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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摆摆手,很不好意思地回答:“从女弟多礼矣。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窦绾的祖父章武侯是当今皇帝的舅舅,窦绾的父亲是天子的表兄弟,所以中山王刘胜和章武侯孙女窦绾之间的关系是第二代表兄妹——比刘彻和陈娇之间的关系稍微远一层。
窦贵女取了食盘餐具,一小口一小口,文文雅雅慢慢吃。她从章武侯继承人一入场就躲在这里,许久不进食,是有些饿了。
等窦绾表妹吃不少了,中山王几番思量,还是斟酌着探问:“从女弟……果不面父乎?”刘胜绝没有强迫窦表妹做什么的意思。但在以‘孝’治国的大汉,一直与生父关系紧张是很吃亏的——在这点上窦绾可比不得阿娇,娇娇翁主背后靠山多多权势无穷。
咬咬樱唇,窦贵女默默放下手中的食物。
黛眉深锁,杏眼泪光,窦绾哽咽两声,扭头掩袖低低抽泣——稚弱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见表妹伤心成这样,刘胜后悔莫及,一时只想抽自己两耳光。掏出手绢才往上递,中山王猛想起这样做失礼也不方便,只能悻悻退后;口中咕咕哝哝,也不知劝了些什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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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是南风。
漫天的云被风推着,飘向北方的天空。
习习好风片片清辉,丝弦管箫奏出一个个欢跃的音符,越过高耸的宫墙掠过层层的宫檐,将前殿中人们的愉悦和喜乐带向大汉的后宫……
栗夫人突地从枕头上抬起头,嗓音沙哑:“何?何来乐音?”
欢快的旋律,也是熟悉的旋律。这曲子是大汉乐府专为宫廷‘喜庆’场合演奏的!栗家长嫂当然也听到了,起身走到门边,掀开一半门帘向远处眺望:“乃天子宴乐……”
向南遥望,前殿那边灯火辉煌,照亮了一大片天空:‘女儿和侄女们都在宴会上。如果不是要留在这里照看栗表妹,我现在也该在前殿赴宴呢。往年可没这么隆重!今年关键是梁王在京,太后才有这般兴致……’
心不在焉想着前边的情况,栗氏主母随口念叨:“年节至,上遍请宗亲外戚齐聚于未央宫前殿,为皇太后贺岁,庆仙家之骨肉团圆……圆…呀,呀呀!”
意识到失言,栗家主母急忙住口,不安地看向表妹。
果然,栗夫人‘腾’地从大床上蹦起来,嚎叫着冲向大门:“庆仙家之骨肉……团圆?庆仙家之骨肉团圆!……呀呀……啊……哈哈,哈哈哈……”
栗家大嫂惊骇欲绝,死死拽住栗表妹的腰带,又叫了随侍宫女还有弟妹一起帮忙,才将栗夫人强行拖回床上。
“关门,关门!闭窗!!”手忙脚乱吆喝侍从关紧门户,栗氏大嫂死抓着表妹妹再不敢放:“蕙兰,蕙兰,上当无此意,当无此意呀!”
这话纯是糊弄人。谁都知道,天子为讨母亲欢心,特意命将这个大年办得喜喜庆庆热热闹闹,规格安排都远比往年隆重铺张。
“呜呜……从姊,陛下岂可如此……呜,岂可如此?!”栗夫人趴在表姐兼长嫂怀里,扯着自己的头发泣不成声:“阏于,阏于乃天子骨血!今吾儿尸骨未寒,而宫中大兴欢宴……欢宴……”
栗夫人的小嫂更哀伤了。
临江王刘阏于身为皇帝的亲生儿子,尚且如此;她的女儿临江王后又该如何?
新婚不到一年就成了寡妇,皇家的寡妇;自己膝下空空,却要面对丈夫小妾的大肚子——她可怜女儿,这辈子还有指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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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大姑子回来,薄皇后很体贴地给端过一只金杯;那是杯蜜水,温温的正好解渴。长公主谢了接过来,舒舒服服饮用——转了一大圈,终于归席,可以好好陪陪母亲弟弟还有女儿啦。
程夫人引了自己的长子和长媳来到高座前,向天子和皇太后请安。
鲁王夫妻执礼恭谨,向父皇、祖母太后,薄皇后嫡母,梁王叔叔、馆陶公主姑姑、皇太子刘荣依次行礼问安。
当然,小两口也没忘记和娇娇小表妹打个招呼,以示情谊。其中,鲁王后做得特别尽心——小辈媳妇总是难当的,年轻的王后在用词、语气、态度、神情等各方面都做足了准备。
礼毕,见天子太后诸多长辈人人和颜悦色,顶着王后头衔的少女才大大松了口气:她可不想重蹈燕王刘定国的覆辙!因一时疏忽轻慢了天家的爱孙,燕王的名誉损失殆尽——谁不讨厌‘吝啬坏心’的恶徒?刘定国大冷天被灰溜溜恭送回封地;而一同入京的其他两位亲王呢,齐王刘寿和淮南王刘安两个在长安城寻亲访友,快快乐乐,今晚还被邀请出席新年宴会!
几句寒暄结束,鲁王和鲁王后正待告退。就在此时,一直安安静静趴在窦太后怀里的馆陶翁主陈娇忽然开了口:“鲁王后……重身!”
2006 欢喜年 下 。。。
阿娇依在窦太后怀里,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脆生生说道:“鲁王后……重身!”
在场的人很惊讶:“嗯?”
