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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积水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正是那些年的辛苦努力,才有后来许多论文的发表。
“鸡群里站着一只仙鹤、沙堆上摆放一块金子或许非常引人注目,但是仙鹤群里夹杂一只火鸡、金库里落了一粒沙子,或许就没有人会注意到了。正如大名鼎鼎的牛顿爵士,他躲避鼠疫回到林肯郡乡下之后才对万有引力、微积分、光的分析等方面做出杰出成果。但在此之前谁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名叫‘艾萨克?牛顿’的小伙子?”
莫理循弱弱地答道:“事实上,在此之前牛顿爵士因为发现了广义二项式定理,已经在剑桥三一学院名声大噪了。”
“那更早之前呢?”孙元起追问道。
莫理循道:“在牛顿爵士的故乡林肯郡,以及他就读过的国王中学,现在还流传着他的奇闻轶事!”
孙元起哂笑道:“这些奇闻轶事不过是后人的附会罢了!在《圣经》中,诺亚遭遇了淹没地球的大洪水;在中国的神话里,女娲、鲧、禹等圣贤也遭遇了毁天灭地的洪水。这在文学上被称为‘母题’或者‘故事类型’。在中西方都有不少共同的故事类型。其中的一个典型就是伟大的人物总会有一个不平凡的童年,然后被附会上无数奇妙的小故事。
“如果你现在到我的故乡淮安,那里肯定也会有很多关于我的小故事,你能认为它们都是真的吗?如果不刻意批驳,这些故事将一直流传,直到数百年后被学者们写进课本。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但这些历史是真实的么?事实上,我的青少年就是一个普通到被人忽略的学生,仅此而已!”
莫理循运笔如飞,记下了孙元起的奇妙言论。虽然他觉得这番言论很值得商榷,但他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因为他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以及一个重要的政治使命需要完成。
他接着问道:“英伦民众非常感兴趣的另外一点是。你在1898到1908的十年里,对物理学、化学、天文学、电子学等方面做出了大量开创性的工作,成就足以比肩伽利略、牛顿,被誉为‘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巨人’、‘当代最伟大的科学家’。但你在科学研究的黄金年龄,兴趣爱好却从科学技术逐渐转移到教育乃至政治上来,令全世界无数科研工作者为之扼腕。请问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江郎才尽’?”
孙元起道:“你可以认为我是江郎才尽,当然也可以认为我是在进行另一次厚积薄发。但不可否认,每位科学家都有自己最光辉的黄金阶段,过此之后就会走上下坡路。比如牛顿爵士躲避鼠疫回到林肯郡乡下的那两年,他毕生的杰出成就都发轫于此,以后再也难以超出那个范围。”
莫理循道:“那你为什么选择从事政治?从事政治和科学研究不是对立的么?科学界就不止一个人指出,你从事政治是误入歧途,是有史以来科研人才的最大浪费。”
孙元起道:“首先,不是我选择政治,而是政治选择了我。而且我也不认为从事政治和科学研究是对立的。在我看来,从事政治和科学研究都是为了解决人们遇到的难题,只不过一个是生活上的、一个是知识上的,两者并不矛盾。至于‘从事政治是误入歧途’的批评,我也认为有些偏颇。
“牛顿爵士晚年研究神学,算不算对科学的背叛?是不是科研人才的浪费?每一个生活在社会中的人,都会对自己刚兴趣的事物加以研究,不一定要局限于某一范围。或许在牛顿看来,科学和神学都是值得研究的课题,从来没考虑过它们之间是否矛盾。我在面对科学、教育、政治的时候也是保持这种态度。”
莫理循停下笔:“约翰逊博士,我发现你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非常喜欢用牛顿爵士举例,而你又被称为‘牛顿之后第一人’,由你一手创立的量子力学则是对经典力学最大的反动。请问你对牛顿有何评价?”
孙元起道:“毫无疑问,牛顿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家,也是我景仰的对象之一。我正是从学习他所发现的知识,渐渐进入科研之路的。”
莫理循心里暗暗想道,或许这篇专访的题目就可以叫做《约翰逊:终生仰望牛顿》或《先有牛顿,后有约翰逊》,想来可以吸引更多的英伦读者吧!随后,他重新拿出一张纸:“孙大人,下面我想问你一些政治问题,可以吗?”
孙元起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能够回答的问题我会尽量回答。”
莫理循问道:“去年十月,湖北武昌发生叛乱,随后各省相继宣布独立,导致统治中华近三百年的清帝国轰然坍塌。事件已经过去了数月,国内局势依然动荡不安,国外舆论普遍认为中国将陷入长期无政府状态。你作为中国现今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请问你怎么看?”
孙元起揉揉眉头:“我觉得国外舆论有些危言耸听!虽然现在各省处于半独立状态,但我认为只要南北和议达成,尽快推行议会共和制,努力把政治斗争尽量约束在议会选举内部,而不是诉诸武力。经过三到五年的融合训育,中国会结束割据状态,成为一个健康的现代化国家。所以,我们应当对这个国家的未来充满信心!”
