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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官邸,上至家令舍人,下至阉侍仆役,所用之物皆有此印记。”内史走向小榻,舒展舒展筋骨靠坐下来:“何足而道哉?”
做侄子的恍然:也是,长公主名下的属官奴仆好多。这些人穿的用的,都由长公主家供给;所以那些衣饰用品上都有馆陶长公主家的特定标记。
‘可这官司毕竟是打起来了。同时牵连开国勋贵和当朝皇姐,事情可不小啊!总要和长公主说一声吧!’廪牺令在叔叔躺的小榻前跪坐,有些担忧地问道:“叔父……将拜访长公主耶?”
“否!”内史拖过枕头垫在颈后,仰望着房梁说道:“非吾也。吾侄,乃吾侄将拜访长公主邸!”
“呃?”廪牺令怔住,迷茫地看着内史——叔叔官居‘内史’,位列汉卿,有身份有资格上门求见馆陶长公主。而自己只是个低微的下官,这样的大事由他出面,合适吗?
‘还是太年轻,太年轻了。又一直在自家人身边做事……’看了看侄儿,内史转身改成头朝里,闭目休息——先让侄儿想一个晚上吧,明天,到明天再教他其中的道理。
。
一离开官署,樊老头就向后狠狠啐了一口:“呸!”
“阿舅,阿舅……”陈掌扯扯舅舅的袍带,无奈地往外拉——这个舅舅就是鲁莽,怎么能这么做呢?无论怎么说,这可是大汉正正经经的官署啊!
爬上马车,樊老头瘫了似的躺在车厢里,泪如雨下,仰天悲鸣:“丽娘,丽娘……丽娘呀……”
陈掌摇摇舅舅的胳膊:“舅父,节哀呀……”
“吾女,老父无能,无能呀……”樊家主陷入深深的苦痛。
他也知道,那些证据远远达不到指认凶手的程度——尤其当嫌犯是皇帝姐姐亲生的儿子,皇太后心爱的孙儿时。
“阿舅,”陈掌俯□,对着舅舅的面孔说:“阿舅无忧,事……犹有可为!”
“犹有可为……有可为?阿掌?”樊老头猛然睁大眼:“阿,阿……掌?”
‘几乎忘了,这个外甥和其曾祖父一样,鬼主意一套套的层出不穷。’樊老头半欠起身,目不转睛地望着陈家的这个侄子:“阿掌,计……将安出?”
陈掌一乐,套在樊老头耳边:
咕咕……
唧唧……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今天
节假日不休息,
强冷空气寒风凛冽还跑网吧码字的份上,
大家请别嫌弃字数少啊!
204
204、2408 报复 。。。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天空淡蓝淡蓝的,太阳挂在高高的半空中,慷慨地洒落万点万点。几朵小小的白云象被钉在天幕上一样,一动都不动——没有风。
宣室殿的四周,静寂无声。出出进进的郎官和从人们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现在,是这个大汉权利中枢的办公时间:皇帝陛下在看奏章。偏殿之内,丞相陶青、太尉周亚夫还有魏其侯窦婴在教授皇太子朝政和军务。
所有人都有得忙,所——有——人!
。
宣室殿外,飞檐斗拱之下,曲径通幽之处,一抹小小的绯红色一闪而过。
“胡亥,胡亥……”馆陶翁主向兔子招招手,依着墙壁蹲下;乌亮乌亮的大眼微眯,望着远处的偏殿侧门,若有所思。
胖兔子乖乖坐在小主人腿边,喵喵女主人,再瞅瞅远处的殿宇,长耳朵甩甩,迷惑不解——那边有绿叶菜吗?
过了一会儿,陈娇小贵女摇摇头站了起来。脸上眼中,盛满了三个字——不、满、意!
“胡亥,来……”娇娇翁主推推兔子,转身从一条岔道上走入一个拐角,再步入分间,踏进另一条走道。兔子一跃而起,亦步亦趋。
。
高高的台阁上,天子手执一卷木简,侧头向下方观望。
这里,是宣室宫殿建筑群的最高处。
汉室帝王通常在宣室殿室内处理公务。因今天是冬季少有的艳阳天,又兼无风气温颇高,皇帝陛下兴致一起,就将整个办公用具挪到了主殿东侧的高台上。白玉地面上铺上地席、皮毛,放置了长案和屏风,一面享受和煦的阳光,一面批阅奏章。
天子微笑着,看着小侄女在宣室殿范围的走廊小径之间跑来跑去:‘阿娇……在干吗?’
台阁位于宣室殿后方,巍峨高耸,有四层之高。本来从这个高度,是认不出下面的人谁是谁的。
不过,华夏族是等级森严的社会。对什么身份能穿什么款式的衣裳,能用什么质地或者档次的面料,甚至能穿哪几种颜色都有十分明确的规定。
而这里是大汉未央宫的‘宣室殿’。是皇朝的政治中枢,权利核心!
在宣室殿的范围内,能穿正红色服饰,还能在宫殿各处自由跑动的女孩子——除了馆陶长公主的女儿陈娇翁主之外,绝没有第二个。
。
‘这里合适。就是这里了!哈……’找到如意之地,阿娇一时情难自禁,拍着小手欢跳起来;瞬间意识到此行为与自己的目的相背离,急忙于中途停下。
游廊下执勤的汉军甲兵,栏杆外依次伫立的内侍宦官,还有那些做随机性出现和消失的宫娥内官……廊内廊外的,层出不穷。
‘上帝……怎么这么多人啊!’小贵女有些犯愁:‘虽然甲士们目不斜视;虽然宦官们垂首侍立,一个个都和木头桩子似的;虽然宫女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可忽略可。但,他们毕竟不是木头而是活人啊!
