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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平的铁骑怎么打?”三木问道。
“我带一万铁甲步军留在涡水北岸,”石颂道,“这是桓公特地留下对付燕军铁骑的。”
“好,”陆之游道,“狙击就交给我和张昕,三木你就做个战地斥候吧,哪头紧,跑哪头。”三木一笑,道:“自由自在,当然乐意了。我倒是担心你的伤。”
陆之游微微一笑,道:“你看我像有事么?”
众人定下联络方法,分头行事。
黄河岸边,慕容臧、慕容尚、慕容章父子三人策马立定。慕容臧道:“不用送了,当了一辈子兵,也总得有个了断。”
慕容尚的左手已如当初右手一般灵便,道:“父亲对此战不抱希望么?”
慕容臧一抹灰色胡须,道:“章,你要听你大哥的话,老爹我比不上你大哥,明白吗?”
慕容章道:“老爹就是老爹,难不成我还是大哥生的?”
父子三人齐笑,慕容臧道:“兖州淮北,局面不比上党好多少,我没让你大哥跟随,就是要守住青兖一带,不让晋国有可趁之机。尚啊,你虽然废了一只手,却得担起更大的责任,你是我大燕最年轻的刺史,也是我大燕希望所在;平日里你们被老爹我压着,现在我走了,你们就放手去做,不要给咱们这一脉丢脸!”
“嗨!”兄弟二人报以响亮的军礼。慕容尚心头沉甸甸的,道:“父亲——老爹,打胜打败,都活着回来,咱们还要去巨野泽钓鱼。”
“老爹~~~!”魁梧壮实的慕容章竟大哭起来。
“臭小子,再哭,抽你!”慕容臧一鞭子“啪!”落在儿子结实的屁股上,慕容章破涕为笑,揉揉屁股,道:“这辈子最后一回哭,老爹——抽得舒坦!”
慕容臧哈哈大笑,扬鞭纵马而去。
“走,回高平,你也该出发了。”慕容尚道。兄弟二人掉转马头,往东南疾驰。
路上,慕容章道:“大哥,从高平下寿春,得拔了涡阳、蒙城两座城,人马不够。”
慕容尚道:“谁说要沿涡水走了?”慕容章不解。慕容尚道:“高平、彭城两路齐下,涡阳的晋军一定先吃慕容协,再掉过头来与留在涡水的人马夹击你,咱们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慕容章明白了一半,道:“大哥,还是你带兵,我做先锋。”
慕容尚摇摇头,道:“做将军,就要学会自己独立应对,而不做一介武夫;再说,我看孟高将军是不会窝在大梁的,说不准还得我去接手。你只要记住一句,打不过了,不要蛮干,能进能退,才是为将之道。”
高平,慕容章的五千铁骑整装待发;慕容尚一身布衣,站在远处,自从败给蒙佐后,他便厌倦了临阵冲杀,喜欢上了留在幕后运筹帷幄——他的右手不能拿刀,却练就了一手漂亮的隶书;没有人知道,他的左手已快如闪电。
寿春城头,张凝风仰望天际,雨季已过,灼烈的阳光刺得他眯上眼。青蓝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从北而来,渐渐变得清晰,张凝风脸上露出了微笑。
“啪啪啪啪~~~!”一只黑色的信鸽落在箭垛上,“咕咕”几声轻唤。张凝风捧起鸽子,从它脚上取下细管,抽出了卷在其中的密函。
“怎么说?”袁瑾问道。
“好消息。”张凝风把密函递黑了他。
袁瑾读完,道:“这么说,只要两、三天,燕军就会到了。”
张凝风道:“现在的局面对我们很有利,桓温没有离开广陵,合肥的巢湖大营也没有动静;燕军完全可以先扫平了涡阳那支人马,再南来也不迟。”
袁瑾没有他这么乐观,道:“夜长梦多,我倒是希望早些看到他们。”
沱水、浍水、涡水、淝水、颖水依次平行,自西北向东南汇入淮水,大泽乡就位于沱水与浍水之间,是一片广袤的沼泽地,沿大泽乡往东,便是项羽大战刘邦,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垓下古战场。这一带的河道、沼泽一直延伸到洪泽。
陆之游与张昕的两支精锐步军就埋伏在这片一望无野,芦苇丛生的湿地。张昕是在洪泽水边长大的渔家出身,对这一带很熟悉;晋军也多半是两淮子弟,对这样的地形环境十分适应,加上晋军皂色军服与周遭颜色相近,故轻而易举的就能借助水湾与芦苇隐藏起来。
夜幕降临,大泽乡一片静谧,偶尔泛起几声浪花响,惊醒了夏虫的美梦,这些天地间的小生灵便开始了一夜的欢唱,掩去了战士们低低的鼾声。
天明,红色的燕军出现在了沱水东北,急行军一夜的战士们显得有些疲惫。慕容协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被太傅慕容评保举为彭城太守后就一直想找机会立功,一得到出兵救援寿春的命令,便集结了全部六千人马开拔。慕容协远眺平静的水泽,没有让骑兵贸然渡河,而是派出两个步军小队先行探路。
沱水不宽,水浅流缓,步军小队顺利渡河,在四下芦苇地草草搜索一番,并没有发现异样。骑兵断后、步军渡河,慕容协是小心的,看似平静的茫茫蓝绿相间令他有些局促;待步军全部安渡,他才率领骑兵涉过盖膝的河水,踏上了西南岸。
燕军又开始了急行军,慕容协只感觉马蹄下的土地软软的,似乎随时会下陷,他只想尽早离开这片大泽,渡过了浍水,大军才算“上了岸”。
“来了。”三木朝侧方一指,群绿之间,一道深红时隐时现。张昕一声蛙叫,战士们便进入了战斗状态。张昕的人马埋伏在大泽乡南端,侧迎着燕军,担负着正面狙击的重任。燕军队伍拉得很长,在这种水泽地形,并没有采取兵分几路交错前进的稳妥行军,只为求快。
日未出,阴风起,杀声大作,隐伏在无边绿色之中的晋军仿佛水泽中的精灵,突然出现在了燕军面前,几十支百人队一齐扑出,一下子将长蛇状的燕军拦腰截成了大大小小几十段,各自开杀。张昕一手长刀,一手钢盾,发足飞奔,大喝:“慕容协,哪里走!”
