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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施主。”无垢鞠一躬;“还请将东西留下。”
慕离已是怒极;柳眉倒竖道:“让开!”
无垢依旧不卑不亢;“还请将东西留下。”
“我叫你让开。”
彼时道路两侧的镇民皆一脸惊恐地打量着对峙的两人;原本热闹的街道渐渐安静;只余那失子母亲的哭声;听入耳中;分外凄凉。
伴着凄婉的背景;白术开口;“不知小师傅说的;是什么东西?”
“二位女施主自然清楚;拿了别人的东西;还请速速还回去好。”
慕离看着他;接着将眼神往那位母亲身上兜一圈;复又定定与无垢对视着;并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正是方才她集了魂魄的那只。
慕离摇摇手中瓶;“这个?”
“不错;望施主能交予贫僧。”
“好。”慕离一收手;“你来拿便是。”
无垢似是没料到眼前的红衣女子这般好说话;愣了愣;道:“如此;多谢了。”说罢收了法杖;伸手来取。
在他指尖快要碰到瓷瓶时;慕离冷笑一声;袖中刷地飞出两道红绫;一道缠住无垢右腕;另一道则夺下了他的法杖。
慕离:“想从我手上抢东西;你还嫩……”
无垢一声未坑;右手反握;一道大力顿时被传于红绫;两股力量交错间;红绫应声而断;碎成漫天飞舞的红雨。
“慕离师姐!”白术急着上前;却被慕离出手止住;后者牵引着仅剩的一根红绫;试图夺走无垢手中的权杖。
无垢将法杖重重跺在地面;砸出一个微陷的小坑。又是一阵尘土扬过;对峙着的两人有短暂的僵持;眼看那单薄的红绸将再度碎裂;慕离足尖轻点飞至半空;借着力道挥开长袖。
从慕离袖中一连射丨出十几发铜针;方向、力道皆不相同;气势汹汹地向无垢袭去;无垢被迫退身而挡;青袖一卷;将铜针卷落数枚;冷不防还是有一枚扎在了他的脖子上。
“嗯……”无垢眉头微皱;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呻丨吟。
被铜针扎中的地方渗出点点血珠;那块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成黑色。无垢捏住铜针的尾部;试图将它□□。
慕离将红绸一节一节收入袖中;道:“蝎尾针没在皮肤里;三日毒发。一旦被拔出;当即毙命。”
无垢听闻;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怎么样?难受吗?”
无垢闭着眼睛:“起先微痒;而后剧痒;而后刺痛;皮肤灼热如火烧;女施主此毒;叫人甚是难受。”
慕离“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和尚;说话一板一眼的;真没劲;我就是把你毒死了;也没什么感觉。”
无垢又念声“阿弥陀佛”;抬眼道:“女施主胜之不武;想来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非也。和尚你半路截人;蛮不讲理;我暗中飞毒;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慕离飞毒;实乃下策;打的是激怒无垢;或者逼他问自己要解药的主意。
然而同无垢僵持片刻;对方仍是站在原地;对自己说的话分毫回应也没有;慕离心中憋了一股气没地方撒;愈发添堵;凝神想了一会;忽然摆摆手;又伸进袖中作找寻状;“罢了罢了;我这儿有解药;你要不要?”
无垢抬眼看向她;不发一言。
只见慕离自袖中又取出只白瓷瓶子;同之前收魂魄的那只混在一起;左右手各托一只;问无垢道:“左边是你原先要的东西;右边是解药;只能挑一样;你得想好;要哪一个?”说罢撇了撇嘴;“劝你还是要解药救救你自己吧;蝎尾之毒;除了我的解药世上再无可解……”
“左边。”无垢说。
慕离噎着嗓子看着他;半晌才道:“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许是因为此时毒素已开始蔓延;无垢的脊背微微拱起;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然而他还是朝着慕离合掌沉声;“望女施主切勿食言。”
白瓷瓶自半空划过一道弧线;无垢伸手接住;将瓶子转了两下后;摇头:“里面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是你需要的东西。”慕离冷冷道;“看样子蝎尾毒在你身上游走的速度较常人要快上许多;如果没有解药;也许今晚你就会毒发身亡。”
“女施主说;‘我想要的东西'同‘解药';二者选一;我选择了前者;施主何故给我后者?”
“臭和尚;你别不识好歹!”
无垢向前走几步;有些艰难地将瓷瓶递过来;他的手腕上套了一串念珠;泛着温润的色泽;唯有日积月累的捻摩;才可将珠子摩擦得这般光润。
慕离就没见过脾气这样倔的;一时拿他不知怎么办好;又见解药被他完好无损地递回来;一气之下将解药夺了便往地上一掼。
瓷瓶触地;只裂开一个小口;从里面漏出一点白色的细小粉末;慕离随手从指尖褪下一枚戒指;“啪”一声将瓷瓶击得粉碎。
接着;慕离把左手里捏的瓶子摔过去;“给你。”
“多谢施主。”无垢苍白的唇边浮出一抹微笑;他蹒跚着步子;行至那名孩童的身旁。
方才的争执;把镇上的居民吓了个干净;只余孩子的母亲;死守着骨肉的尸身不愿离开;见无垢过来;以为他要取自己姓名;干脆闭上了眼睛;岁月已将她的身体蚕食;面容是与年龄不符的憔悴与沧桑;如今的丧子之痛更是让她失魂落魄;再无活意。
无垢轻声道:“施主莫怕。”说着将瓶塞拔开;淡白色的魂魄飘荡出来;无垢两指作拈;口中念咒;将孩子的魂魄渡回他的身体。
冰冷的尸身渐渐有了温度;孩子的睫毛动了动;接着睁开眼;粘了泥土显得有些脏兮兮的小脸上绽开一个微笑;搂住妇人的脖子道:“阿娘;你怎么哭了?”
