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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张脸蛋太可爱了,马贵闲便没之前那么害怕,但还是不敢说话。
那小女娃忽然哭了,一边哭,一边喊:“姐姐,姐姐救我,金鸽疼……”
马贵闲愣住,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面上的惊恐又重了几分,牙齿开始打颤。
金雀慢慢走近,那张脸又变了,变成一位面色慈善的妇人,那妇人眼里含着泪,伤心欲绝的神色里带着深深的恨意:“你小的时候,我怎么没掐死你,让你长大了害我儿害我孙女儿!不长眼的贼老天,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
这会儿,马贵闲终于认出这妇人,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声:“你,你是奶,奶奶娘!?”
那妇人的脸又褪去,慢慢变回金雀的脸,金雀目中的恨意更重了。
马贵闲又惊又惧地看着她:“你,你你到底是谁,你跟他们?”
“你想起来了。”金雀阴测测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想起那一家人了,我是谁?我是来要你偿命的!”
这话一落,她右手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对准马贵闲的心脏,猛的刺进去:“去死吧!”
“啊——”马贵闲吓得心胆具裂,一声大叫,就嘭的一下撞到额头,随后,醒了。
马车遂停下,车夫有些惊慌地问:“三爷,怎么了?”
“啊?”马贵闲茫然转了转脸,发现自己竟在马车上,旁边还坐着他的小厮。那小厮真有些担心地看着:“三爷,没是不是碰伤了?”
“我?我什么时候出来的。”马贵闲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发现百味楼就在后面不远处,说明他才刚刚从那里出来,于是又问,“我睡着了?”
小厮道:“三爷一上车就打起瞌睡。”
马贵闲又问:“那个……陈老板呢?”
“陈老板是跟三爷一块出来的,已经走了。”小厮瞅了马贵闲一眼,小心问了一句,“三爷是不是做噩梦了,脸色不怎么好?”
“噩梦?”马贵闲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回想,似乎是梦见几年前被他不小心玩死的那小丫头,还有他的奶娘。奇怪,好好的,怎么就梦到这个?而且怎么会觉得那么可怕?似乎还梦到谁要找他偿命?嗤,死都死了!
随后,他忽然想起和陈大录的那笔买卖,心里不禁一慌,赶紧往身上一摸。
银票还在,数额没少,和陈大录签下的交易文书也在,马贵闲这才松了口气,将那些东西重新放好,然后往后一靠。只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但却总想不起来,究竟忘了什么。
他忘了今日这场交易的最后,安岚还给他和陈大录试了一款新的香品,忘了刚刚那场梦,就是由试香开始的,亦忘了金雀曾出现在他梦中。
其实,那不是梦,那是安岚的香境。
陈大录也如马贵闲一般,入了安岚的香境,并出了香境后,只当是做了一场富贵双全的梦。
隔壁的雅间内,白广寒轻轻转着手里茶杯,面上依旧是带着几分漠然,但似乎又多了几分专注。旁边与他说话的人并不知此时他心里所思所想,便摇头笑道:“丹阳郡主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应该马上就能过来。”
白广寒微微抬眼,不见喜怒,也未有表示。
安岚和金雀收拾好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就点点头,打算离去。
隔壁,白广寒放下杯子,也打算起身。
却这会儿,外头传来丹阳郡主不安的声音:“让白广寒大香师等了这么久,这可怎么好!”
茶室内,安岚要拉开门的手猛地顿住,脸色瞬间惨白。
第065章 刺心
金雀也是大吃一惊,转头看向安岚,安岚慢慢放开放在房门上的手,僵直地站在那。
白广寒大香师,在此处!?
听到外头那句话,意识到这一点时,她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他,他在这里?!
那刚刚,她的所作所为,他是不是都已经知道?
连她,对香都能那么敏感,身为大香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而且,而且她所用的香,还是,还是源自他的香!