第 七 章 力战淮北(下)
慕容协战刀出鞘,对身边骑士们道:“决死一战!”
“嗨!”众骑士毫不畏惧,跟着他分成两翼,朝晋军反包抄上去。燕军步卒受了骑士感染,在百夫长、十夫长带领下,背靠背,结成小圆阵,往骑兵方向缓缓靠拢。
“飓~!飓~!”芦苇丛中的晋军弓箭手拉响了皮弦,箭矢飞蝗一般洒向燕军。
“杀!”燕军悍勇,冒死不退,踏着尸体向晋军反扑。
“慕容协,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燕军侧后方传来了陆之游清亮的声音,由陆之游亲自训练的三千刀手拿着长柄细腰刀,追尾杀来,顷刻间将燕军后队吞没。他们没有与燕军的步兵过多纠缠,而是直扑慕容协的骑兵。三千对一千,步兵对骑兵,双方势均力敌,在湿地滩涂上展开了对冲。张昕的人马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在外围与燕军步兵展开绞杀。
骑兵们往往是刚杀了一个拿长柄细腰刀的武士,就会被几把长柄细腰刀刺穿身子,跌落马下,剁成肉泥。陆之游全然不像受过重伤之人,挥刀左开右阖,身先士卒、专砍马脚。在晋军亡命式的围堵下,燕军开始溃乱;慕容协身边的骑士越来越少,一抬头,正撞上了杀气腾腾的陆之游。
“呔!”陆之游跨开马步,长刀斜挺;慕容协马刀一甩,纵马前驱——
“当!”双刀交击,错身而过。战马蹬踏几步,停下,慕容协魁梧的身躯“扑通”往一侧栽落。陆之游瞧了瞧胸前肩膀皮甲上的裂痕,走上几步,割下慕容协首级,挑在刀头,大声喝道:“慕容协已授首,燕人还不投降!!”燕军骑兵一齐悲嚎,杀势更盛。
晋军士气大振,以惨重的代价全歼了顽抗到底燕军骑兵,完成了对其余部的合围。
“当啷!”有人弃刀——仿佛一粒石子投入了水中,迅速蔓延开去。除了溃散逃走的千余人,两千多燕军放下了手中兵器,做了俘虏。
大泽乡外,浍水西岸,三木见到了一脸忧色的思无邪。思无邪道:“你快去找到陆之游张昕,告诉他们,高平的燕军,没有往涡阳去,正朝这里来!我们都被燕军骗了,他们南下的,不是五千,而是一万铁骑!”
三木震惊之余,道:“你快去找石老将军,我去通知他们!”
两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头掠去。
慕容章的一万铁骑沿着巨野泽,浩浩荡荡杀奔浍水。慕容尚料定晋军会在大泽乡伏击慕容协的人马,但要想抢在晋军动手之前救下彭城军队已不可能,所以索性把慕容协当饵,将陆之游与张昕的近万人马拖住,让慕容章的铁骑去收拾这支疲惫之师。慕容尚根本没有把淮南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要消灭涡阳的两万晋军劲旅——桓温收复寿春,燕军荡平淮北,两下扯平,甩掉袁氏这个包袱,大燕便能全力应付秦国。
浍水之滨,陆之游、张昕整顿兵马,一场大战,晋军亦损失近两千人,尤其是陆之游的长刀军,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三木飞掠而至,将思无邪探到的情报转述二人。
陆之游道:“慕容章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一口气吞了我们,再回头去打涡阳。”
陆之游抬头看看天,道,“我们没有时间了,不能在这儿等死,得立刻开拔,与石老将军会合。”
“这些降卒怎么办?”张昕指着水边两千多燕军道。
陆之游略一沉吟,猛的回头,望着那茫茫无际的芦苇沼泽,淡淡的说:“沉了吧。”
“什么!!”三木张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之游已唤来几个千夫长,吩咐一番。那几个千夫长也是一怔,却不敢违抗陆之游的命令,慢慢走去招集本部人马。
“站住!”张昕喝住了几个千夫长,冲陆之游道,“战不杀降,自古通例,你这么做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想让弟兄们枉死,”陆之游道,“把这些人放回去,摇头一变,又能拿起刀枪来打,这仗不是白打了么?”他直视张昕,朗声道,“违抗军令者——杀!”
几个千夫长“嗨!”应诺,四支千人队将降卒分作两阵,用刀枪顶着押到了沼泽边。那些降卒似乎明白了陆之游的用意,开始骚动。晋军将士咬着牙,剁翻了几个闹事的,才把局面控制下来。
“陆之游!” 张昕铁青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