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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丝冷哼一声:“怎么提起这件事?告诉你,扔鸡蛋的事就是陶成章组织策划并亲身参与的!”
在被扔鸡蛋不久,孙元起便病倒在床发烧昏睡,没能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虽然隐约知道袭击来自光复会,却不愿自揭伤疤追查当日的参与者,自然也就不知道主谋是陶成章。而杨永泰迟至1911年下半年才来到孙元起身边做幕僚,当然更不会知道孙元起和陶成章之间的过节。
然而莉莉丝作为当日的亲历者,对事件知之甚详,并一直耿耿于怀。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大概就是说女性记仇很深吧?
杨永泰连连鞠躬,慌乱地说道:“对不起,大人、夫人,杨某实在不知道陶焕卿居然曾作出如此悖逆不轨的事情来!杨某要是知道,绝对不会建议大人与光复会合作。推荐他为浙督!”
孙元起冲他摆摆手:“畅卿不必如此,不知者不怪嘛!别说你,就连我这个当事人都忘了陶焕卿曾冲我扔过鸡蛋。而且新中国党与光复会合作至关重要,岂能因为孙某一己恩怨而随意中止?”
莉莉丝气哼哼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新中国党与光复会合作重要不重要,反正陶成章永远不准在我面前出现。更别想踏足华熙园一步。否则我不介意回扔他几个臭鸡蛋!”
杨永泰也说道:“既然大人与陶焕卿有如此恩怨,只怕新中国党与光复会合作的事情要从长计议。即便大人虚怀若谷大肚能容,不计前嫌与与光复会合作,他陶焕卿心中又何以自安?而且陶焕卿是光复会第二号人物。合作之后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来他见到大人也会如鲠在喉吧?长此以往必然生出许多祸端,倒还不如现在就和他们撇清关系。”
要是一直不知道陶成章就是扔自己鸡蛋的主谋,也就罢了。但自从知道之后,孙元起对陶成章的感觉便大为恶化。估计以后和他见面谋事。自己心里也迈不过这道坎儿。推己及人,想来陶成章见了自己也会思前想后提心吊胆。以后他做了浙江都督,手里大权在握,谁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孙元起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与光复会合作推举陶焕卿为浙督的事便就此作罢,但沪督换人之事却不妨和李铁仙合作一回。”
孙元起作为一个文化人、知识分子、教书先生,本来就对青帮出身的杨梅都督颇有成见,谁知道他还不知道死活。居然以暗杀来威胁自己。古人有“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之说,孙元起虽然不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但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见孙元起不再提与陶成章合作的事,莉莉丝才转身进了后堂。
杨永泰坐下后。才慢慢说道:“我们不推荐推举陶焕卿为浙督这件事也说得过去,毕竟南京民国政府风雨飘摇危在旦夕,汤蛰翁这个交通总长也做不了几天,相比之下还是浙江都督的职位更为稳固。我们新中国党当然要支持自己的同志。哪有反过来帮助光复会的道理?何况汤蛰翁现在还是浙江总督呢?相信光复会在这件事上也说不出二话。
“至于与李铁仙合作的事但也不难。现在光复会作为全国排名靠前的党派,居然没有一个会员在南京民国政府中担任总长。也没有一个会员在各省担任都督,他们如何心甘?只要他们闻听消息,肯定会积极怂恿李铁仙与我们合作。关键要看大人希望采取什么手段,来让上海易主。”
孙元起思忖片刻说道:“同盟会虽说当今第一大党,但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却非常有限,各省都督中只有阎百川、李协和(李烈钧)、陈英士等三数人。而山西现在已经被袁慰亭麾下的卢永祥部攻占大部,阎百川穷途末路自顾不暇;江西在辛亥革命后四易其督,李协和初掌大权,需要时间去调和各种势力,而且江西人穷地恶,财力也很有限。
“数来数去,唯有上海形势最好、财赋最丰,陈英士又是孙中山心腹亲信,必然同盟会大相倚重。如果我们因为此事与同盟会交恶,让北方的袁慰亭坐收渔翁之利,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我们在处理此事时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绝不能让同盟会发现或怀疑是我们主使的;第二、能不使用武力的时候最好不用;第三、能让陈英士死掉就别让他活着。”
由此可见孙元起确实对那个小瘪三恨极。但这种恨又与对陶成章的恨不同:对陶成章,是对他羞辱自己手段的痛恨,顶多以后再羞辱回来便是。对陈其美,则是对他为人的痛恨,必须要杀之而后快。
杨永泰道:“若依照大人的三个要求,最好的手段还是暗杀。不过大人不赞成我们自己雇人动手,怕贻人口实,那我们就不妨怂恿光复会或李铁仙派人出手。如此一来,既可以洗清自己,又能让陈英士死于非命,还可以让光复会和同盟会对立。”
孙元起问道:“这一石三鸟之计固然极好,但光复会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怎么会甘心受我们怂恿,做这种与虎谋皮的事?”
