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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你不打算篡位自己来对吧?”唐淮毅难以理解,“那师父问你,在你心里,将她当做皇帝么?”
陆离心中猛地一震,抬头看着唐淮毅。
“问问你的心。”唐淮毅伸出依旧带着老茧与伤痕的粗糙手指,用力戳了戳陆离的胸膛,将他戳得退了两步。“你心中并未将她当做皇帝,你爱她,所以仍以为她是个弱不禁风,轻易便会被世界伤害的女子,所以你想活着一时便保护她一时。陆慎之,这是犯了武将的大忌!你知道么?你在替你的君王做决定!将在外是君命有所不从,但谁告诉你可以为陛下做决定的?”
陆离心中又是一震,道:“我……”
“九娘不是那些坐到皇位上边手足无措的女子,她比许多男子——至少比她那个混账爹爹做得都好!师父是没当过皇帝,但将心比心,若是我在跟敌军对阵,我那捣蛋儿子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瞒着我许多事,我非将他吊起来打得皮开肉绽不可!身为两军对垒的主帅,最重要的是什么?”唐淮毅逼问道,“你告诉师父!”
陆离低声道:“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你还知道要知己知彼啊?”唐淮毅大声训斥道,“在骠骑营、在军事上,你是主帅不错,但不要忘了,对如今的天下来说,九娘才是主帅!现在你做了什么,你自己说说?你说要保护九娘,结果你让九娘对敌军一知半解,这在战场上是保护她么?身为武将,你可以是她手中剑、身上甲,但你不能做她的眼睛、她的脑袋!让主帅蒙蔽,这是在保护她还是在帮对方害她?”
一番话犹如洪钟,振聋发聩,陆离心中满是震惊,张着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唐淮毅又道:“师父知道你怜惜她、爱恋她,但在你心里要时刻记着,她是你心爱之人,更是你的君王,你的主帅!即便那只是当年的九娘而已,你也没有任何权力瞒着她从前的事,因为那些事情里,她被人威胁着性命!慎之,你糊涂啊!她被暗处的弓兵瞄准,三番两次差点送了性命,你竟然没有将弓兵的方位告诉她?难道不怕你一转身她便站在原地成了靶子,被人扎成刺猬?这就是你的喜欢?我教你的兵法,你都给忘了是吧?”
他越说越气,最后手指伸出,一下下地戳着陆离的脑袋,将堂堂武官之首的太尉当成五年前刚跟着他学兵法的永定侯七公子,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差点气得要扇他耳光。但想想这也不过是关心则乱,唐淮毅还是愤愤地收回手,沉声道:“你且好好想想吧!你当感激自己手中还有兵权,否则这样糊涂的人,九娘早就将你砍成十七八段,送到岭南还要骂我一声:瞧瞧你教出的蠢货!唉!”
他大声叹气,骂够了也骂醒了,负手大步走到房间里,醉意上涌,倒头就睡。
陆离却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然后看了暗处一眼。
被女帝派来刺探的青瓷在暗中忍不住就是一抖,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是要不要走出去,还是直接回去寝殿同陛下禀告呢?
正在犹豫之时,陆离却忽然走了。
他一路向寝宫去,青瓷赶紧先回去禀告,兰桡匆匆赶出来,拦住了,温和道:“太尉,陛下醉酒,已经睡下了,您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我知道。”陆离说,“我就是看看,不吵她,且放心吧。”
太尉个性一向冷硬,兰桡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说话这样客气,当即愣了一下。而陆离借着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走进了寝殿。
兰桡慌忙跟了上去,陆离的脚步却轻如片羽,在龙床前的地上坐下。谢凝睡觉不老实,往外侧身,一只手搭在床边,手腕上滑下那从不离身的银镯。
这镯子……陆离眼中涌上千万情绪,不由得伸手将她的手握住。谢凝脸上带着酒后的酡颜,丝毫不知道自己床边多了人,依旧睡着。
陆离便这样守了一夜。
次日谢凝睁开眼,看到床前的人差点吓得跳起来。陆离却抓着她的手吧,神色平静地问道:“陛下,江南之案恐怕还要审一日,陛下可愿随臣去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很晚,最近手掌上长了两个痘痘,不知道是啥,码字的时候有点疼,今天还感冒了。唉。。。小天使们,抱歉啦~
第141章 画梦
谢凝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就笑了,点头道:“好,请太尉稍等片刻,让朕梳个妆。”
她心中清楚,陆离会这么说一定是前一晚上受了唐淮毅的教训,也许还被教训得挺惨的,这是她想要的效果,这世上还敢教训陆离并且让他听进去的,只剩下一个骠骑大将军了。不过这些话可不能明说出来,否则的话,某个男子汉要觉得自己面子过不去了。
