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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人,室内寒甚……”虽然被拦路很不爽,栗夫人还是很高兴有人能出面解决问题。
内官哈哈腰,撇得这叫干净:“夫人,此非臣之职守……”
‘你不管,总有人管的吧!’栗夫人不死心:“如此,寺人……”
“夫人,白虎殿自有属吏!”客客气气但坚坚定定地予以拒绝,内官的腰直了——内廷和外朝一样,最忌讳‘过界’。
栗夫人睁大眼,脑子里跳出儿子们闲聊时曾涉及的一个有趣话题‘官僚作风的拖沓和低效’。
“皇太后命夫人居室内候命,”不等栗夫人反应,内官吊高了一边的眉毛,三分怀疑七分不怀好意地问道:“夫人……行至此,莫非有违抗上谕之心?”
栗蕙兰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厥过去——这还有天理没有啊?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在大汉,连当朝天子都不敢轻易违逆窦太后的意思;薄皇后从皇太子妃到中宫皇后,二十年从未对婆婆说过一个‘不’字。
如此榜样在前,一个小小的‘夫人’能如何?除了压抑怒火,老老实实道歉,退回宫室接茬待召,栗蕙兰还能有什么选择?
没有皮毛垫底的地席,再精致再美观,也是越坐越冷。两只小小的油灯,
246、不动声色的还击 。。。
摇摇晃晃,凄凄惶惶,仿佛随时会被宫室内威严高峻的环境气氛压迫熄灭。
一阵冷过一阵……
开始还能坐在那里,抱着肩膀奋力搓双臂。后来,栗夫人实在坐不住,站起来连连跺脚——到这时,栗夫人反而感激‘室内没伺候的人’了,这动作太粗鲁,人前可做不出来。
‘跺脚’和‘蹦跳’有效!
血液一加快流动,人立马感觉暖和多了。
突然,一切停了!
栗蕙兰陡然想起:若动弹得太厉害,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头发和服饰就会松散凌乱。
‘侍女都被挡在外面,不能进来……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地去见皇太后?’衡量衡量得失,栗夫人眼泪都快落下来:‘要是因此被按上大不敬的罪名,就糟了……’
百般无奈,栗夫人只好重新回席子坐下,仪态万方,一动不动地抗‘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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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熬了多久,手脚冰凉,四肢麻木,鼻翼下似乎有可疑的液体流出……就在栗夫人以为坚持不住快晕倒之时,皇太后总算派人来叫了。
会面,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短。皇太后只问了几句关于刘荣刘德兄弟的近况,就打发人出来了。至于令栗夫人最为担忧的问题——长公主的提亲——窦太后连提都没提。
离开白虎殿的时候,栗夫人在困惑中不断地回头。
栗夫人是被宦官背回来的。
‘天子多年不召侍寝,薄皇后则是能避就避……’身虚脚软地趴在宦官背上,栗夫人不无苦涩地想:‘未央宫那边,没人会介意栗蕙兰的衣着得不得体,妆容整不整齐……倒是省力了。’
回到居所,侍女端来夜宵,送到枕畔。可栗夫人的手,抖得拿不住一把勺子。
‘早知道窦太后清静无为,不会干预孙辈的婚事……’瘫在床榻上忽冷忽热簌簌发抖,栗夫人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地自我安慰:‘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好在……过关啦!’
过关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栗夫人的状态,自动脑补:
一个从来不锻炼,平常半站路都要开车的家伙,被突然抓去跑‘八百米’。
而且,被告知‘跑不及格就全部家产充公’。
试想一下,跑及格的当晚,这位会有怎样的身体反应?
相信跑过八百米的同学都知道(嘿嘿)
247
247、杀伐 。。。
栗夫人生病了!
皇太子母亲身份特殊,她的患病立刻引起了宫内宫外的充分重视。
‘太医署’火速排出御医会诊伺候。长安城的外命妇们——不管是与栗家沾亲还是带故,亦或两样都扯不上的——都一窝蜂地往栗夫人住处涌,唯恐让谁占了先去。
相形之下,‘椒房殿’就显得越发冷清起来。若不是那条贵不可及的中轴线,初到汉宫之人多半会将栗夫人所在的偏宫误认为是皇后寝宫。
窦太后也派了个宦官去问了问,对这个孕育过四位皇孙——现下只剩三个还活着——的儿媳聊表一下关心。
问过了,就算过得去了。长乐宫的生活,依然如故。
皇太子生母病倒的次日,正是贵妇人们入宫给皇太后请安的日子。
这种会见是汉宫旧例,窦太后本身并不大喜欢。在往常,几个惯熟的亲戚女眷入内聊上几句,就到顶了;至于其她命妇,也就是在帘外行个拜礼而已。
但这一日,皇太后的兴致特别高昂。非但章武侯婆媳、南皮侯夫人、魏其侯夫人等外戚受到接见,连很多与太后既无血缘关系也没姻亲往来的命妇也意外地被邀请进东殿中室。
众贵妇大喜过望——天外飞来的荣幸啊!