长公主端金杯的手一凝,歪头看鲁王后两眼,靠向薄皇后肩膀吃吃笑:这些日子去长乐宫的孕妇太多了,每天不断。估计女儿对‘重身’二字记忆深刻。再说了,鲁王后的体态……
鲁王的王后体长丰腴,那健硕的腰肢和珠圆玉润的外表,的确很容易让人往怀孕上联想。薄皇后是仁厚之人,不好意思明着笑,只别过脸偷偷吸气。
少年王后的脸,顿时红了。
梁王刘武两边看看,好奇地问小侄女:“阿娇,汝因何知之?”
一副‘我就是知道’的自信,娇娇翁主回答得笃笃定定:“鲁王后……重身!”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射向鲁王后那线条圆润的腰腹,然后是鲁王刘馀,再然后是程夫人。程夫人满面尴尬,讪讪着上前向天子和皇太后说明:“无,无。”
每个婆婆都希望快点抱孙子,所以,程夫人的话语中不小心带上了点不甘和怨意:“未曾有妊。翁主……错矣!”
陈娇敏感地觉察到了,稍稍一怔:‘咦?我错了?’
梁王闻程夫人辩解,嬉笑着拿侄女开起了玩笑:“阿娇,阿娇错矣,阿娇……错矣,阿娇……错……矣……”
馆陶长公主一听暗叫不好,连忙欠身去扯弟弟的衣袖,试图阻止。可惜梁王没能领会,还在那里嘻嘻哈哈念叨阿娇的‘错’。
娇娇翁主小脸绷紧,拳头攥起,坚持己见:“娇娇无错,无错。鲁王后,重身!”
刘武没料到孩子有这样的反应,愣愣神指指鲁王两口子:“阿娇,程夫人言明……鲁王后非重身。阿娇于此错矣……”
鲁王刘馀也在旁边点头附和。虽然他很希望妻子有身孕,但没有就是没有,总不能对父皇祖母太后撒谎吧。
‘又说我错,讨厌啦!’阿娇火了。挥舞着两只小拳头,陈娇小贵女到后面是用喊的:“鲁王后重身。重身!重身呀!!”
鲁王后被丈夫小表妹的固执弄蒙了,立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瞧小翁主那架势,恐怕就是用‘打’的,也要迫使鲁王后戴上‘孕妇’的帽子?!
薄皇后见不是个事儿,拉拉大姑子。馆陶长公主从善如流出面了:“阿娇,程夫人所言不虚,吾女不可妄言……”窦太后拍着小孙女,缓缓点头。
可话还未完,刘嫖皇姐就说不下去了。女儿撅起红彤彤的小嘴,浓密睫毛下的一对大眼睛水雾氤氲,如怨如述:也不帮帮我?都不疼阿娇呢……
做母亲的挡不住,败下阵来。瞬间,阿母、二母、大母、还有阿大全部投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窦太后甚至嘟哝着报怨小儿子:已婚女怀孕再正常不过,是早晚的事。阿武吹什么毛?求哪门子疵?
梁王无奈地晃晃脑袋,很服气地低了头,呵呵乐。
众目睽睽的被议论来议论去,虽说是长辈,可话题却是妇人最私密的孕育问题。鲁王后一张长圆脸时而通红时而苍白,额头起了密密一层汗粒,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这样看上去,反而更象孕妇了^_^。
‘这还能强迫中奖?到时候满十个月,到哪里给给父皇和祖母太后找个嫡子啊?’鲁王啼笑皆非,向父亲弯腰求助:“父皇……”
天子淡淡一笑,挥手叫过内官,让传太医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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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太子刘买边走边松松自己的衣领:两位表哥和城阳王子同意保密,总算是过了一关。不容易啊……
“阿买,阿买……”刘姱从殿宇另一头看见弟弟,远远的叫。
“王姊?!”刘买象被开水浇到似的猛一激灵,九十度急转弯,蹿进公主丈夫们聚谈的地方去了——这个圈子,刘氏宗室的女子一般是不方便来的。
梁王主刘姱莫名其妙:“阿买?”刘买躲什么呀?这些天她可没捉弄他。
梁太子姐弟的举动,全落入胶西王刘端的眼里。刘端依在一张长案上,拎起一块冷酱肉扔进嘴里细细嚼着,斜眼看得有趣。
江都王刘非从后面过来,拍拍弟弟的肩头坐下,扯下一只鸡腿一口咬上去:“阿端,何其迟矣?”小弟刚才躲哪儿去了?害他找一大圈都没找到,还被母亲数落。
刘非下巴向西边高座点点:“阿母久候不耐,偕兄嫂先行。”
看看远处的母亲和长兄夫妇,胶西王回眸向二哥悠悠斜睇,不开口:说我?那你呢?你还不是一样,也溜了。
‘对,溜了。谁耐烦去应付老人小孩?’江都王一脸满不在乎,将鸡骨头一丢,又扯下几条鸡胸脯肉啃。
‘装粗俗,装粗鲁!有个屁用?!’厌恶地皱皱眉,刘端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打量同胞的二哥:再狂放再装酷再……凭你那玉树临风、齿白唇红的俏模样,‘玉人王’这帽子一辈子都逃不掉!
江都王忽然停下:“阿端?”兄弟俩说到一半,三弟这是要往哪儿去?
胶西王不理哥哥;兀自迈步,直直迎向梁王叔叔家的堂姐刘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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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罗帕覆在鲁王后的手腕上。鹤发童颜的周老太医微合双目,隔了手帕专心诊脉。周太医是今天的值班首领——窦太后身边永远有御医轮班伺候,十二时辰不断。
殿中众人看到这情形,自动停止了交谈。偏殿内,静肃无声。
手抽回,周老太医起身,正正经经对皇帝与皇太后行跪拜礼,口中同时高声叫道:“鲁王后重身。卑臣为陛下贺,为皇太后贺,为天下贺!”
好消息如风般吹遍了偏殿的每个角落,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