接手了家族的遗泽,才有今日!”
“因此要干掉密贞,必须真刀实枪的胜过他!”
“但崇信侯嘛……要是过几年,咱们兴许还要头疼一番!”
“这会儿?”
“只要做出攻打长安之势,然后给他安个罪名什么的,要求弄死他咱们就退兵,他那些投靠不过两个来月的手下,自己就会砍了他的脑袋送来草原上!”
那伏真思索了一会,挥手道,“不过这会儿先不要这么做,毕竟大穆天子那么不争气,这会儿崇信侯撑着,他要是被处死了,长安一时半会的找不到主持大局的人,别干脆将密贞迎回去登基……那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对孟归羽的重视,到底是不如容睡鹤的。
这会儿三言两语的决定了给孟归羽挖坑,重新又思索起如何对付容睡鹤:“密贞居然没有死守益州?”
“不错。”左右闻言,露出无奈之色,“这位大穆的郡王,实在不愧是海匪窝里出来的,毫无宗室贵胄该有的体面,且也丝毫不受激!闻说咱们大军将至,第一件事情不是修筑城防守国门,而是让手下打点包裹打算走人……偏生他之前因为人不在西疆,一直对外号称抱病。”
“这会儿顺势将谎话接上,说不是他没良心不管国土跟百姓,实在是这会儿有恙在身根本起不来,走都是被人抬着走的,有心无力。却劝大家一块儿朝中原撤退……看他的样子,是打算一路退到腾山那儿再守了!”
这话听的那伏真眼角跳了跳,好一会儿没说话:这腾山是已经出了西疆了的。
关键是,这地方,根本不是一般的易守难攻!
这鬼地方的地形是这样的:浩浩荡荡的山脉犹如一条巨龙匍匐蜿蜒,前前后后横亘千里。
腾山是唯一一个比较平坦能够容纳大批军队通过的地方!
其他的?
就算能走,也就是走一走私盐贩子的那种。
那伏真纵然学容睡鹤之前,将走私路线偷偷扩展,以供大部队经过。可容睡鹤那会儿,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路弄好的。
这还是整个路线大抵都在西南,不脱南疆军习惯的环境。
如那伏真左右所言,他们茹茹世代驰骋草原之上,对于平原上的城池都觉得很捉急,何况是翻山越岭?
要绕路的话……这点功夫,容睡鹤从从容容的做什么不好?
“他这是自知不敌,要保全实力了。”那伏真皱着眉,虽然容睡鹤这么一退,西疆等于是兵不刃血的到手,不过他心里没有丝毫喜悦。
因为且不说此战目的就是要针对容睡鹤,西疆是出了名的穷苦贫寒,别看地方大,其实根本没多少油水。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这边肆虐搜刮一番,除了掳掠些妇女外,收获估计还不够出兵的辎重的。
本来那伏真想着容睡鹤的身份跟年纪放在这里,未必肯避战……之前塞厉攻打西疆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容睡鹤应付不了,他还不是想方设法的接下来的吗?
只要容睡鹤不走,那伏真打定主意,就算硬拼也要把他拼残了,大不了自己回转草原上休养生息,反正大穆如今根本没有远征草原的能力!
而到时候,他一走了之,大穆内部跟容睡鹤过不去的人却肯定会帮着落井下石,将这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