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邵元冲尴尬地笑了笑,心中城府被丫头片子看穿一半,倒叫他顿感有趣。“大将军对你一片深情,追查月家血案真凶,为何不请求他为之?反而舍近求远,倒叫人看不穿了。”
邵元冲不知纪忘川与月家血案的渊源,心有疑虑实属正常无疑。琳琅不愿与纪忘川再有恩怨纠葛,从她刺向他胸膛那一刀的时候,他们的恩怨就纷飞了结了。如今她纠结不断的,是背后真正的凶手,所以,她不能问纪忘川要答案。他为了保护她,根本不会给她答案。再者,追查十年前的凶案,又与纪忘川有牵连,幕后之人权势必定在纪忘川之上。问他,无疑于为难他,又为难自己。琳琅宁可为难自己,也不愿意在为难他。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惜往矣(二)
琳琅不怒反笑以对,问道:“都督,您认为我该求求大将军么?”
邵元冲转念一想,纪忘川是崇圣帝的乘龙快婿,月家遗孤现世,崇圣帝精明老儿,早已一举鲸吞月望山的产业,哪有重新掏出来的道理。届时,纪忘川一旦忠君,便势必要手刃琳琅,一旦爱美人,便不得不表明立场,这倒的确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码。琳琅选择不求纪忘川,是为了让纪忘川能独善其身。她选择向邵元冲投诚,便是为月氏一门的血海深仇寻求了一个突破口,她在赌运气,赌邵元冲有没有能力撬起崇圣帝的万世基业。也许她心里已经认定,屠杀她满门,鲸吞月氏一门产业之人,皆是真凶。此女子用心情深,让邵元冲肃然起敬。
邵元冲问道:“如今,大将军一定心急如焚,不如我派人送姑娘回去?”
琳琅曲膝一福身,说道:“恐怕要劳烦都督纡尊降贵,待到日落黄昏时,送琳琅回去为好。至于在何处寻到琳琅,便直言相告即可。”
邵元冲会心一笑,他果然没有看走眼,纪忘川心有所属,被迫与皇室公主联姻,只要稍加鞭策,勾结他做反,一道里应外合,并非无稽之谈。纪忘川越是在乎琳琅,琳琅对他而言,愈加有价值。替琳琅还原一个过往的真相,却能圆他施展抱负的壮志雄心,何乐而不为!眼下,他唯一要确定的就是琳琅的话是否十足可信。她愿意让邵元冲送回去,便是故意在透露她与纪忘川的行踪,变相向他示好,这姑娘太聪明,却也太危险了!
嘉树外直径两旁,梧桐叶落成萧索个秋,琳琅款款踩在枯叶上,落叶簌簌而碎。纪忘川闻声飞奔出院外,看到琳琅毫不犹豫,甚至不理会周遭是不是有他人在窥伺,径直把琳琅拥入怀中。
哪怕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软肋,他也愿意与全世界为敌!
琳琅脸上有淤痕,早上药铺外被人绑架时候挣扎刮伤的,此刻益发现眼刺目。他抬手轻轻碰了碰淤处,“疼么?”
琳琅摇了摇头,转而回头说道:“多谢都督救命之恩。”
邵元冲宽和一笑,看着琳琅清瘦纤长的背影,十多年前垂髫的小丫头,如今长大成人了,却不得不背负家族的使命。他与月望山并非点头之交,多年以前,曾经惺惺相惜,他欣赏月望山经营的智慧,一度想纳入旗下,无奈月海山庄一夕浩劫,掐断了月氏一门的前景,月望山多年积累的财富悉数收归国库,令他捶胸顿首,痛失良才。
纪忘川浮起凉薄的笑色,颔首致谢。他有顾虑,对琳琅的失踪与寻回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与邵元冲依旧保持着谦恭有度的距离。“都督的恩情,铭刻在心。只是寒舍简陋,就不邀都督移步,他日必定登门致谢。”
“琳琅姑娘受了惊吓,势必疲累了。”纪忘川刻意生疏,他也不便热脸贴上,笑了笑说道,“纪兄看顾好姑娘,那我就告辞了。”
纪忘川礼数齐全,拱手相敬,邵元冲告辞后,纪忘川紧抿嘴唇,脸色白煞煞的,把她拥入怀中。情态纠结万千,柔肠百转,一千个担忧,一万个心疼,却不得不紧巴巴地掐着嗓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同你说过,不必出门,在嘉树等我,为何这么不懂事?”
琳琅委屈地眨了眨眼,从系在腰带上的香包里取出一小包碎草药。“我去药铺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谁知路遇贼人被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后来被两个带刀侍卫救下,那些人就把我带去了螭阳楼,邵元冲亲自把我送到这里。”
他抚摸着琳琅脸上的淤痕。他暗下嗓子,说道:“你替我去抓药?”
琳琅点点头,捋平他绫罗锦袍胸口处的褶皱,说道:“您那治枯草热的方子不能断,我寻思着您经常喝一顿忘一顿的,尤其是我不在您身边的时候,您肯定不记得喝药,趁着您出门的工夫,我正好抓药熬煮,再入炉子里练练,做成一粒粒的药丸,每日服用方便了,日久年深的自然就断根了。”
他不忍心在苛责,一言一句都在替他着想,他哪里还有资格责怪她?“琳琅,是我错了,不该让你孤身一人住在这里。”
琳琅问道:“那您还走么?”