杨永泰道:“在下来上海后认识了一位奇人,他姓王名亚樵,字九光,安徽合肥人。性格嫉恶如仇、见义勇为,颇有古烈士之风。去年武昌起义爆发后,曾和乡人积极响应革命主张,在合肥组建军政府,宣布安徽独立,并自任合肥革命军司令。而同盟会安徽支部孙品骖也联络巡防营、团练等在合肥成立军政府。连忙因为争权夺利意见不合,王亚樵手下被孙部屠戮殆尽,他也被迫亡命上海。
“到上海以后,他白天到码头、工厂做工,夜晚露宿街头,但依然不移革命之志。后来他在报纸上看到我们组织新中国党,觉得颇符合他的脾性,便主动找到我,希望加入我们新中国党。因为我党本着严进严出的原则,加上在下对他又不甚了解,便让他先接受考察。如今他依然在做苦工,时常与我联系,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我党的同志。”
王亚樵?孙元起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仔细回想时却又记不得了。
杨永泰接着说道:“在下的主意就是先让王亚樵以杀手身份,主动与李铁仙及光复会联系,希望能刺杀陈英士后获取巨额报酬。当然,他们会将信将疑,不可能一口答应。接着我们再隐晦地向光复会和李铁仙暗示,表明我们新中国党及大人支持他们武力夺取上海都督一职。
“李铁仙现在虽然只是吴淞军政分府的都督,但他手里的军警却远超陈英士的沪军,武力夺取颇为可行。加上陈英士曾刺杀李铁仙,他一直怀恨在心,闻言必然心动。此时再让王亚樵联系李铁仙,并稍稍降低价码。有恃无恐之下,他们必定会同意王亚樵的行动。
“等王亚樵刺杀成功之后,我们可以通过中华广播公司、《政经日报》或明或暗地透露出指使刺杀的是光复会。如此便可以把大人和新中国党摘清,又能让光复会和同盟会对立。”
孙元起觉得这个计策有些勉强,但一时半会儿又没有更好的主意,便点头道:“那畅卿便试试看吧!”
说来凑巧,就在杨永泰让王亚樵出马联系李铁仙的时候,陈英士主动为计策的成功贡献了一臂之力,也让李铁仙下定决心使用暗杀手段。
早在孙元起抵达上海之前,遁迹上海的陶成章已经风闻陈其美要加害于他的消息,加上仇人孙元起带着卫队近期也将到沪上凑热闹,他便依照在前清革命时的做法,四处隐匿,行踪不定,深居简出。
在孙元起落足上海的第二个晚上,略感身体不适的陶成章来到法租界金神父路的广慈医院。在前清事情,外国租界一直是革命党人的避风港湾,到了这里他觉得好像心情大定。这些天奔波劳苦,心理压力巨大,这一刻都得到彻底释放,加上药物的嗜睡作用,他很快沉沉睡去。
在凌晨的时分,有人轻轻叩门:“陶先生,该吃药了!”
这么多年的革命经验让他养成了睡觉闩门的习惯。睡梦的陶成章听见有人呼唤,以为是护士,便随口应道:“哦,进来吧。”说罢迷迷瞪瞪起床开门。
等打开门,门前站立那人端起撸子就是“啪”“啪”几枪,陶成章顿时应声萎顿在地。
第二九八章带雨云埋一半山(上)
中华广播公司自1903年在上海成立以来,为了与传统的纸质媒体相抗衡,一直高度重视新闻报道的及时性、真实性。为此,他们在全国各省市设站布点的同时,也组建了一支数以百计的专业记者队伍,此外还有密布城乡各个角落的无数新闻线人,形成一个无孔不入严密的新闻网络。与此同时,这也成为孙元起得到情报的主要来源。
莉莉丝接手《京津泰晤士报》后,先是改头换面易名为《政经日报》,然后与中华广播公司实现新闻共享。凭借着中华广播公司的丰富信息来源,再高价聘请一些专栏作家、新闻评论员,《政经日报》很快便以报道迅速、立场公正、内容丰富、形式活泼等特点,风行长三角和京津地区,成为官僚、商人、外交人士等案头必备的报纸。
得益于这两家媒体,几乎全国发生的大小事件都瞒不过托尼和莉莉丝,而两家媒体所在的上海滩,对他们来说更是好无私密可言。陶成章在法租界广慈医院被刺身亡后不到一个小时,这条情报就被紧急送到了华熙园。
听冯基善说有紧急情报,酣睡正甜的孙元起赶紧披衣起身,取过情报一目十行阅读起来。看完之后,他忍不住瞟了莉莉丝一眼。
莉莉丝也被惊醒,此时正依着枕头靠在床上,见孙元起看她,便有些奇怪地问道:“扬克,你看我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元起叹息一声:“陶焕卿,也就是组织中国留学生在日本东京码头冲我扔鸡蛋的那个人,一个小时前在法租界广慈医院遇刺身亡,凶手不详。”
“死了?”莉莉丝终于明白为什么孙元起要看她一眼了,当下撇了撇嘴:“我对那个家伙,顶多就是有些厌恶和憎恨,倒不至于派人暗杀他。前些日子上海风传沪督陈英士要加害于他,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孙元起道:“如果如你所言,幕后凶手应该就是陈英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