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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内。
有了第一次的低头和退让,接下来便很容易会有第二次。
……
弃权者。另择席而坐。
安岚随侍女入了新的席位时,只是她将坐下时,却不慎踩到裙摆,一下失去平衡。即往旁一歪。她大惊,就要扶住旁边的席案,若是在这等场合摔了,那丢脸的不仅是她,广寒先生也会面上无光的!
然而,她伸出手这么一抓,结果抓到却不是那黑漆席案,而是上了朱漆的栏杆!
她!?
安岚茫然地睁开眼,看着眼前这美轮美奂的院子,似刚从梦着醒来般。脑子一片空白。
“姑娘又打盹了吧。”蓝靛拿着个砚台走过来,弯下腰,小心摆在她跟前的桌子上,然后看了一眼桌上那张已落了几句诗的雪浪纸,又笑道。“我这香还未点上呢,姑娘的诗就已经出来了!”
“什么?”安岚不解地往桌上看了一眼,便见那雪白的纸上,落着几行秀丽俊挺的字:置酒未容虚左,论诗时要指南。迎笑天香满袖,喜君新赴朝参。迎燕温风旎旎,润花小雨斑斑。一炷烟中得意。九衢尘里偷闲。
她一愣,虽品不出这首诗的意境,但却看得出来,那字写得非常好。
她拿起那首诗端详了片刻,才抬起眼:“这是我写的?”
蓝靛笑道:“可不是您写得,姑娘这是怎么了。自己写得东西竟不认得。”
“是吗……”安岚有些愣愣地看着那几行诗,然后忽然拿起旁边的毛笔,照着那首诗誊写了一份。笔尖落在纸上的触感,文字的结构,一笔一划的走向。她都能感觉得到,那么清晰,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就好似,有人牵着她的手完成那几行字一般,安岚写完后,不禁摇了摇头,要甩开那种感觉。
“姑娘这是要裱起来吗?”蓝靛看见丹阳郡主的难得露出这般严肃的神色,而且这张新写的,看起来更好,于是便问了一句。
“不用。”安岚放下笔,又端详了一会,然后抬起脸问,“这里,是哪?”
蓝靛有些懵了,瞧了安岚好一会才道:“这里是安府,是姑娘您的家啊。”
“我的家?”安岚又愣了一下,想了许久才低声问:“这个家的女主人呢?”
蓝靛小心道:“夫人出去了,老爷也访友去了,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安岚有些茫然,终觉得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但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了。她轻揉了揉额头,然后站起身,打算出去。
蓝靛忙到:“姑娘是要出去吗,我这就去备车。”
“不用。”安岚摇头,“我只是出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一会后,她走到前院那了,只是一开门,却看到外面有个少年正举手做出一个敲门的动作。安岚将门拉开得大些,随后看清那少年的五官,柔美,俊秀,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倔强。
“安姑娘。”谢蓝河朝她揖手,“安姑娘这是要出门?”
“……谢公子?”安岚辨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她认得这个少年,但是,却又觉得有些陌生,“谢公子找我?”
谢蓝河点头:“是,在下请姑娘与我斗香,一次。”
安岚不解:“斗香?”
“没错,姑娘之前就答应过的。”谢蓝河看着安岚道,“照之前就定的规矩,输的人也不罚别的,姑娘若输了,十天内不得踏出家门。”
安岚微微抬眉:“若是你输了呢?”
谢蓝河想了想,便道:“在下若是输了,那便由得姑娘说做什么,便做什么。”
安岚看了谢蓝河好一会,才让开身,请其进来,便道了一个“好”字。
……
香席很快就摆好了,谢蓝河在门外脱了鞋。
安岚进去后,却看着摆在自己跟前那个狐狸香炉微微出神,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一个东西。片刻后,她将手覆在那个狐狸香炉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心脏莫名砰砰地跳了几下。
谢蓝河已经点上自己的香,只见他动作无比娴熟,每一步都做得极其到位,如同他的人,规规矩矩,踏踏实实,令人舒心。
那张恬静的味道,正中平和,慢慢充斥整个香室,不知不觉间,让人放松,就算是再急切的心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算出彩的香,并未给人惊艳的感觉,但是细细品来,却令人惊诧。
“这是什么香?”安岚叹息地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欣赏。
第209章 亲事
“还未起名。”谢蓝河说着就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们之间的斗香,是品完对方的香后,写出此香分别和了几种香品,然后再相互品评。
天已入秋,园中的几株杏树和梨树都已结果,抬眼望去,便见一束阳光落在屋檐下的那枚杏子上,是半个月前才结的果,青中带白,被阳光一照,还能瞧见上面一层绒毛。挂在走廊上的墨竹鸟笼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风里带着柔软的味道,再往远处看,那边还有竹栅绿草,池水如夏碧蓝,粼光闪闪。院中的仆从不时从旁经过,却未停留,身着粉色比甲的丫鬟从香室附近走过时,因她往外看的关系,便会站住朝她微微欠身,然后才过去。