换了衣服,谢凝便出了门,她骑在照夜狮子骢背上,陆离在前边骑着马,手上拿着她的缰绳,卫煜带了一队翊卫远远地跟在后边。一行人除了余杭城便往西去,行了一个多时辰,渐渐地进到山里,过了一座青石桥,便看到一片竹林,里边有两间小小的竹屋。
谢凝下了马,四周看了一眼,只觉绿竹幽幽,柔软的春风吹过也沙沙作响,别有一分幽静。小屋全都用竹子建成,上边漆了桐油,十分坚固,屋子离地面有足足两尺高,陆离走上竹子搭成的台阶,伸手道:
“来,小心台阶。”
谢凝搭着他的手走上去,只见竹屋门前垂着细长竹片编成的竹帘,并没有门,便要伸手去掀开。
“等一等。”陆离抓住她的手,神色竟然有些紧张,“你……你不可惊讶。”
谢凝挑了挑眉,笑道:“如今能叫我惊讶的,却不多了。”
说完便将陆离的手拿开,掀了帘子走进去,然而进去之后,她却不由得沉默了。
竹屋里的布置非常简单,一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便是挂满了墙壁的画像。
她的画像。
每一张上面都是她,春夏秋冬各色衣衫,喜怒笑嗔各种表情,看书喝茶玩闹折花,许多动作。谢凝难以言语心中的感受,只觉得心头有什么在狂涌着,几乎要挣扎着飞出来。
谢凝走到一幅画面前,仰头看着。那是十七岁的她趴在案头睡着了,那件淡绿色的小衫还是她最喜欢的,画里的她睡颜娇憨,眉间带着无忧无虑的欢喜,而透过这张画,仿佛有一双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像那案头的灯光一样,笼罩着她的世界。
“原来……”她伸手想轻轻地抚摸画像,又怕伤了画地放下,轻声说:“原来那时候,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
陆离站在不远处望着,今日她穿了件浅桃红的对襟杉子,系了条藕荷色的齐胸襦裙,头上挽着单螺,上边只有一支玉梳,为了骑马方便,连披帛都没有。她站在画前,已经不如画里的女子那么娇艳清新了,但这一身却极为清雅,带着一点双十年华的女子才有的风姿,如风荷盛放,不可方物。
画里梦,画外人,陆离一时也看痴了,走过去说:“原来已经过了好久了。”
是这一刻,他才深深地认识到,原来眼前的是他的九娘却也不是当年的九娘,而他却沉溺在当年的担惊受怕里,不能挣脱。
他忽然出声,谢凝不由得转身看着他,他却只是看着面前的画像,眼中带着一点点自嘲的笑。“锦书姑娘那里不是有一副你的画像么?那时我隐居在此养伤,每日里只是想你,无法排遣,又怕自己会忘了你,便不停地画你。怕她不认得你,便将画像给她,愿有一日她研制出了太上忘情的解药,便是我不在了,也能救你。”
谢凝问道:“或许太上忘情这个毒只是以讹传讹,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狠呢?”
“不,别的后果我不知道,但是一定会忘了人的。”陆离摇头,望着她笑了,“你看,你现在就不记得了,我们曾经见过的,在成亲之前。”
谢凝一惊,她猜测过他们此前见过,但不曾想到竟然是真的,因为她脑中当真是一点记忆也没有。她迟疑地问道:“什么时候?我病的时候?”
“更早之前。”陆离四处望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说:“跟我来。”
他牵着谢凝穿过屋子,到了竹屋后边,那里有一棵不高的梨树,种了也不过两三年。恰逢花期,开得纷扬如雪,陆离将她牵到树下,抬手折了一枝梨花,道:“我们第一次见时,是十年前,那时我刚进羽林卫……”
“你还曾经在羽林卫呆过?”谢凝吃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呆了半年多,但后来出事了,我父亲怕永定侯府受到牵连,便动手瞒下了,因为无关紧要,所以没人知道。”陆离低头看着手中的梨花,“那一日我在巡逻,你爬到树上折梨花,我以为有刺客便飞上树梢,却把你吓得掉下去。”
“你一定接住我了。”谢凝笑得笃定。
“是。”陆离点头,“可惜将你的梨花踩坏了,你好生气,转身就跑了。后来我去赔罪,你也不怎么理我,整日笑我,冲我扮鬼脸,薛姑姑说你,你便拿娇,一群人谁也奈你不得。”
谢凝从未听说过这一段,不由得追问道:“后来呢?”
陆离眼中露出一丝黯然:“后来……有歹人要杀你们母女,我不知道是谁,赶过去时,薛姑姑已经中毒,身在弥留了。”
“你说什么?”谢凝眼中的缱绻与柔情一下子消失了,眸色变得冰冷。“我娘亲……不是病死的?”
“不是。”陆离迎上她的眼睛,既然他敢说出来,就已经做了好了被她责怪憎恨的准备。“薛姑姑中的是一种名叫‘猿啼’的毒,这种毒连穆杏林先生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连名字都是薛姑姑说了我才知道的。我要救她,她却说没救了,要我救你。我冲进屋子,只见你躺在床上,身子都凉了,幸好还有呼吸。我没法将你从宫里偷出来,只好带着穆圣手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