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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可激将士之气。若得破秦军,立功报国,太傅还怕少了封赏?”
兰伊一番劝责,刚柔并济,听得慕容评又惊又怕,连连称是。
就在这时,山后杀声大作,斥候飞报,秦军偷袭后营,毁去粮草辎重无数,孟高将军已率军去救。兰伊又道:“孟高将军国之栋梁,用兵之事,太傅当从孟高将军,可保此战不失,切莫吝惜权势,耽误军机。”
慕容评最忌讳别人说自己才能不如人,竟“铮!”的拔出长剑,直指兰伊。
兰伊素有胆色,只是微微一笑,道:“兰伊若死,太傅将永无宁日也!”
慕容评气得脸色发白,兰伊大笑三声,揭帐而去。慕容评暴怒,一剑将案桌砍去一角,冲护卫吼道:“传令全军,三日后与秦军决战!”
“啪!”王猛将慕容评的战书重重拍在案上,冲一班将军道:“慕容评等不及了,三日后,便是我大秦将士一展雄风之时!”帐中甲叶声大作。
“铮!”银光闪过,王猛抽出了苻坚赐予的“天震”,朗声道:“煌煌大秦,万世同心!”
“煌煌大秦,万世同心!”众将齐呼。
第 九 章 血雨悲城(上)
颖水北岸,从许昌南下的七千秦军正兼程疾进。天色将暗,豫州刺史王鉴对一旁的燕国降臣李邦道:“此番进兵接应淮南,当于何处屯兵为上?”李邦本是燕国豫州刺史,宛城被晋军袭破后,拒不归顺,连夜出逃,经王鉴引见,投到了屯守许昌的邓羌麾下做了幕僚。邓羌北调上党后,王鉴继任刺史,便拜李邦为长史,参赞军机。
李邦道:“当年毋丘俭在淮南作乱,司马昭兴兵四路讨伐,两人竟看中了同一处以为屯兵之用。”“何处?”王鉴问道。
李邦伸手往前一指,道:“项城。”
“项城?”王鉴奇道,“三百里颖水,千里边荒,项城可谓荒中之荒,如何屯兵?”
“大人有所不知,”李邦道,“千里边荒,西起伏牛山,东至洪泽湖,南北拉锯,民不留居;可不论是羯赵石勒时,还是鲜卑慕容时,南北贸易往来从未停息,淮北反而出现了新蔡、颖上、涡阳三处兴旺集镇,而这三镇的物资货源,又是从何而来呢?”
“你是说——,”王鉴似有所悟,道,“项城?”
“正是项城,”李邦道,“我在豫州时,每年都有不少从北方客,或是亡命之徒、或是豪赌之士,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便是项城。项城地处颖水中心,南边是新蔡,东南是颖上,正东是涡阳,乃三镇要冲,既是淮南的门户,也是我们此去寿春的最近据点。”
王鉴听完,朗声道:“传令全军,入夜前务必赶到项城!”
颖水南岸,平北将军桓伊与涡阳太守陆之游的两路人马在项城以南十里处会合。桓伊原本与竺瑶约定在颖淮交汇处伏击秦军,但考虑到那里离寿春太近,袁瑾一旦突围,将与秦军遥遥可见,势必大振,不利于分割歼灭。桓伊遂将截击的地点改在四百里外的项城,并传令涡阳人马西进,与豫州军夹击秦军。
“桓伊将军,”陆之游道,“为何不进项城驻扎,而在树林里下营?”
桓伊笑道:“想去项城投宿,得照市价付钱,我们两军上万人,可住不起啊!”
“这是什么话!”陆之游道,“大军过兵,焉有收钱之理!项城那班刁钻奸商,就不要命了?”
桓伊拍拍他道:“你若杀了那些奸商,不出一年,江东就会没有可用的战马。”
“桓大人说的没错!”三木与思无邪联袂而来,三木道,“我与思无邪去项城玩了一个月,那儿早就不叫项城,而是改作——边荒集。如果不是听说又要开战,只怕我一辈子就窝在边荒逍遥快活不出来了!”
“最好的酒,最好的曲子,最好的姑娘——边荒一月,恍若隔世也!”思无邪叹道。
桓伊道:“项城——哦,边荒集,把南方的粮食与茶叶运走,换来紧缺的铁器与战马,不论是祖逖当年,还是袁真在任时,都只把税赋收到新蔡、颖上、涡阳三镇。边荒最大的魅力,便在于介于南北硝烟之间,没有一切道德与律法的约束,我们只能与他们做买卖,而不能用强权去凌驾——正如大军进驻要收钱一样。”
“蛮荒奢靡之地,不去也罢!”陆之游道,“秦军自许昌南来,必取道项城,既然我们早到了一个时辰,便让他们做了边荒之魂吧!”
“荒人是不会让我们在他们的地头上开战的,”思无邪道,“趁天亮,绕道颖水上游,一样能够杀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堂堂大晋王师,还听得奸商摆布了!”陆之游不屑道。
思无邪微微一笑,道:“太守大人若一意孤行,荒人一定会扰得我们全军覆没。”
“迎前截击,也未尝不可。”桓伊话音落,斥候飞报,秦军已在颖水上游四十里外。
“轰隆隆!”寿春西门大开,袁艾之与袁双之引本部六千人马开出城外,列成阵势。不远处,晋军大营喊声大起,桓氏第一勇将、南顿太守桓石虔率领他的五千铁骑一字排开。桓石虔策马傲立,手提一对铜锤,朗声道:“桓石虔在此,来将胆敢一战?”
