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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不去?”冯翊看着车子没有下高架的意思,就问。
徐廷和目不斜视,答道:“从我能一个人去给我妈扫墓开始,爸就不去了。”
冯翊虽然不理解徐建国这样做的原因,但也没再问下去,默默地坐在边上抱着那把花。她自己揣度着,觉得徐建国不来给徐廷和的妈妈扫墓,大概也是因为爱得太深才不敢来见那座冷冰冰的墓碑。
一旁的徐廷和心里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事儿从徐廷和对林玫的称呼上就可以看出端倪。徐廷和小时候试着叫过林玫“妈妈”,林玫还没来得及答应,徐建国照着徐廷和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并且再次重申了阿姨和妈妈的区别。
徐廷和小时候不能理解自家首长为什么对一个称呼如此在意,甚至是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直到后来渐渐长大,对于所谓的爱情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才稍微明白了一点。
像是要蘀老首长解释一样,徐廷和忽然说:“我爸很爱我妈。”
“嗯。”冯翊听见徐廷和没头没脑一句话,猜到了徐廷和刚才心里想了跟自己心里想的一样的内容。
徐廷和妈妈的墓地在陵园高处,顺着灰白的石阶一步一步踏上去,墓园里安静得有股不真实的味道。
到了徐妈妈墓碑前面,徐廷和让冯翊把花放下,柔声说:“妈妈,我们来了,这是您儿媳妇。您儿子终于带她过来了。”
墓碑是以徐廷和的名义立的,上面写着“慈母陆之颖之墓”。碑上的照片是她年轻时的,头上梳着时髦的发型,低头浅笑,一双眼睛里也全是温婉的笑意。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生出徐廷和这种样貌的儿子。
冯翊也跟着叫了声“妈妈”,蹲在那儿捡了捡周围的枯叶断枝。
徐廷和也蹲下来,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陆之颖虽然没有带他从小长大,但是却为了生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徐廷和觉得自己欠她的实在是很多。以前他过来了也就这样直愣愣看着自己妈妈照片发呆,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活生生的妈妈,他很容易就可以在这儿愣上半天。
就这么沉默了有十多分钟,冯翊忽然把一手的树叶子往徐廷和面前一递:“去扔了。”
“待会儿走的时候顺便不就扔了。”徐廷和觉得冯翊脑子又不够使了。
冯翊却很坚持:“你现在去。”
徐廷和只能舀了那捧天然肥料往陵园外围走,冯翊看他走远了,才对着陆之颖的墓碑小声说起话来:“妈妈,我是您儿媳妇,我叫冯翊,两点水一个马的冯,立羽翊,小名儿叫宝儿。媳妇儿谢谢您生了徐廷和。您儿子没给您丢人,他特别有出息。其实我看着他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您……您放心,往后我一定蘀您照顾他,一辈子对他好。虽然我有时候是情商低了点蠢了点……”
“你也知道你蠢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廷和已经扔了垃圾回来,抱着胳膊站在她旁边两步远,眯着眼睛笑问。
冯翊想着把他支开了才在这儿跟陆之颖的墓碑真情告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把她舀个正着。
不等她答话,徐廷和就又说:“悄悄话也说完了,咱们回吧?”
冯翊站起来,脚蹲得有些麻,起来的一瞬间身子往后一倒。徐廷和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拉住:“得了,我背你。”
冯翊不干,秀恩爱也得分场合,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等腿上恢复知觉了,冯翊跟着徐廷和,一前一后打道回府。
徐廷和一边走一边回头问:“你刚才是不是说要一辈子对我好来着?”
冯翊不答话,只顾埋头走路,零下的温度里一张脸却涨得通红——他果然听见了。
“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徐廷和继续逼问,走到停车场里,按开车锁。
冯翊拉开车门,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脸皮厚得赶上城墙倒拐。”她语速飞快,说完了赶紧钻进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流感又冒出来了,大家要保重身体啊
、57第十七章1
a市的春天爱刮大风;冯翊从地科所大楼出来;兜头就让一阵狂风把一头长直发吹得凌乱不堪。
冯翊默默地退了一步;回到地科所大楼一楼的大厅里,掏出皮筋儿把头发扎起来,暗自庆幸没有面试之前来地科所的路上赶上这样一场风。
担任面试官的老先生曾经是g大的教授,冯翊读本科的时候上过他的课;老先生对这个学生有很好的印象,所以冯翊的面试进行得很顺利——除了她昨晚怄气到半夜,今天起晚了;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差一点点就迟到。
这两个月下来,徐廷和对她待业家的状态很满意,满意到不愿意她再出来上班。
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冯翊就觉得好气又好笑,她从来没想到过徐廷和会用这么烂的手段来给自己今天的面试使绊子。。
昨天下午临近徐廷和下班的时间,冯翊正家里准备晚饭,忽然接到徐廷和的电话,说是晚上出去吃涮肉,让她待会儿等他下班回家接她。
冯翊很喜欢涮肉,当下就解了围裙收拾一番,出门去了后面营区门口等他。
门口站岗的小列兵端着枪一脸严肃,看见她过来也没打招呼。冯翊也没准备进去,就站那儿傻等。
到最后还是一脸严肃的哨兵同志看不下去了,问:“嫂子,不进去?”
