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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在,燕军投鼠忌器,更有秦军主力在后,怎么蠢的两头开战?
不过韩稠与公孙宏都是心思敏捷的人,立刻想到:辽东是燕军的根本,失去辽东的依托,辽西便危如累卵;燕军极有可能在辽西虚晃一枪,重兵回攻辽东,即使丢了辽西,仍然能够在辽东群山大河间与秦军周旋。
更要命的是,慕容尚根本不会顾忌什么太傅与公主,他麾下的兖州军是跟随过慕容臧、慕容垂两大虎将的百战劲旅,与蒙佐亲自调教的大军对峙丝毫不落下风。面对这样的对手,一味死守并非明智之举。
苻青芷望着心爱的男人,从他的神情上看,分明已有计较,可她没有说破——初到辽东,最要紧的是一举让韩稠他们心悦诚服、坚定他们的信心,才能保证不再突生变故。男人最需要的是超然的风采与优越感,这些话,自然应该由他自己来说。
屋子里陷入静默,碳火的炉子里“噼啪!”作响。
目光过处,苻青芷猛然发现,段梦汐眉头深锁,眼中异彩涟涟,像是悟到了蒙佐话中关键。
韩稠他们并非不能回答蒙佐的问题,而是不敢轻易开口:一旦说错,很有可能会在这未来的顶头上司心里留下空口妄言的坏印象;与其这样,不如让他自己把谜底解开。
蒙佐也不愿继续冷场,正要开口,段梦汐突然抬起头,用柔柔的声音道:“坐守枯城,不如主动出击。”众人心中都是一震,均没有想到这句话是出自一个纤弱美丽的女子之口。
“何以见得?”蒙佐再一次打量着这位段家的独生小姐,她除了令人惊叹的美貌之外,眉宇之间更掩藏着几分智慧的光彩。他的目光落在苻青芷眼中,便成了另一种意味。
“我先请问一句,城中是否有不少骑兵?”
“襄平五千步兵,两千轻骑,粮草可支半年。”公孙宏是长史,不假思索的回答。蒙佐眼中再一亮:他是马贼出身,从军以来也一直统领骑兵,深知骑兵在奔袭劫杀中的巨大作用;而段梦汐一个弱质女子竟能一语道破问题关键,怎能不让他惊奇!
“燕军中善战者,只有慕容尚一路人马,”段梦汐缓缓道,“只要能活用这支轻骑,便能让燕军疲于奔命、无暇顾及襄平;至于如何调派,相信蒙大人已有成算。”
迎上段梦汐清澈的目光,蒙佐看到的不仅是信任,还带着几分考校,遂道:“慕容尚一定猜到我在辽东,所以他会来。韩大人——”
蒙佐话未落,韩稠已道:“从今日起,辽东军马便交由大人分派,下官只负责让将士们吃好、睡好,把马刷干净,辽东百姓的性命,便交在大人手中了!”
“韩大人该记下一句话。”
“哪一句?”韩稠问道。
蒙佐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在场诸人,铿然道:“煌煌大秦,万世同心!”
苻青芷眼角含泪,段梦汐垂首无语。
滦水东岸,燕军大营。慕容章飞身下马,掸去身上的雪花,道:“大哥,看样子付德义要自己去啊!咱们怎么办,没了后院,再打也是白搭。”
慕容尚拉着弟弟回到大帐,道:“你和慕容忠留下,不许出战。”
“不,我跟着你!”骠悍的慕容章眼圈一红,道,“老爹死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这是军令!”慕容尚脸一沉,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留下吗?慕容忠是谁的儿子你知道吗?”慕容章摇摇头,慕容一族除了皇室之外,别的旁支已然难以分清辈分。
“慕容忠是已故大将军慕容尘的儿子,”慕容尚道,“慕容尘是洛阳王慕容疆的堂弟,慕容疆现在是龙城宗室三大长老之首。据我所知,龙城的人已经开始活动,辽东自立,若我们再把辽西丢了,就等于丢掉了赌本,永远都翻不了身!”
“杀了付德义的信使,只是做个姿态,”慕容尚又道,“好让他们以为我慕容尚会乖乖呆在辽西,无心理会辽东的事;其实辽东是最紧要的地方,拿下辽东,才能让辽西失守。”
“你是说,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慕容章道,“那为什么不带我去!”
“你说对了一半,”慕容尚道,“留下你,两个目的——其一,麻痹秦军,有你这等勇将在,没有蒙佐的秦军不敢乱动;其二,监视慕容忠,龙城的人要夺权,只能在慕容忠身上做功夫,只要他投向龙城的人,你就宰了他,牢牢的抓住兵权。”
慕容章点点头,道:“你带多少人去?”
“两千轻骑。”慕容尚道,“千万记住,不要出战,否则我回来不饶你!”
“大哥,”慕容章又问,“你怎么知道蒙佐不在军中?”
“他若在军中,岂会让四万大军一天天坐吃山空,干耗着不打?”慕容尚一想起这个生平劲敌,就会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人不在军中,辽东又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自立,我看八成是他捣得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去的,到时候见面一定要好好问问。”
慕容章不禁莞尔,很久没见到兄长这么会心的笑容了——自从偶像慕容垂叛逃秦国,又在河内一战中败给蒙佐,慕容尚便一天比一天阴沉,话一天比一天少,二十六岁的大男人竟连女人都没有碰过,唯一的乐趣便是研究对手、研究战法。
其实慕容章倒很想谢谢蒙佐,如果不是他这个强劲对手的存在,慕容尚很可能就此沉沦下去,失去这最后的名将,燕国可能已经灭亡了。
“章!”慕容尚突然抬起头,问道,“还有一个月,今年你想去哪过年?”
