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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大夫勾着我的腿,稍稍一提,脚下的步子再一迈,就背着我从那及地的轿杆上跨了过去。
我侧过头,在他耳边小声地问了句:“是不是很重啊?”
他怔了一下,而后微偏过头,也悄着声回我:“轻得像是风一吹就跑了,你可把我搂紧点啊。”
瞎说。
哪里会轻成这个样子。
还搂紧呢,也不嫌我勒着他,话虽如此,我还是微微收紧了臂膀。
真踏实。
而这么被言大夫背着走,一颗心倒是飞了老远。
要说这公主抱我倒是体验了不少次,但是,距上一回这般地靠在他背上,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
有多久呢。
一年,两年?啊,我想起来了。
是那一回。
差点死掉的那一回。
那时候的言悔,身板明明还不够看,却是背着中毒的我,爬了好高好高的阶梯。
后头,更是怂气地哭了。
恩,是为我掉的眼泪啊。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人会为我流泪,也是我唯一一次看见言大夫哭。
很特别。
特别得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想到这儿,胸腔内忽地一个狠跳,我不禁有些恍然,原来在那个时候,言悔在我心里,便不止是一个随意捡来的小屁孩儿了。
“阿悔。”
“恩?”言大夫又迈过了一个火盆,脚步不停。
我酝酿了小会儿,复又开口:“相公。”
……
搁前边引路的司仪,一边走一边说着吉祥话,结果这回头一看,诶,新郎官怎么突然顿住了。
莫不是背累着了?
正要走过去问一句,人却又动了,脸上不仅没显丝毫疲态,还漾起了分外的灿烂。
看不明白。
总之没事儿就行了。
……
我本是一时起兴,想主动认给言大夫一个名分,这喊完还有点小羞涩呢。
倒没料到这简单的俩个字,竟是引得言某人如此大的反应。
直把我的赧然都给惊没了。
只有我知道。
他刚刚手松了一下,若非我倾着身,手也攀着他,不然就那一松,我指定得滑下去好大一截。
而这要是运气再背点,直接摔到了地上……恩,不存在的,姑奶奶我这么好的身手,咋会出糗。
言大夫一个大顿后,又继续往前走,没有说话。
但我觉出他那步子迈得比方才要快上很多。
几个转眼。
就到了正厅前头。
待我从人的背上缩下来,落了地,手里便多了一朵绸花,相连的另一头则是在言大夫手里。
天。
兀自脑补了一下这人手持大绸花的画面。
真是太美。
不敢想不敢想。
规规矩矩的,同身边那人才一起踏进正厅,身后便又是一阵的爆竹响。
噼里啪啦。
国主爹爹和王后娘亲居于上位,脸上都是喜色。
司仪领了红色的信封往袖兜里一塞,退到侧旁,扯着嗓子便嚷:“佳偶天成,行礼——”
我不由攥了攥手头的绸花。
而这拜过天地,再拜高堂时,我躬着身,并没有立刻起来。
没想过的。
没想过真的能拜到亲生父母。
这种心情着实微妙。
王后娘亲该是明白我为何这般,手已拭上了眼角。
旁人只道她是喜极而泣。
但其实,她是心疼我。
等到夫妻对拜时,王后娘亲猛然一句:“等等。”
然后便站起身,走到了我面前。
她盯着言大夫,抓着我的手,一抿唇后,便很是肃然地开了口:“我宝贝的孩儿,可就交给你了。”
莫名想哭。
而这句话看似是在交代我,但言大夫知道,这是对他的托付。
于是不等我应付一句,言大夫已是简洁地回道:“母后,您放心。”
……
不明所以也不觉有异的国主爹爹随后便将王后娘亲叫过了位置上。
司仪这才接着念:“夫妻对拜——”
缓缓地转过身,我又一次地扯了扯绸花,言大夫回应般地反拉了一下,然后,我俩便相对着拘了一礼。
恩。
至此礼成。
当我被人扶着送进婚房,脚下突地有些飘,肚子也有点饿得慌。
到底是走完了一波规矩,等丫鬟退出去,我悄悄地掀起了盖头,贼兮兮地从床上起身,坐到了摆满点心的木桌旁。
反正,言大夫还要在外应酬许久。
在他回来前,我再坐回去,嘴巴一擦,红布一遮,想要的惊艳还是可以给他留着的。
捻起糕点往嘴里塞。
心心念念都是今夜的反压大计。
眸子一瞥,掠过桌上的酒壶,我舔着唇拎过来,还挺有份量,左右这交杯酒也耗不了多少,不如我先喝点解馋。
关键是壮胆。
【作者题外话】:打死我也不国庆出门了
从早上十点堵到现在,一顿饭没吃,还得晕着车敲稿
☆、第208章 偷喝不成
提溜起酒壶,仰起头,清液且从壶嘴里划拉出一条弧线来。
我豪气地包住满满一口,还未吞下就觉出了不对。
这,这怎么是白水啊?