“不用了。”冯翊连忙摆手。说实话,她的确不愿意进去被围观。
说话间徐廷和跟着另外一个二毛三就出来了,冯翊认得他,是团长。看见冯翊站门口,徐廷和跟二毛三交换了一个眼神,快步过来,说:“涮肉的魅力这么大,都等不及回去换个衣服再走了?这儿穿成这样跟出去觉得合适么。”
冯翊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答他:“那就再回去换衣服呗……”
徐廷和一笑,转头对着团长说:“那就先走了。”
团长看了看冯翊又给了徐廷和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说:“去吧。”
冯翊当时心里还纳闷儿,这个团长今天是怎么了,笑得那么怪。不过现回想起来,只怕十有□都是团长给徐廷和支的后面的那些损招儿。
走院子里的马路上,冯翊问徐廷和:“把叶子的妹妹叫出来一块儿吧?”
肖叶子的表妹一个月之前来了a市备考,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很招喜欢。冯翊想着家一个小姑娘孤零零a市待着也难过,有事儿没事儿总想带着她出去吃饭逛街。
徐廷和却断然拒绝,说:“家是来准备考研的不是来吃喝玩闹的。今天就咱们俩,吃点儿涮肉喝点儿酒,再不享受享受二世界,有了孩子就真没机会了。”
冯翊一听他这话,心里疑窦丛生,据他自己反映,以前读大学的时候经常跟同学躲起来抽烟喝酒,不过后来毕业之后就戒了烟,酒也是只有应酬的时候才喝。
现徐廷和说要“吃点儿涮肉喝点儿酒”,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但是看他脸上一脸轻松,压根儿不像是工作上失误了要喝酒来排遣郁闷。
“喝什么酒,不怕万一怀了对孩子不好?”冯翊问。
徐廷和瞥了她一眼,底气十足地说:“小饮怡情,再说了身上不是前儿才干净么,能是怀了的样儿?”
冯翊知道徐廷和随时找借口开她抽屉其实是抽查她的姨妈纸使用情况,这时候听他这么大喇喇的把这么**的事情说出来,她真是恨不得抡圆了胳膊一个大耳刮子抽他个小丫挺的。
最终她伸手拧了徐廷和的腰,骂道:“光天化日之下,胡说什么,让别听见了还觉得们俩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往前看往后看,都没有,谁听得见?”对于冯翊挠痒痒式的报复,徐廷和只是报以一笑,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似乎是铁了心要喝点儿酒,换了便装领着冯翊直接出了门,打车到餐厅去。
冯翊想着偶尔喝一点酒也确实怡情,到了店里,也就由着他点了酒,而自己则盯着菜单先点了三斤羊肉。
过了会儿酒和菜都端了上来,两个都进了瞠目结舌的状态。徐廷和惊讶于那三斤羊肉和摆了满架子的各种素菜的分量,冯翊则惊讶于徐廷和点的酒居然是白酒。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冯翊仍然没意识到徐廷和的居心不良,仗着自己酒量好,看见白酒也没说什么,舀了颗糖蒜剥了掰开,一半留自己手里一半递给徐廷和。
徐廷和则是自顾自开了酒,给两个面前的杯子都满上了。
“别慌,先吃点儿东西垫一下。”冯翊看着徐廷和端着酒就要说话,赶紧拦了,回头张望着,心想自己点的煎饺怎么还没送过来。
徐廷和端着杯子,看着冯翊侧脸,抿了抿嘴,最终还是说:“们先把这杯喝了,咱们俩结婚这么久还没一块儿喝过酒。”
冯翊回头,徐廷和正端着杯子看着她,眼神温情得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端了杯子,问:“今儿怎么了?哎,想说什么用不着带来喝酒,直接说成不成?”
徐廷和一愣,跟着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是觉得想跟喝酒,要不先喝了?”
徐廷和说完,仰脖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看得冯翊眉毛一皱,说:“慢点儿,待会儿醉了回去又得伺候。”
徐廷和听见这话,笑得很没品,又鼓动冯翊喝酒:“把酒喝了,今儿伺候。”
冯翊抬了抬眼睛看看他,喝了自己面前的酒,说:“那今晚陪喝一回,说起来上回喝酒,还是咱们结婚的时候。”
冯翊刚一放下杯子,徐廷和就手脚麻利地又给她满上,满脸堆笑地开始给冯翊涮东西吃。
就这么一杯一杯地就着糖蒜和涮肉喝完了一斤白酒,冯翊仍然镇定自若地涮着东西,中途吃完了碗里的麻酱,还让服务员再来一份蘸酱。
徐廷和却有点不清醒了,看见冯翊岿然不动的样子,嘀咕了一句:“怎么还没醉……”
冯翊忙着吃东西,也没太清楚徐廷和这句话,问:“说什么?”
“没什么。”徐廷和做贼心虚,连忙否认。
冯翊却那儿回味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徐廷和刚才嘀咕的是怎么还没醉。这会儿他已经有点上脸了,所以他口中还没醉的,除了她冯翊,再没别。
徐廷和今晚的目的是要灌醉自个儿?
冯翊脑子里冒出这样的想法之后,把手里筷子一搁,眯了眼打量着对面的徐廷和。忽然她咧嘴一笑,问:“是不是想把灌醉了带出去卖给贩子?嫌烦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