慕容章一怔,自己压根就没想过过年的事,随口道:“打到哪,就在哪儿过,咱们又不是娃娃了,还讲究这个。”
“我们都长大了,”慕容尚喃喃道,“我很怀念小时侯,咱们四个小子捉弄老爹;一转眼,只剩下我们。”
“我记得大哥你说过,”慕容章道,“老爹和定、离,都是为国战死,是咱们军人世家的骄傲!大哥你还说,公战不同私怨,为国战死,不用报仇——我都记得。”
“我也记得,”慕容尚双手按在他肩膀上,“你还要记住,咱们姓慕容的只能做军人,决不能沦为刺客游侠,只能死在沙场上,不能死在江湖中,明白?”
“明白!”慕容章重重点头。
“章,我们去堆个雪人吧。”慕容尚像是回到了童年,又拉着弟弟跑到帐外。慕容章觉得他怪怪的,一直以来慕容尚就是四兄弟的表率,除了力气不及自己,弓马刀法、智谋用兵都是一流,连老爹慕容臧都自叹不如。
两兄弟在一群目瞪口呆的士兵围观下,像孩子般旁若无人的堆起了一个大胖雪人。慕容尚看看雪人,又看看慕容章,冲士兵们大声问道:“像不像他?”
“嗡!”四下爆发出一片轰笑,慕容章老脸一红,双手插腰大声喝道:“我有这么胖吗!”
“轰!”又是一阵爆笑,慕容尚趁他不备,猛得将一个雪团子塞进了他后领,冻得慕容章“哇哇”大叫。
将士们笑得如此开心,给沉闷的军营增添了几分乐趣;慕容尚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不知道过了今天,还能不能看到他们憨厚的笑容。
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却不自觉的被忧虑与狂喜包围着;
他不是一个悲观绝望的人,却不自觉的被压抑与癫狂盘桓着;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或许明天就会结束,或许延续到永远。
第 九 章 雪夜破敌(上)
风雪不止,慕容疆、慕容楷、慕容绍带着马队回到了大凌河东岸、医巫闾山脚下的秘密军营。早在一个多月前,邺都失守、皇帝被俘的消息一传到北方,在龙城蛰伏多年的慕容疆就意识到机会的来临,立即动用他在宗族的影响力将龙城附近所有的边地戍军集结起来,组成一支七千人的鲜卑大军,在龙城到医巫闾山之间的大凌河谷秘密训练。
“叔公,不等辽西的援军了?”慕容绍扶慕容疆下马,问道。
“你以为慕容尚会率师回援?”慕容疆反问一句。
慕容绍一怔,道:“付老将军一定会回来,父亲对他有提携之恩。”
“我看不能再耽搁,”慕容楷道,“从这里到襄平有三百里路,轻骑一日可到,韩稠蒙佐不会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杀回去,正可攻其不备。”
“大哥说的是,”慕容绍道,“眼下天寒地冻,城墙结冰,根本不能攻城;襄平城坚粮足,韩稠一定闭门不战,只有趁他们还没来得及准备,一口气杀过去,方有胜算。”
“好,”慕容疆也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道,“你二人引轻骑三千,兼程奔袭襄平,若城已闭,无须死战,立刻退兵;我在这里等候付老将军。”
“嗨!”慕容楷、慕容绍轰然应诺,策马前去调兵。
黑山南麓,皑皑的沿海大道上依稀可见一道红色长龙在急速前行。
人称“邺都俊面郎”的宜都王慕容桓哈着白气追上正在前军调度的宣武将军付德义,气喘吁吁的道:“老将军啊,你把守备辽西城的大军都抽空了,一旦滦水战事不利,何以再战啊?”
“打仗就是赌博,”付德义拍拍厚实的皮胄,道,“一看你有没有胆子搏一把,二看老天给不给你运气——都按照兵书上写的做,那还打个鸟啊!”
“真担心太傅的安危啊,”慕容桓是慕容评一手提拔的心腹,慕容评这个靠山一倒,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这大燕没了太傅,还真撑不下去。”付德义没有反驳,只是冷冷一笑,对他们这些将军来说,慕容评若能早死几年,燕国根本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前面就是塔山了!”向导官飞马回报。付德义极目远眺,茫茫雪色中矗立着一座宝塔状的孤峰,横亘在狭长大道的中央,仿佛一把锁,紧紧卡住了通向辽东的去路。
“传令,留下步兵两千,戍卫塔山!”付德义在年轻时曾随慕容尘远征高句丽,一举攻破高句丽首都丸都城。(公元342年,燕军大破高句丽,并焚毁其都丸都城,今吉林集安丸都山城。)在进兵途中,慕容尘就指出,辽东以西有两处险要,一处是碣石山昌黎要塞,即慕容尚驻军所在,另一处便是一是塔山。即使辽西被攻破,仍然能够扼守塔山,确保辽东。
回师讨伐辽东,留兵驻守塔山,都是付德义为长期与秦军周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