他皱了下眉峰,斯须就舒展开来,“即便要走,也会与你同行。”
琳琅慎重地问道:“老爷,如果有一天,我成为您的负担,怎么办?”
他打趣回道:“你一直都是呀。”
“您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琳琅嘟囔着,推开大门上的铜环,往嘉树门槛迈进去。
他随后跟上,边走边说道:“你回房歇着去。”
琳琅扭头看了他一眼,“晚饭怎么办?”
他硬着头皮,却一脸淡定,说道:“我做。”
琳琅受宠若惊,咧着嘴笑道:“老爷,你可真能干,那琳琅这就回去歇着去。”
他满口答应的后一秒当即后悔,可房门哐当合上,他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硬着脖子走进厨房。
琳琅坐在杌子上,推开窗沿的缝隙,看纪忘川犹豫地走进厨房,那模样可爱得紧。她抿唇一笑,从梳妆盒里取出牛角梳,散开满头潮湿的长发,一缕缕地梳理开去,如岁月浮华又泥泞的岁月,却总是一往无前,又一脉相承。
那时还年幼,可记忆零散成星星点点,总在某个特定的时期,特殊的人身上交汇成了一段回忆。有一次月望山出门去河南采办信阳毛尖,她哭闹要跟着去,月望山拗不过她,只好带她随行,那便是她年幼时见到邵元冲的一次经历。
记得那时邵元冲年少英俊,英姿勃发,如同鼎盛的阳光遍洒金辉,她觉得这个叔叔真好看,不由多看了几眼。之后一连十天,月望山在邵元冲府上密谈了十天,琳琅在邵元冲府上把河南小吃几乎吃了个遍,整整吃了十天的韭菜盒子、炸肉盒、菜蟒、枣锅盔、灌汤包、烧饼等等,月望山总是宠溺地摸着她圆鼓鼓的小肚子,教训她下次不许再吃这么多。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随心言(一)
琳琅问爹爹,为什么每天都和叔叔有这么多话要说,都没有空和琳琅聊天,她只能吃吃东西消磨时间。爹爹笑着看她,说叔叔有大志,爹爹有心推波助澜。琳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何谓“大志”她不清楚,应该比芝麻更大些吧,大芝麻简称“大芝”么。
直到重见邵元冲之时,十多年过去,时光打磨掉了他青春的棱角,他圆润光满,四十不惑的年纪让他的野心益发成熟。琳琅豁然开朗,十多年前的“大芝麻”应该是他心怀的远大志向,位高权重,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的节度使的大志,不染指江山霸业,那又是何?
邵元冲接近纪忘川便是为此铺路,琳琅渐渐明白,家族的使命无法忘却,她也许能从邵元冲身上寻得掩藏的秘密。
雨后的天空沉静,黄昏日落后黑暗裹挟,檐角伶仃的水珠滴落了满地萧索,秋意浓了,琳琅关上了窗户的那一条缝隙。
纪忘川叩了叩门,琳琅微笑开门相迎。
老爷端着木托,上面放着一大汤碗面,旁边一勺一筷。汤碗里漂浮绿油油的青菜,一坨清汤寡水的面糊糊沉在汤碗底。琳琅笑模笑样,说道:“老爷,您厨艺顶顶高明了,琳琅煮了这么多年,都没您水平高。这是面饼,还是面糊?”
“面条。”纪忘川寒着脸,知道琳琅故意膈应他。“外面天色不好,在房里吃。”
“嗳。”琳琅连忙收拾好房内的束腰喷面小方桌,招手冲纪忘川说道:“老爷,您搁着,我再去取两个碗,咱们分着吃。”
他伸手拽她,“外头冷了,别去了,一付碗筷,咱们分着吃也成。”
琳琅瞅了瞅他,老爷又使坏心眼,一勺一筷,谁先吃比较好。按理老爷吃剩了给奴婢这是家规,可他们眼下的关系,断然不是老爷奴婢这么清楚,说到底就是不清不楚。“那老爷您先吃。”
“不好。”他摇了摇头,坐在杌子上,把琳琅往下扯,坐在他身边。“你为了替我抓药受的伤,我感激不尽,只求下一回别再自作主张了。”他拿筷子搅了搅面糊,好不容易理出一条面,用勺子托起面,往琳琅嘴里送。“张嘴,我喂你。”
他认真的笑容让琳琅目眩神迷,这一团食之无味的面糊居然入口甘甜,琳琅接受他的关怀与爱护,这些简简单单的生活琐事令人感动,这一切在于他肯为她尝试,哪怕他把面糊烧成了一块铁,她也会毅然决然地啃下去。
“老爷。”琳琅垂下头,迟疑地咬了下嘴唇。“对不住,让您担心了。”
他怔了下,本想让琳琅安心吃饭之后再提,既然琳琅起了个头,他不得不问下去。“还记得绑架你的人有何特征?最近与何人结怨?”
琳琅摇头,水润的目光盈盈落在他眼内。“不曾与人结怨?”
他怅然叹惘,“是啊,即便你与人结怨,也是因我而起。”
琳琅跟在纪忘川身边些许日子,对他的担忧顾虑,略有所感,问道:“老爷,邵元冲有心结交,莫非您怀疑是他主使,再假意解救,卖您一个人情?”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