东殿内,分宾主落座。皇太后让早准备好的乐工出来,在南墙下拨弦弄笛。长信宫中立刻回响起柔和欢快的乐律……
“弟妇,齐王主若……何如?”窦太后把脸转向章武侯夫人方向——刚才问安的声音中没有窦少君的妻子刘若。
章武侯夫人在自己的座位上动了一下,躬身回答:“回太后,阿若偶染风寒,今日不克入宫。”
“嗯……”窦太后点了点头,了然一笑——刘若是聪明的,和其姨母武陵侯夫人一样知分寸;后者,也是托病谢客。
“姑母,姑母,长公主安在?”一个年轻的少妇在亲属席中抢了话,边说边四下踅摸:“阿娇呢?阿绾呢?”
如此冒失无礼的举止,着实令几名新入京的贵妇惊愕。很快边上就有亲朋过来提点:开口的是章武侯窦广国的女儿窦菲,她虽是庶出,但因是最小的,从一出生就深得宠爱。在窦太后面前,也很有脸面。
窦太后眉心一凝,淡淡地告诉众人:馆陶长公主被城南的大长公主请去了,几个小贵女,去中宫问候薄皇后了。
提到椒房殿,皇太后貌似无意地问窦菲可曾去中宫给皇后请安。
“呀?姑……姑母?”窦菲没料到会被姑母问到这个,一时不禁有些结巴:“无,姑母。”
“如此……”窦太后突然拔高了声音,紧逼着问一句:“栗夫人处……何如?”
窦菲面颊上赤红一片,嘴唇动了动
247、杀伐 。。。
,倒也不敢撒谎:“有……有!”
在座众人听到这,彼此看看,相当一部分的脸也红了。虽然没明文规定‘命妇入宫一定要先去椒房殿’,但如此明显的厚此薄彼,到底有失厚道,亏了礼数。
皇太后淡淡‘哼’一声,似乎不打算细究此节,只挥手命女官叫伎人上来——讲古。
讲古,就是由口齿清晰、绘声绘色的伎人口述古人古事。
今天说古的是个细高挑的中年妇人,话音悦耳,巧舌如簧:“苏秦,雒阳乘轩里人也。东事师於齐,而习之於鬼谷先生……”
“苏秦出游数岁,说秦王书十上而说不行,黑貂之裘弊,黄金百斤尽,资用乏绝。去秦大困而归,羸縢履蹻,负书担橐,形容枯槁,面目犁黑,状有归色。”妇人一番话说得高低顿挫,极富表现力:“秦归至家,妻……不下紝,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兄弟嫂妹妻妾窃皆笑之曰‘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今子释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宜乎!’”
“于是苏秦喟叹曰:‘妻……不以我为夫,嫂……不以我为叔,父母……不以我为子,是皆秦之罪也!”到这儿,中年妇人停顿下来,摇摇头,似乎在为苏秦遭遇的不幸而感叹:
“苏秦惭而自伤,乃夜发书,陈箧数十;得太公阴符之谋,伏而诵之,简练以为《揣摩》。读书欲睡,引锥自刺其股,血流至踵,曰‘安有说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锦绣,取卿相之尊者乎’?”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苏秦骇人听闻的刻苦精神吸引走了……
“期年,揣摩成。苏秦曰‘此可以说当世之君矣。’于是乃摩燕乌集阙,见说赵王于华屋之下,抵掌而谈。”妇人的描述,从消沉走向积极:“赵王大悦,封秦为‘武安君’。受相印,革车百乘,锦绣千纯,白璧百双,黄金万溢,以随其后,约从散横以抑‘强秦’……故苏秦相于赵而关不通。去游燕,岁馀而後得见;说燕文侯……”
“苏秦将说楚王,路过洛阳……”讲到此处,中年妇人故意放慢了语调:“其父母……闻之,清宫除道,张乐设饮,郊迎三十里!”
伎人:“妻……侧目而视,倾耳而听。其嫂……蛇行匍伏,四拜自跪而谢。”
“噗……”贵妇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不约而同地露出轻蔑讥讽之色,这前后对比也太明显了吧!
“苏秦曰,‘嫂何前倨而后卑也?’”妇人笃悠悠一笑,接着说:“其嫂乃曰,‘以……季子之位尊而多金’!”
命妇们“哗”然哄笑,相顾掩口——这个嫂嫂倒实诚,势力得坦白!
‘啪!’中年妇人一击掌,待殿宇中又安静了,才结尾:“苏秦乃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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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乎!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势位富贵,盖可忽乎哉?’”
最后一句似感叹如警句,蕴意丰富,诸位贵妇听入耳中,一时无言。
打破寂静的,是窦太后:“阿菲……”
“呀,姑母?”窦菲一惊,抬头望着尊贵的太后姑妈。
“人生世上,势位富贵,盖可忽乎哉?人……生世上,势位富贵,盖可忽乎哉?阿菲……”低低地反复吟诵,皇太后撇开一旁莫名其妙的侄女窦菲,转而朝向所有贵妇:“然……若一味趋利奉势,则何谓‘尊卑’?何谓‘仁义’?!”
如果到现在还以为窦太后的意思是针对自家侄女,那就真是傻瓜了。诸位贵妇面面相觑,一个个面呈窘迫羞惭——‘功利心’人人有,但谁都不乐意承认。
‘当年的慎夫人真的就甘于到平起平坐为止?没有干脆取而代之的野心?’部分上年纪的贵妇思索贯通,不由想起了当年的分席事件,暗生警惕:‘哪个正室不痛恨野心勃勃的偏房?哎呀呀,疏忽了,疏忽了!无意间竟犯了皇太后的忌讳!!’
“禀皇太后……”命妇们象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