眼望着长廊的那一头,小贵女开动脑筋:‘该怎么着手呢?’
亲自动手?
馆陶翁主摇摇头,直觉不可行。有那么多人在呢!虽然不怕什么,但如果真被抓包了,终归不大好——会给皇帝舅舅添麻烦的!
陈娇小贵女搂着兔子手托粉腮,认认真真考虑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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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刘启搁下手中的笔,示意随侍的内官将一叠批阅过的公文带下去交给官员们执行。
‘这孩子忙里忙外的,到底干嘛呢?’转头望望下方那团忙碌的绯红色身影,皇帝陛下的好奇心顿起。
‘阿娇……’不多久,大汉天子就发现了侄女行动的规律:‘好像一直在绕着刘荣学政的偏殿转悠。她想做什么?’
寻思半晌,天子招手叫过御前大内官,低声吩咐了几句。
大内官一躬身,领命而去。
。
馆陶长公主的女儿惊喜地发现:不知什么原因,四周林立的卫士和侍从在人数上陡然减少了一半。原来站十个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五个了。
阿娇立时大感振奋——这下,难度小多了!
拍拍爱兔的圆脑袋,陈娇遥指长廊那头的敞开式鞋架子:“胡亥,胡亥……”
胖兔子抬起头,迷茫地看向它的小主人——要干嘛?
娇娇翁主拉高裙裾,露出脚上的深红色朱雀云头履。
点点鞋履,再指指那个木架,小贵女挠挠宠物兔的长耳朵,轻轻鼓励着:“胡亥,胡亥,趋之……”
兔子两厢看看,撒开四只兔脚,挨着墙脚边沿,悄没声息地向鞋履架前进。
胡亥胖胖兔行动敏捷,一眨眼就到了目的地,从后面爬上架子。鞋履架很空,只放了两双鞋:一双乌黑,一双深青。
兔子去叼黑履,馆陶翁主在后面压低了嗓音低低呼:“胡亥,胡亥……否啦……”
长耳朵树立,摇摇,胖兔子收到小主人的讯息,马上放弃黑色鞋,转向深青色翘头履。
毛茸茸的兔爪扒拉一下,扒拉又一下。
‘啪……’一只青色的履自架上跌落地面。
值班的侍卫听到动静,扭头向后看——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宠物兔?
早躲到鞋履架后面去了。
确认没人作乱,侍卫安心地回转头,依原样站好。
至于,某只鞋放的是不是地方,有没有被挪动过——这不是侍卫们关心的事。
危机,似乎解除了。
兔子从架后伸过半个兔头,小心谨慎探看一番,才从鞋架后面转出来。
见自家宠物开局顺利,阿娇禁不住捂嘴欢跳。随后连忙做出‘向内搂’的手势,示意兔子把鞋子弄过来:“胡亥……来……”
胡亥心领神会,一张嘴咬住翘头履的后帮,拖着拉着往小主人站的地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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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丝织物,但成年男子的鞋对一只兔子而言,还是相当有分量的。这不,才坚持了一半距离,兔子就拖不动了。
原地停下。
胡亥兔子松了口,趴翘头履边上狠狠喘几口气。
小贵女在那头,焦急地为自家宝贝打气:“胡亥……勉之,勉之哦……”
胡亥胖胖兔不负君望;歇了一会儿,重新抖擞起一身的精神,干活!
这次不咬鞋帮了,胖兔子改换成对着鞋头下嘴。叼紧翘头履那个翘起来的鞋头,胡亥使尽全力往回拽!
拖啊——拖,拽啊——拽!
眼看着,就没差几步了。
心痛宠物的小主人无所谓了,一个箭步抢上前提起翘头履,带上兔子转战大后方!
。
大事都看完了。天子抬头望望天,估摸估摸时辰,又眯眼看向长子学习政务的偏殿——及其四周。
正巧,看见阿娇拐进一处角落。嫣红的裙裾和粉白的墙壁互相映衬着,极为显眼。
‘咦?’欣赏欣赏金色阳光下红白相间的美丽图景,皇帝的好奇更深了一层:‘怎么?阿娇还没忙完?还是不方便吗?’
片刻思忖,天子再次对御前大内官招招手,下了个命令。
大内官低头,于人不注意处耸耸眉毛,遵命而行。
。
鞋子到手,阿娇翻翻腰间的珍珠兔形囊,掏出一把剑——一把很‘小’的剑。
黄橙橙的青铜剑身,是用错金银工艺雕琢的一条龙,蜿蜒着迂回着从剑首爬满整个剑鞘。青铜剑的特征,就是——不够锋利。至少,青铜剑是远不如铁剑锋利的。
整把剑美则美矣,可大小却只有小贵女的巴掌都不到。
拔剑出鞘,剑锋竟然也是黄橙橙的青铜铸造。成年人的眼光看来,将这把‘剑’论断成兵器十足可笑,定性为‘玩具’更合适些。
一手按住鞋子一手握着小剑,馆陶翁主把剑尖伸进翘头履内部,顺着鞋帮和鞋底的缝合线一点点往前推——隔开密密麻麻的线脚
推到一半,停住了。
再用点力气!过了这个坎儿,往前接着推。
‘嗯,梁王叔叔送的礼物,听说还是周王室的传世宝物。’小剑取出拿到眼前瞧瞧,阿娇翁主甚为不满,小嘴儿扁扁:‘宝物?一般般嘛,勉勉强强能用而已……’
(梁王刘武扯着头发大叫:拜托!削金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