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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草原十三鹰,还是老巫这一神职,其实都已轮换了数代,而这鹰王之选,并非是由所有人投出的,而是经老巫指定的。
初代鹰王,于风头正盛的时候,身患不治之症,依当时的老巫所言,聚大半的财物,献于草原至高无上的神——长生天,如此便留下了天墓。
这么做,不只是为了颜氏一族,更是为了整个草原日后的安稳日子。
而后,天墓的秘密随着一代鹰王逝,一代鹰王起的更迭,继续流传至后辈,而每一代鹰王虽是知晓天墓的所在,却不敢擅动其中的宝物。
反是源源不断地填充着天墓,一如既往的守护着这方圣地。
此般一想。
毕竟是数代只进不出的积累,那天墓,怕早已是堆金如山,数不胜数。故而,这么巨大的财富,被人惦记上那是再自然不过的。
可是按理说,除了老巫和鹰王,便不该有旁人知晓此事。
倒不知白佑义是打哪儿探听出天墓的讯息,竟是动了邪念,什么鹰王意图谋反,这全是白佑义的无中生有,蓄意诽谤。
祸端,为天而生,从天而降。
避之不及。
然而鹰王就大义而去,白佑义没能生擒他,更没能寻得素来便来无影去无踪的老巫,天墓的下落,才冒出个苗头,便这么硬生生地断了。
白佑义气急之下,挥着手中的屠刀,不由分说便将鹰王子女的性命践踏于脚底,只是在他的刀抹向颜漠脖颈的时候,大雨倾盆而至。
噬人的赤红火焰隐灭在雨中,只剩下烧得乌黑的蓬帐,和遍是死气的大地。
与此同时。
青色的火焰在远处的山头窜起,于淋漓的雨中,愈发妖艳的亮眼,赫然在众人的眸子中烙下了两个醒目的大字。
颜漠。
初见此景的白佑义自是不知的,可那尚且活着的颜氏族人却是再清楚不过。
那青色的火焰,是老巫的神火。
而用神火祭出的名字,从往至今,都只昭告了一种身份。
鹰王。
神火起,鹰王生。
颜漠,正是老巫选中的,新一代的鹰王。
之后的事,便实在让人懊恼了,颜漠毕竟年轻,在老奸巨猾的白佑义一言两语的探问之下,虽是闷不做声,却仍是被瞧出自己确是知道天墓所在的那个人。
再然后。
等着他的,是囚禁,无休止的囚禁。
……
其实颜漠也不知道,老巫为何会选择自己,总不能,是因着父亲在临死前将这个只有鹰王方知的秘密硬塞给自己,才把名头丢给了他。
可不论如何,他活下来了。
“鹰王适时而生,我却是生不逢时。”颜漠的心绪很是复杂,这么个高贵的身份,似乎并没有为他带来丝毫的愉悦。
千织着实惊愕。
自己的阿哥竟是被老巫选中,成了新一任的鹰王了吗。
我也有那么一丢丢的诧异。
柳夏说过,白佑义去往草原,可是和新推举出的鹰王有所接洽的,怎么着,那个新一任的鹰王也不会是眼前的颜漠。
而且若论推举,怕就不是老巫所选了。
心念至此,我也没什么犹疑地将这些个事儿说出了口,倒是想听听,颜漠可还知道什么。
事实上,他的确知道。
从往至今,一代鹰王逝,方才有下一代鹰王生。
颜漠活的好好的,能卜天命的老巫自是不可能另选他人的。
故而,那个所谓的鹰王,并不是老巫认可的,反是在白佑义的帮助下,甚是强硬推上位的一个人。
颜漠冷笑着说:“这个人,是我们曾经的十三叔。”
曾经的。
千织不禁皱起了眉,不大理解阿哥的用语,直到颜漠紧接着抛出一个事实,他们的仇家,可不止白佑义一个。
“怎么会?”千织不由得抠住了桌角,脑海里有些浑噩,尽管她嘴上否定着,心里却是记起了方才的那个黑衣人。
他是十三叔的人。
他要杀阿哥。
而当初的那场屠戮,十三叔竟也是帮凶。
至于为了什么。
现在已经很是分明了。
看似深厚的兄弟情,终是被世间浮华摧枯拉朽地掀去了,不愿相信却就是如此,如此这般地让人心寒。
……
颜漠覆上小妹的手,微微收紧,却没有开口。
旁听的我,没忍住地插了嘴,除了个白眼狼十三叔,可还有个命丧断头台的九叔呢。
不想这俩人竟是早说过自家九叔的事了,听我这么一提及,似乎更为沉闷了,倒是没藏着话,彼此黯淡地惦念了一番。
原是探得颜漠的处境,前往搭救,却是赔了命,下了黄泉。
千织活着的消息,也是九叔告知的,可是颜漠无能让白佑义放过九叔。
唯望长生天佑他来生无忧。
我悄悄地瞄了言大夫一眼,后者竟是有所察觉,瞬时转过了头,视线,直直对上。
干嘛?
