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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西被攻破,仍然能够扼守塔山,确保辽东。
回师讨伐辽东,留兵驻守塔山,都是付德义为长期与秦军周旋做的准备:辽东的自立时让辽西一下子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付德义原本想放弃辽西,死守塔山,毕竟塔山正面战场要比碣石山、昌黎、滦水一带窄得多,无须大军就能把秦军死死卡住。
慕容尚杀了他派去的信使,付德义没有愤怒,依旧按原计划回师,先在塔山布防,即使慕容尚溃败,也不至于一泻千里。
暮色昏沉,辽西大军穿过塔山,进入大凌河流域,迎接付德义与慕容桓的,是一支身着金边赤甲的燕军骑兵。“皇室骑兵!”慕容桓一下子认了出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多年不见,老将军还是这般威风凛凛!”对面响起慕容疆苍洪的声音。付德义打马勒定,一抱拳,回应道:“国难当头,洛阳王倒是春风得意啊!”
“嗑~!”慕容疆干咳几声,道:“老夫闻辽东有变,特地引军前来,正好与老将军合兵,一同往救!——宜都王少年风流,果然名不虚传。”
“家国破败,有何颜面再言风流。”慕容桓报以苦笑,又看看天色,道,“天色已晚,不如休息一夜,明日进兵。”付德义与慕容疆应允,两路大军隔着大凌河就地休整。
漆黑雪夜,一支黑色大军从襄平出发,踏过冰冻的衍水、浑水、辽水,衔枚疾进,幽灵一般来到了巍峨高耸的医巫闾山南麓东侧,悄无声息的下马小打尖,严阵以待。
“大人,”一身猎户打扮的公孙定潜回营地,道,“真是险啊,燕军就驻扎在山那边,大凌河两岸,看帐子有一万多人马,东岸多些,六七千,西岸四千多。”
“西岸的是辽西过来的援军,”蒙佐思量道,“东岸的难道是龙城兵马?”公孙定望着他,眼下敌众我寡,他倒要看看这个秦国将军有什么本事克敌制胜。
蒙佐找来所有的千骑长、百骑长,仔细吩咐下每一个环节。等到二十几个将军离去,公孙定才道:“我们只有两千人,再分兵不怕兵力不足?”
“这是偷袭,要的不是杀敌,而是摧跨他们的意志。”蒙佐整了整厚重的皮甲,拍拍腰间的短弩道,“劫营是燕军老本行,我们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
公孙定不得不佩服蒙佐的本领与胆色,短短一天,就能让两千骑士像跟了他多年一般,没生半点乱子;这种类似马贼的战术,也的确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打法。
两千轻骑静静的窝在山麓东段,骑士们也很清楚,这一仗打败了,辽东将不再由汉人自治,一旦重归鲜卑人手中,不论贫富都是一个灾难。
“吱噶~吱噶~”寂静的大营里传来轻微的皮靴踏雪声。慕容桓又失眠了,在帐中辗转了好一阵,只好出来走走,凛冽的寒风刺得他浑身哆嗦。
慕容桓与慕容评一样,厌倦战争,头一回带兵,竟在慕容垂眼皮底下被桓温偷袭得手,吃了个大败仗;从此以后,他对战争更加反感,他是个彻底被汉化的鲜卑人,身上已全然不见祖先的骠悍嗜杀。
他或许没有想到,任何一个民族若被彻底汉化,等待他们的将只有灭亡。野蛮与血性是北方民族赖以生存的前提,在一步步走向代表文明的汉化的同时,其本身固有的特征与优势将一点点被消磨。放下马刀,捧起诗书,对少数民族而言,是进步,还是堕落?
或许他已经忘记慕容垂曾说,学习汉人没有错,兵、法、农、医、盐铁水利,唯一不能学的就是——儒,学儒不能打胜仗,却足以消磨一个民族的锐气!
“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慕容桓发出了由衷的感叹,长叹过后,周围帐篷顶上的积雪竟然被震落。慕容桓大奇,抬起脚,却感到了大地正在微微震动。
“这是——”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慕容桓用力拍拍脑袋,猛然惊觉,当初桓温劫营之前,不正是这样的地震吗!难道又有人劫营!慕容桓大惊失色,拔腿就冲向付德义的大帐。
“大人,燕军溺战!”传令兵飞报。李维、徐苍长身而起,小跑到辕门前,只见上千燕军骑兵整整齐齐的列在泛着银光的滦水冰面上,慕容章一马当先,手提大铁矛冲秦军大营喝道:“秦人鼠辈,可敢与我一战!”声若惊雷,响彻天际。
“匹夫之勇,无须理会!”李维从来最不屑将军单挑,他只相信团结全军才能克敌制胜。
“只怕军心不稳。”徐苍才说着,夏侯铮已经全副披挂策马来到辕门,手中铁矛一摆,道:“二位大人,让我去会会这狂妄小儿!”
“我看夏侯将军足以与慕容章一战。”王颌提着长矛,大步走来,正色道,“若慕容尚在,燕军决不会轻易挑战,只从慕容章出阵便知慕容尚已离开辽西——蒙大人想必已成功策反辽东,逼得辽西人马不得不回师增援。只要这一场打赢慕容章,我军便可趁胜追击,一举拿下辽西!”
“好!”众将竟一齐喝彩,人人心里都明白,只要蒙佐能策反辽东,辽西就是孤城一座。
“事不宜迟,”李维道,“辽西大军一旦回师,凭辽东兵力难以坚守太久,只看我们能不能尽快杀到辽东了!传令全军,整装出发!”