“我来战你!”袁双之大枪一摆,纵马驰出,袁艾之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将军神锤,群贼枭首!”五千铁骑一齐高呼。桓石虔纵马出阵,玄色铜锤在阳光下一撞,发出“当!”的一声巨响,余音袅袅。袁双之枪长马快,疾风般掠至,枪尖翻滚,瞅准桓石虔手腕扎去。
“好胆!”桓石虔暴喝,他这对大锤专门应对枪矛等长兵器,眼见袁双之枪到,侧身一让,右锤挂住枪尖,左锤高举,狠狠砸在枪杆上,火星四溅。袁双之如遭雷击,双臂齐麻,胯下战马受了惊,仍一个劲的往前冲。桓石虔左锤顺势横扫,正中其胸。袁双之眼前一黑,喷血如注,栽落马下,犹有一口气在。
桓石虔收了锤子,右手提着袁双之的大枪,左手将他一把拎起,喝道:“来人,将此贼押回营中,待群贼齐拿,一并送去建康!”
晋军欢呼,袁艾之已是骑虎难下,麾下将士尽皆胆寒,再战必败;若回寿春,势必为袁瑾耻笑,把心一横,朗声道:“袁艾之愿重归大晋!”
城头滕庄、滕钦兄弟大骇,滕钦抄弓在手,怒道:“无耻小人,杀之后快!”
“砰!”一枝羽箭飞掠而来,正中滕钦身旁箭垛。一队骑兵自南驰至,为首一员年轻将领手中铁弓遥指城头,道:“何人再敢偷袭,我谢玄必杀之!”
桓石虔铁骑分开两阵,袁艾之带着豫州人马缓缓进入,一边走一边放下兵器。六千人走完,桓石虔抬手,一枪扎向袁艾之后心。
“留人!”谢玄高呼,策马飞驰。
“噗!”桓石虔已用袁双之的大枪挑起了袁艾之的尸首,喝道:“桓公有命:忠勇之士,足可留用;反复小人,当场格杀!”声若洪钟,谢玄长叹一声,拔马返还。
“杀得好!”滕钦道,“这两兄弟横竖都不是好东西!”
“再有十里,便是项城了!”李邦遥指前方,暮色中,颖水缓缓流淌,两岸树林静寂无声。王鉴环顾四周,道:“若有人在此地设下埋伏,必将杀我军一个措手不及。”他的声音在这片昏沉沉的林水之间显得分外刺耳,远近皆闻。
“我等已在此恭候大人多时也!”不远处传来陆之游清亮的声音,无数晋军自林中涌出,沿着颖水两头将秦军团团围住。
“大秦壮士,决死一战——杀!”王鉴大剑一挥,黑色秦军丝毫不乱,结成长阵向晋军反扑。由于两军没有多少骑兵,难以冲杀拉锯,几里长的河畔便成了步兵来回绞杀的狭长战场。
李邦遥遥望见了手提竹剑的思无邪,回想起当日痛失宛城之恨,长剑连击两名晋军,怒喝道:“思无邪,宵小游侠,还记得我李邦么!”
思无邪道:“得宛城,丢宛城,我思无邪不欠你什么!”
后阵,陆之游拄着长柄细腰刀,下令:“弓箭手,射杀秦军将官!”
箭若飞蝗直下,十几名秦军将官应声倒下。思无邪扑到李邦面前时,李邦已身中三箭,兀自不倒。
“砰!”弦响,穿其正胸,李邦喃喃道:“刺客游侠,国家祸乱之根本!”说完,倒地身亡。思无邪回望,陆之游正冷笑着;思无邪抱起李邦的尸身,离开了战场。
天已全黑,晋军终究没有全歼秦军,让王鉴带着小半人马突围而去。桓伊环顾四下,道:“思无邪呢?”
三木白了陆之游一眼,道:“他懒得和陆大人争功,走了。”陆之游神情木然,朝一名尚未气绝的秦军补上一刀,径自走开。
桓伊道:“此战了结,寿春便是囊中之物,三木作何打算?”
三木摇摇头,道:“不要钱的日子,反倒不舒坦,我要去北方找一个老朋友,后会有期了!”桓伊从怀中摸出竹笛,道:“让我为三木一曲,以作送行!”
三木竹枪一摆,长笑三声,伴着悠扬的笛声,踏入了无边的夜色中。
“轰隆!”天边炸起一声惊雷,袁瑾从榻上跳了起来,浑身冷汗,猛得转身,从架上拔出长剑,披头散发的冲到院中,任由豆大的雨滴落在身上。他张开怀抱,剑身平指前方的小竹林——雨粒抽打在竹叶上,沙沙沙;雨粒弹在剑锋上,铮铮铮;雨粒顺着他油腻的长发滑落。袁瑾狂啸,若困渊之蛟。
半年了,燕国、秦国派遣援军的希望一次次破灭,寿春陷入了怪圈——四面被断,士气低落,城池坚固,粮草充足;没有人哗变,没有人请战,偌大的城市竟死了一般毫无生机的屹立在淮水旁。城中军民也习惯了生活在了这高墙深壕中,城头既不是燕国大旗,也不是秦国大旗,光秃秃的箭垛任由风雨冲刷。
“呀!”他的剑狠狠的劈开水帘,砸在青石板上,落下一道浅痕。在茫茫雨幕中他听不见自己的吼叫,他不知道这座城市还能坚持多久正如他不知道自己近似于癫狂的生命还能延续到何时。寿春的一切在机械的运转着,他仿佛成了多余的人,诡异莫名。
第 九 章 血雨悲城(下)
深秋的淮南难得有一场暴雨,城头,滕钦披着蓑衣,遥望城河对岸的八公山,隐约可见朱辅设在山脚下与寿春互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