莫理循又问:“虽然我没有英雄崇拜情结,但我认为要把中国引领向强大、光明的未来,就需要一个具有绝对权威的领袖人物充当总统,以英国式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文化、外交作为其指导方针,建立一个融合美法两国制度、瑞士部分宪法以及大不列颠自由的共和国。”
孙元起自然明白莫理循的言下之意:“我至少部分赞同你的意见!”
“哦?”
孙元起解释道:“我觉得现在中国最需要的不是一个强权人物,而是一个足够开明又具有统御力的政党。强权人物掌权之后,他会想方设法废除约束权利的议会共和制,在统辖全国过程中时时刻刻不忘诉诸武力。中国经过几次不成功的变革,在加上外国列强的蹂躏,本来就病得奄奄一息,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折腾?如此一来,只会把国家弄得更糟。如果没有合适政党的话,退而求其次,那才是需要一个绝对权威的领袖人物。”
莫理循道:“现实情况就是,中国刚刚解除党禁,各种政党还处于萌芽阶段,根本难以承担起富国强民的重大使命。”
孙元起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所以袁项城是现在中国唯一可以胜任的领袖,也是中国的未来,——如果他不试图改变共和体制的话。”
“那你还有哪些不赞同的地方?”莫理循问道。
孙元起道:“至于国家应该采取何种制度,我觉得应该根据中国眼下的实际情况来确定,而不是照搬英国的制度,又或者掇拾欧美各国的‘精华’凑成一个四不像!”
第三一六章无双毕竟是家山
莫理循道:“我在报纸上读过你对民国政体的论述。众所周知,中国自公元前的秦代开始就实行皇权统治,直到去年年底皇帝才从政治舞台的最中央转至幕后。两千多年的承袭熏育,使得皇权在普通民众心目中早已根深蒂固,甚至认为皇权统治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这种影响在短期内难以消除。所以你希望由一个足够开明而又具有统御力的政党继续实行专制统治,渐次完成从皇权到民主的转变。是不是这样?”
“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不仅仅局限于此。”孙元起顿了顿继续说道,“确实,相对于消除皇权在广大民众中巨大影响的困难程度,推翻皇帝统治显得要简单许多。尽管现在皇帝已经逊位、民国初步建立,但从中央到地方,无数军政要员心里还有一个不灭的皇帝梦,希望自己生前能够把持权力为所欲为,死后还可以把权力传诸子孙万世无穷。现在全国各省的半独立状态,已经有了汉初王国林立、唐末藩镇割据的雏形。
“而且中国民众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参政意识淡薄,容易被士绅及强权操控。如果现在实行西式民主,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当然,我不是认为自由、民主这些普世价值不好,而是它们对现在的中国不适合。好比一个饥寒交迫的贫民,对他来说最好的礼物是能够果腹的粗茶淡饭,而不是金光灿灿的民主选票!同理。中国也是这样。
“要想打碎军阀们的皇帝迷梦,改变当前中国积贫积弱的局面。实行开明政党专制会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至少政党能以纲领为核心、执政为号召、利益为纽带,团结相同旨趣的党、政、军、学、商等各方面力量,通过议会选举夺取最高权力,群策群力建设好国家。即便政党有乱政,只要能够避免动用武力,维持全国领土完整、和平稳定,也是大功一件。因为勤劳的中国民众会自己解决温饱问题,而不是依靠政府的施舍恩赐。”
莫理循问道:“孙大人。你所说的‘开明政党’是不是指新中国党?”
孙元起摇摇头:“不是,新中国党成立未久,影响力非常有限,至少短期内难以肩负起执政的重任。”
莫理循奇道:“据我所知,新中国党虽然成立没有多久,但它前身预备立宪公会在江浙一带乃至全国都有巨大声望。改组之后,新中国党至少拥有三名总长、四名都督、六名协统。风头一时无两,怎么能说‘影响力非常有限’呢?”
孙元起答道:“绝大多数新中国党党员,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没有多少从政经验,只是时势造就英雄,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这也就是说。新中国党的虚名远超过实力,在社会上的影响远大于在政治上的影响。所以短期内难以肩负起执政的重任。如果你非要让我在现今政坛选出一个符合条件的开明政党,我会选择同盟会,而不是新中国党。”
莫理循不想继续深究下去,又换了个话题:“昨天晚上我听赵智庵先生说。袁大帅为了邀请你出任即将成立的内阁教育总长,有意把北洋军第三镇撤出山西全境。山西仍由阎百川都督主政。如此一来,孙大人不仅是内阁成员、新中国党党首,还是地方上首屈一指的实力派,对朝野都有巨大的影响力。请问你在就职之后有何打算?”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