已近中秋,天气早已转凉,安岚此时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金雀担心的看着安岚,想说点什么,却要开口是,外面又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不是敲她们的门,而是敲隔壁的门。
片刻后,又传来门开的声音,随后丹阳郡主进去了。但那门并没有关上,虽说唐国的风气并没有那么保守,但一个女子外出与男人见面,为闺誉着想,还是需要将房门打开,让外人看到这并非是男女单独幽会。
金雀想了想,就对安岚道:“我们听听他们在里头谈些什么。”
她说着就轻轻打开门,然后拉着安岚出去,悄悄走到隔壁房门的附近。
站在这,里头的话听得很清楚,连里头挪动椅子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丹阳郡主进去后,先是对那位坐在窗户旁的男子盈盈一拜:“丹阳见过大香师。”
白广寒看过来,未开口,只是略点了点头。
此时,这屋里,除了白广寒外,还有两位男子,年轻的那位是镇远公的次子甄承运,年纪略长的那位是靖文伯的长子李砚。丹阳郡主进来后,甄承运就站起身,李砚虽没有起身。但也面露笑容微微欠身。唯白广寒依旧那么坐着,连表情的没有变,依旧带着几分冷漠,甚至丹阳郡主给他行礼时,他也只是微微颔首。
如此无礼,甚至是轻视的态度,在场的这几个人却都视为理所当然,似乎大香师就该如此。
“怎么过来的这么晚?”李砚先是呵呵一笑,缓和一下气氛,他是丹阳郡主的表情。自是知道丹阳郡主此行来长安的目的。今日好容易才请了白广寒大香师出来品茶。于是赶紧让人去通知丹阳郡主。却不想,丹阳郡主却耽搁到这么晚才过来。实在让他不知该怎么解释,于是只得先问一句,并被丹阳郡主打了个眼色。让她说出个过得去的理由,不然今日她在白广寒面前怕是要留下不好的印象。
“是丹阳的不是。”丹阳郡主面露愧色,没有辩解,先就认了错。
更在丹阳郡主身边的丫鬟忍不住低声道:“郡主是看到有人用香行骗,下去阻止,所以才……”
丹阳郡主即看了她一眼:“多嘴!”
“哦,竟有这等事!”甄承运听了那丫鬟的话,即来了兴致,即追问。“是怎么回事,郡主快请坐,说来听听。”
丹阳郡主先是看了白广寒一眼,见他并不反对,面上亦无不耐烦之色。便放了心,小心坐下后才道:“其实也是我逞能了,只是我看到有人竟用香行如此下作之事,就忍不住想管一管,幸得最后顺利解决了。”
甄承运笑道:“究竟是何事,郡主就别卖关子了。”
丹阳郡主笑了笑,这才将刚刚路上发生的事情道了出来。原来,她往百味楼这过来的路上,经过一家香铺时,忽然想起前几日想要买的一种香品一直没找到,当时因时候还早,便下车去那香铺里问一声。结果那香铺里还真有她要的香,只是放在库房,那掌柜去里面取的时候,丹阳郡主发现铺子隔壁是个品香室,并且当时正有一位香师在里头试香,因为是刚刚开始,还可以允许人参加。
丹阳郡主好奇之下,便也走了进去,那香师见丹阳郡主如此容貌如此衣着,自当没有不欢迎的。
只是接下来的事,却让丹阳郡主大吃一惊。
那香师拿出香品时,就说这香品是照长香殿大香师的香方合出来的,品之,能让人有神魂飞天的美好体会,玄妙之处,绝非一般香品可比。
丹阳郡主当时就想质问,长香殿大香师的香方怎么可能会传到外面,只是因想看他到底拿出来的是什么香品,便暂时忍住了。可是紧跟着发生的一切,却令丹阳郡主更加怒不可遏,因为那位香师给她们品的香里面,是混了一种具有迷幻效果香草。
一般人不清楚,丹阳郡主却再明白不过。混入这等香草的香品,初闻时会感觉极好,但品到第三次时,人的神思就会出现轻微的混乱,警惕性也会跟着降低,随后,在香师有意的暗示下,基本就是任那香师摆布了。
甄承运忍不住道:“竟有如此可恶之人!此事后来如何了?”
“因我没有上他的当,并当场揭发他,他恼羞成怒,幸得我身边跟了护卫。”丹阳郡主说着就轻轻叹了口气,“其实那位香师确实是有些本事,只是却将那样难得的本事行如此下作之事,我让人去报了官,官府的人过来审问几句后,才知他已数次用这等法子,或偷或骗,之前不知有多少人受其害……这等人,当真是香师中的败类!”
“可不是!”甄承运点头道,“品香本是高雅之事,却被他用来行坑满拐骗之事,简直是龌蹉至极!”
李砚见白广寒一直未开口,便呵呵一笑,一边为他斟茶,一边道:“广寒先生似乎不怎么愿听这样的事?”
丹阳郡主面上不禁露出几分忐忑,甄承运也停住了嘴里的话。刚刚一激动就忘了,今日他们出来,就是要为丹阳郡主在白广寒面前争取个好印象。于是他想了想,就跟着道:“我还听说,有的香师虽没有以迷香行骗,但却会用来故弄玄虚迷惑人,由此抬高自己的身价。”
白广寒拿起那杯茶,淡淡道了一句:“以迷香惑人行骗,属不入流行径。”
声音平静而冷漠,宛若天上寒星,果真是他!
门外,安岚手脚冰寒,面上不见一丝血色。
金雀有些慌地握住她的手,张了张嘴,安岚僵硬地摇头,然后转身。
金雀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神色,生怕她下楼时走不稳,更担心她出去后吹了冷风更加不好,于是又将她拉进刚刚的茶室,然后有些慌地给她倒一杯热茶。
安岚却没有接那杯茶,只是怔怔地站着,脑子里一直回想那句话。
他,知道!
刚刚,她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
“安岚。”金雀看快哭了,她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她想对她说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