丫鬟身上的衣着打扮都很体面,是个极为富贵的府邸呢……
“安岚姑娘?”谢蓝河见她竟是看向外面,并似乎已然出神,便轻轻叫了一声。
安岚收回目光,拾笔,却将下笔时,心里首先想到的却不是刚刚辨出的那几味香。
熟杏暖香梨叶老,草梢竹栅锁池痕。
写完后,她才怔住。
谢蓝河却已看过来,并将那张纸拿过去,还轻轻念了出来,随后连连赞好,又请她将这首诗写完。
安岚回过神,忙道:“是我走神了,那是忽然……”
“福至心灵,所以下笔如有神。”谢蓝河微笑着接住她的话,真心叹服。
安岚遂觉得面上一热,心里莫名觉得窘迫,便垂下脸,将之前辨出的香品一一写出,然后放在一边。接着,蓝靛将她的香送来,她将早准备好的香取出,伸手拿品香炉时。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狐狸香炉。
那一瞬,她手里的动作顿了一顿,谢蓝河并未发觉,身边的丫鬟也未察觉。甚至是她,都未有自觉。只是,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即便她未出丝毫差错,但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处身事外一般。
一切都那么真实,一切又都那么不真实,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直到谢蓝河起身告辞时,她才忽然间回过神,面上露出几分茫然。
“姑娘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谢蓝河看着她道,“可是有什么难事?”
安岚看了谢蓝河一会。轻轻摇头,谢蓝河离开后,蓝靛才笑着道:“谢公子往后可能不会常来同姑娘一块品香了,难得今天过来,姑娘却总是走神。谢公子应当是以为姑娘心里伤感吧。”
安岚不解:“嗯?”
“姑娘,难道……是忘了?”蓝靛瞧着安岚这神色,便道,“谢家要将谢公子接回去了,以后便是正经的世家公子,再不是寒门蓬户里出来的小子,外出访友应当就不似现在这么轻易了。”
“谢家?”安岚顿了顿。“他愿意回去?”
“怎么会不愿意回去。”蓝靛笑了笑,“姑娘是天生的富贵命,自然不知道外头的苦日子是什么样,谢公子的身世您是清楚的,一年四季,也就穿在外头的那几件衣裳是没有补丁的。咱家老太爷赏识他。去年春节让白芍给他送两块墨,我跟着一道去,才瞧着他家连春节这样的日子,竟都不见有荤腥,那炉子上还熬着药。谢公子也没想到我们会来……”
接下来蓝靛说什么,安岚都听不大清了,心里只想着那句话:姑娘是天生的富贵命,自然不是外头的苦日子是什么样。
只是过了一会,蓝靛又走到她跟前,拿着她写的那几句诗道:“姑娘前两天说过要赏我点东西,让我自个想好了再跟姑娘你要,我这会儿想好了,我就要姑娘写的这个。”
安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要这个做什么?”
“姑娘这是答应了,一会我就送出去裱起来。”蓝靛一边仔细收好,一边道,“姑娘是不知道,你的诗词和字画,外头都有人高价求呢!”
安岚怔住:“高价求!?”
“姑娘别误会,我求姑娘这个,不是为着拿出去卖的。”蓝靛忙解释道,“我就是为着以后过年过节时,将姑娘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也长长脸。”
安岚问道:“外头怎么会求我的诗词字画?”
蓝靛笑了,走到安岚身边:“咱府的老太爷是当世大儒,夫人亦是书香门第出身,姑娘自小又有才名,无论是写是画,都是老太爷手把手地教,而姑娘在香道上亦有不小的名望,所以姑娘的诗词字画,那外头的人自然是要相争来求了。”
安岚忽然笑了,并且笑得直接往榻上倒去。
蓝靛愣住:“姑娘,你笑什么?”
“没事,就是忽然想笑罢了。”笑了那一通后,安岚也没有坐起身,而是干脆躺在榻上,看着房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想笑,只是忽然间,就笑了,但她很清楚,那不是因为心情愉悦而笑。
蓝靛什么时候出去的,她没有留意,只是过了不知多会,蓝靛又进来说安夫人,也就是她母亲回来了,正往她这边过来。
安岚赶紧坐起身,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是自己的娘亲过来看她,而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何会紧张?并且,随着那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紧张感越来越重。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她从踏上站起身,两眼紧紧盯着那张五谷丰登的锦帘。
帘子被打起,一位衣着素雅,三十开外的妇人微微垂着头走进来,然后抬起脸往她着看过来。
为何,会有陌生的感觉?
安岚看着那个“熟悉”的妇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安夫人笑着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一块在榻上坐下,话语温柔的与她闲聊。安岚不知自己都说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