他挑着眉头,无声地问。
额。
几分局促地挠着后颈,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移了目光,溜去看言悔了。一挪一挪地靠向言悔,我抱上了他的臂膀,头一歪,一声喟叹。
而后,就这么贴着言大夫问颜漠:“知道我怀里这人和白佑义是什么关系吗?”
颜漠微愣,抿着唇点下头。
嗯……
“恨他吗?”我又问,千织的心思我明白,不过这个人,我就不清楚了。
不想颜漠竟是分外肯定地摇了摇头,千织已同他说过不少的事儿,尽管自己没有亲眼所见,却也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
通俗地说。
面前人是好人。
救了小妹也救了他。
单凭这一点,自己又怎会大脑发昏,迁怒恩人呢。
我仔细地打量着他,倒是个拎得清的人,于是我继续问:“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报仇。”他的胸口起伏着,话落便窜起了气,顿了些会儿才接着回,“可眼下不是时候。”
虽然他才是老巫认定的鹰王,可如今的氏族,他既回不去还得绕着走,的确狼狈,却也得忍着。
九叔的势力还需要一段时间方能收为己用,具体的反攻也得细细筹划,总而言之,先夺回鹰王之位,再动白佑义的念头吧。
可现在,他该居于何处呢。
留在这里,怕是让人为难吧,毕竟自己,是个麻烦。
“阿悔,王府就一个总管,恐怕不够吧。”我甚是随意地开口。
言悔知我是何意,只轻声应:“你说了算。”
☆、第120章 不够吗
这配合的态度可真让人动心。
千织了然地看着我,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亮光,我浅浅一笑,随即装出一副当家人的傲气,对颜漠道:“管饭管住没工钱,做不做吧。”
颜漠尚没反应过来。
“有点抠了。”言大夫竟是突地掺和了一脚。
讲好的我说了算呢。
不过我也顺势接下话:“那就一月二两,不能再多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颜漠,也不知该作何感恩之辞。虽然他还有所顾忌,可我是谁啊,素来是不常和人商量办事的。
话都撂了,就得这么办。
且这又不是坏事,对千织来说,可好着呢。
于是顺其自然的,我就这么蛮不讲理的,将一个失势的鹰王,撺掇来当起了王府的副总管。
只是我没料到。
颜漠着实是个耿直的主。
隔日,他竟是自己拟了张卖身契给我,还签字画了押,说什么,只要不干涉他报仇,其它的事儿都听我调遣。
咳。
其实收不收这么一张卖身契,我是没所谓的。
本来言大夫也没所谓的。
可是颜漠偏偏当着言大夫的面儿,加了一句,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了。
结果可想而知,不等我说话呢,言悔便抢先将那卖身契抓了去,撕了个干干净净,还语气不悦地说:“没必要。”
嗯。
言大夫说了算。
不过待颜漠一走,我就劣性地离了椅子,没羞没臊地坐在了言悔的膝上,调侃道:“好酸哦。”
怎么这个也要吃味儿的。
言大夫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特冷静地说:“不如,我也写张卖身契给你。”
……
思路很跳脱啊。
我环着面前人的脖颈,佯装出一分嫌弃来:“你?别吧,收个鹰王,我还能掘掘天墓,买下你,我能得到什么呢?”
老奸巨猾如言悔。
当即抵着我的额头,压着嗓音,分外撩人地回:“除了身心,确是没旁的了。”
见我脸红红不答话,这人又接着勾我的魂儿:“可得了我这么一个相公,不够吗?”
……
够了够了。
简直是够了。
一声娘子便将我治的死死的,岂料又钻出个相公来,嗯,相公——我默默地打心里一念,果断羞得不行,反射性地就从言大夫身上蹿了起来。
只是还没站稳,便又被坐着的那人重新拉回了怀中。
“总是这么羞可怎么好。”言悔伸手捏上心上人的脸颊,被那绯红之色惹得心猿意马,可只能无可奈何地隐忍不发。
着实是自找苦吃。
却又觉甘之如饴。
他真是魔怔了。
我垂着眼没敢看他的半分神色,面上指腹的温度,烫得我一颗心都快爆炸了,扭捏地去扒言大夫的手,浑身却都如失了力一般。
连出口的声音也软绵绵的,好似情人间的低喃。
“我也不想啊。”
不想一被这人调戏就羞红了脸,手脚也不知何处安放。
如此落于下风。
言大夫就老是欺负我,还欺负的不亦乐乎。
可没办法啊,害羞这种事儿,鬼知道为什么躲都躲不掉,就算有心避着,却总是被那些个躁动得逞地霸占心扉,染了人面。
啧。
被我拉开的大手转而牢牢地扣住了柔软的腰际,直让我没来由地僵了一下,而后,言悔蹭着我的发,看似有道理地分析道:“大概,是亲近少了?”
所以才没能习惯。
……
我咬着唇去推他凑近的脑袋,硬撑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