不过转念,我就通透了,言悔那个混账神算子,该是料到我会不安分,故而提前将壶中的液体给换了,想来那真正的佳酿怕是要等到交杯酒时才能喝着。
唉,借酒壮人胆的想法,算是告吹了。
略气地狠嚼了一通红枣,又搁屋里转悠了两圈,我不禁懊恼着,怎么没有先见性地将珍藏版放过来,虽说已经看过了一遍,可多扫几眼总是不差的,至少还能临阵磨枪地补一补……
等等。
对于这种羞人的事儿,我是为什么要这么积极。
摸着鼻子坐下,眼珠子骨碌碌地绕了好几遭,我方才反应过来。这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言大夫就算是被我反压了,吃亏的好像还是姑奶奶我,对吧。
莫名地脑补了一下,总觉得,光想想就心头发痒了。
而我这不得不承认,哪怕是想明白了吃亏的是自个儿,但我居然还期待着让言大夫给睡——嗯,斯文点,给正法喽。
毕竟,他已是我的夫君。
更是我这辈子最珍惜的人。
无论他想要什么,能给的我都会给他。
隐隐有点渴意。
咕噜地灌下水后,银壶已经空了一半。
满脑子的神思越搅越凌乱,捂着脸暗自消化时,却是听得有人轻轻地叩了一下窗棂,警觉地扫过去,便见那紧闭的窗后透着一道影子。
谁?
无声中,我快步挪了过去,然而待我才走到窗前,那道人影却又突然闪走不见了,麻溜儿地一开窗,除了园景,别无他物。
困惑地左右一掠,上下一瞄,诶?
伸手取下系在窗棂上的一个红盒子,我抓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就一普通的盒子而已,摇一摇,还有轻微的晃动声。
缓缓揭开盒盖,一瞅见里头的东西,我不禁猜到了大半。
那是一对儿可爱的面人,娇羞的新娘,俊朗的新郎,做得可真精巧。
嗯,面人啊。
小心翼翼地将面人娃娃捧起来,翻着面地打量了一番,倒是让我在脚底瞧见了一个白字。
猜想瞬间落实。
是我那舅舅送的新婚礼物吧,至于刚刚那个人影,指定是小白没跑了,不过,他怎么放下东西就走了,也不给打个招呼什么的。
而这拿起了面人,盒子底下倒还有东西。
嗯,迷之眼熟。
有些发皱的,一道黄不拉几的符纸,求的是……早生贵子。
我无语地将东西放好,将盒子封上。小白这礼物可真小白,难道是跑了一趟锦官城,专门跑阿鬼那儿要的么。
可阿鬼那厮是骗人的啊。
算了,不纠结。
总归是人的一番心意,我也就感激地收下了,不过这早生贵子么,我实在是还没想到哪里去。
给言大夫生个小娃娃玩儿么。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不不。
我怎么又积极起来了,要矜持矜持。
……
百无聊赖地左等右等,夜色已浓,外头的闹腾声好像弱了不少,应是在散客了。
我吃完最后一颗枣子,瞧着那一地狼藉的果核,也没想怎么收拾,但到底是有些不雅观,便左一脚右一脚,全给踢桌子下头堆着了,再将桌布往下拉了拉,理应是瞧不出来的。
吃空的那一盘也被我从旁的盘里匀出来一部分果食给补上了,收拾好之后,我擦了擦嘴,往床上一坐,盖头已然放下。
当言大夫推门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我这样一幅安静的样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端着托盘,盛着一只玉如意。
朝我这方看了一眼后,言大夫对丫头使了使眼色。
东西放桌上。
人么,赶紧走。
只听门开了,又被掩上,屋内很静,光亮很暖。
立在桌上的龙凤烛,悬在床头的夫妻灯。
言大夫的影子越来越近,直到身前,垂眸一瞥,我便瞧着了一双赤色履。
再然后,红色的朦胧中,挑进了一朵碧色的祥云。
它一点点地腾起。
揭开了红盖头。
视线渐渐变得清晰,我却低着头没敢看人,而言大夫一直都没出声,我便扭捏地先道:“惊艳——还算是有的吧。”
“嗯,特别的有。”压低的调子,从上方落下来,还真是捧场呢。
彼此无言了小会儿。
言某人有些难耐,便随口询了一句:“昨夜不是提醒你补点口脂吗?怎么,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啊。”
“哪有,我补——”
啊……
喉间一哽,我忽地闭了嘴。
尴尬啊,要说我这偷吃虽是记着擦嘴了,却是连新补的口脂都给一起擦掉了,而这要是老实交代了,会不会太怂了点。
“补——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儿嘛。”生硬地绕回来,我扑闪着睫毛,抬眼望去。
然后呆住。
某人啊,是从头到脚的红。
嗯。
说实在的,我从没见言大夫穿过红色的衣衫,此时一打量,整颗心都不可抑制地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