“嗨!”一班将军轰然应诺,夏侯铮点出本部一支千人铁骑,浩浩荡荡开出营外。
“大人,”王颌又喊住了李维,道,“慕容尚没这么容易走——慕容章和可能是饵。”李维略一思量,立刻明白他言下之意,道:“如此我们便反咬他一口。”
襄平城外,三千轻骑飞掠而至。慕容绍借着微弱的月光遥遥望去,只见城头守备森严,不时有持矛举枪的士兵走过,便知道偷袭已不可能,遂道:“大哥,偷不了城,是留,是走?”
慕容楷想了想,道:“我们从南边来,就从北边走,替大军把襄平外围扫平了。”慕容绍点点头,三千人马便折向左,投北而去。
段梦汐孤单的站在城头的角楼上,看着燕军来,又目送他们远去——他们从南路来,才没有碰上蒙佐的人马,现在从北路折回,遭遇将再所难免。
第 九 章 雪夜破敌(下)
“哗啦!”熟睡中的付德义被揭帐而入的寒气惊醒,抄刀在手,喝道:“什么人!”慕容桓峡得连退几步,此时的付德义满眼血丝、须发倒立,活生生一副恶魔相。
“老将军,”慕容桓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用词,只道,“你把脚放在地上一会。”
付德义套上皮靴,才一落地,猛得跳了起来,道:“有骑兵劫营,跟我来!”说着,披上皮甲、抓着马刀冲了出去。不久,西岸所有的营帐都被惊醒,火光下满是忙乱应战的身影。
慕容桓个着出帐,却不见了付德义的影子,只看见来来往往士兵喧嚣叫嚷的声音。大地震的愈发厉害,敌人仿佛就在不远处。慕容桓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一颗心却不听使唤,“仆仆”直跳,浑身鸡皮疙瘩乱蹿。
“飕飕~~!”呼啸声伴着熊熊火焰从大凌河的方向倾泻而来,靠东的营帐立刻化作了一片火海,火势在干冷的冬夜迅速蔓延,上千人呼嚎着在烈火中奔逃求生。
寸英带领三百名弓骑手绕到滦水下游,沿着结成厚冰的水面由南向北一路施放火箭,同时将东西两座大营点燃。由于战马蹄子都用厚布包扎过,因此既不会在冰面上打滑,又能避免被燕军发现。三百弓骑手在大凌河上来回驰骋,目的是要压制西岸燕军,不让他们有机会分身救援东岸,而东岸的燕军主力才是蒙佐要打击的重点。
“大人,大营失火,东边、敌军,不计其数!”传令兵身中一枝狼羽,跌跌撞撞的冲进大帐,说完,一头栽倒,一对眼睛仍瞪着慕容疆,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偷袭。
“见鬼了!”慕容疆套上皮甲,抄起多年不用的大剑,一把揭开帐幕,扑眼而来的是无尽的火海与呛鼻的熏烟。六千多人除了千余慕容氏子弟骑兵在从容应战,其他从各处边哨召集起来的戍卒一触即溃,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蒙佐带领最精锐的五百轻骑在公孙定的掩护下冲入燕军大营,见人就杀,所过之处尸骨横飞、惨声不绝。那些出身穷苦的辽东骑士最恨鲜卑人,刀一出鞘便失去了禁制,一个个仿佛修罗转世,拿敌人的血来磨亮手中的刀!
蒙佐一眼就瞅见了比寻常营帐大了一倍有余的中军大帐,快马一鞭,反手剁翻一人,带着一队人马径直杀去。大帐外的慕容疆也看见了呼啸而来的黑色马队,竟发出几声冷笑,双手握剑,从容站定,喝道:“来者何人!”
蒙佐没有回答他,左手从鞍侧摘下短弩,对准了就是一箭。
“噗!”飞矢深深的没入了慕容疆胸膛,只露出光秃秃的一截矢杆。
“你!”慕容疆还没来得及挥起大剑,只感到颈间微凉,一股热流从嗓子眼喷涌而出。
蒙佐将慕容疆的首级挂在马鞍上,见外围的慕容氏骑兵正往这里包抄过来,长刀一举,朗声道:“贼首枭首,兄弟们,撤!”杀红眼的辽东战士虽然不愿,却仍然紧跟在他身后,丢下一片火海与几千具尸体,旋风般撤离战场。
寸英在大凌河上看见了撤军的信号,带着毫发无损的三百弓骑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西岸的燕军终于到来,付德义望着失去首级仍兀自挺立的慕容疆的尸身,良久无语。满地的残骸、烧焦的尸体、被血水融化了的雪地——慕容桓只感到一阵晕眩,捂着肚子呕吐起来,脸上挂满了泪水。
“看,前面有火光!”慕容绍马鞭指处,医巫闾山那头,隐隐有红光闪动。
“大凌河,”慕容楷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道,“不好!那是龙城大军的驻地啊——走!”
兄弟两人带着人马刚刚冲出不久,却听医巫闾山峡谷中蹄声大作,一支黑色狂飙暴风般掠至,既没有旗号也不见将军,闷头就杀。燕军在风雪中赶了一夜,拂晓时分正是最困乏的时候,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乱作一团。
“蒙佐,是你!”慕容楷终于在骑士群中认出了这支军队的头,心头泛起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蒙佐没有答话,只是从马鞍上摘下一件圆滚滚的事物,高高举起。
“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