妇人叫眼前变故惊得失语;捧着孩子的脸仔细查看;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最后抱了孩子的头埋进自己胸口;呜呜咽咽地大哭起来。
“娘……”
“儿;我的儿;快;快来谢谢这位神仙哥哥。哎?人呢?”
二人身前空空如也;原本立在此处的僧人消失无踪。
白术同慕离在一旁看得真切;无垢隐去自己身形;仍然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想要挪开步伐;却周身都在颤抖;脸、唇;到指尖;皆毫无血色。
“毒发了。”
慕离话音未落;男人已“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第56章
入夜;扶桑观里寂静无声;白日里的喧嚣再无迹可寻。屋宇的飞檐在月色映照下只余一个模糊的影子;乍看之下;像是落在此处停歇的飞禽。
慕离袖里包了一盏风灯;步伐急促地走过扶桑观正中那条东西走向的大道;边走边四下张望;神情有些慌乱;在拐入道路尽头最为偏僻的一间居室前;慕离停下来将四周打量了好一会;方才推门进去。
门“吱嘎”一声响过;现出门后仅由一豆烛火照耀着的场景:明显是女子闺房的摆设;锦屏;挂轴;一张挂了帷幔、雕花精致的木床。床上此时躺在一名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的男人。
白术坐在圆桌旁;手撑着脑袋;双眼微阖;听闻慕离进屋发出的响动;垂头冲了一下;睡眼惺忪道:“师姐……”
“嘘。”慕离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然后将风灯搁下;从袖中摸出两个纸包;包得皆是粉末状的东西。
慕离提了茶壶;冲一碗水;将其中一包粉末混进去;又怕水温太烫;酝着咒术温了好一会;才坐在床边;先是将男人扶起;半靠在榻上;接着用勺子舀了水;一点一点送入男人口中。
白术在一旁定定看着;慕离带来的两味药她认得;一味曰招魂;一味曰安定;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且并非与师父搁在药室的那些金疮药一般;是随意便能取到的。若想用这二味药;需同师父相求。
白术知道慕离不可能去求药;那两味药;是她从师父身边偷来的。
床上躺的男人仍是毫无血色;却比刚被她们接进来时能看的多;最起码原本暴突的青筋已经抚平;爬满脸部的黑色煞气也已褪去。男人穿着白色亵衣;颈部垂一条佛珠;脸侧向一旁时;可以看见他头顶上清晰的戒疤。
到底还是躲不掉。白术心想。她妄图阻止无垢与慕离产生纠葛的行为着实可笑;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她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白术不知;此前慕离守着屋子她离开时;无垢曾醒来过一次。彼时慕离正双手抱怀;靠在床板上闭目养神;听到响动后;微微睁开眼;便看见无垢目光灼灼;注视着她。
无垢的嘴唇翕动一下;出口的声音粗噶难听;“多谢……施主;救命之恩。”
慕离心中顿生一种奇异感觉;许是无垢的眼神太过澄澈;慕离竟有些不敢同他对视;眼神躲闪着;瞥向一边;口中冷淡道:“谈不上;害你的人是我;救你的人却不止我一个;归根结底;我还是害你更多些。”
无垢哼出一口笑气;“但凡施主有一丝善心……便是……善……”
“你别说话了。”慕离道;“本来气就不够用;小心一口气提不上来憋死你;也枉费我同我师妹大老远地把你拖到这里。”
“敢问施主……此是何地?”
慕离挑挑眉;“叫你别说了你还说;你怎么话这么多?”顿了顿;还是作解道:“南禺山;扶桑观。”
“阿弥陀佛;原来……施主是修道之人。”无垢道;“贫僧的气息已可周转;多谢……施主关心。”
慕离见阻止不了这和尚吐讷言;又见他说话时声音微哽;好心道:“要喝水吗?”
“如此;便多谢施主。”
慕离提了茶壶;斜斜沏出一杯茶;觉得触手有些烫;下意识地将茶杯凑至唇边吹了两下;忽觉此行对个陌生人做来太过亲昵了;周身不由得一顿;抬眼瞄向无垢;见后者仍是一脸淡然;眼带笑意地注视着她。
“喂。”慕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你一个和尚;跟我一个女人共处一室;怎么没说不妥?还是说你很享受?”
“施主说笑了;心中……无物;眼中自无物;与何人共处不是共处……贫僧又怎会有‘享受'一说……”
慕离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反问:“这么说你与我共处一室;同与白发老妪共处一室;无半分区别?”
“然。”
慕离佯怒;“你竟敢说我是白发老妪!”又逼问;“我很老吗?很丑吗?脸上皱纹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