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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脚松动。
“老大!”百余骑飞驰而来,关木高叫,“差点就来不及了!”
“好兄弟!”蒙佐眼中冒火,回头对苻青芷道,“你跟关木出去,我还没杀够!”苻青芷一身血,披头散发女鬼一样握着血淋淋的长刀,道:“不,我要为兰陵妹子报仇!”话未落,身子已被蒙佐夹起,按到关木马背上。
“带出去!”蒙佐声色俱厉。
“嗨!走!”关木也不理马背上的郡主,驰出战圈。
关木先一步找到五原太守杨信后,杨信立刻调兵进长城,这时他的同门师兄张文仲派人告知,有一股几千人不明身份的马贼聚集在飞狐陉口,两位太守这才联兵行动,救下了蒙佐一行。他们本打算将马贼包围缴械,调查来历,哪知一个公主一个将军都杀红了眼,他们作为低一级的官员,总不能袖手旁观吧。两军遂一齐展开了一场大屠杀。
最后一个敌人在蒙佐跟前缓缓倒下,蒙佐和慕容粼丢了兵器,相视大笑。
寸英抱着战死在马车旁兄长的尸体,良久无语。
四野昏沉,群火烈烈,蒙佐走到马车前,拔下巨箭,抱起兰陵的尸身,无泪,只有血在流淌。
苻青芷望着他,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让自己去取代兰陵,呵护他淌血的心。
张文仲保护着慕容粼和剩下的皇室卫队骑士离开了战场,慕容粼再一次回望,蒙佐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
第 一 章 得归长安(上)
绵延起伏的洛水河谷,黑色的马队缓缓行进。苻青芷策马来到卸去战甲的蒙佐跟前,道:“再过二十里就是我的封地洛川了。”蒙佐微一点头,身后香车装的是兰陵的尸身。
洛川很美,青原苍莽,群山环抱,洛水从数百里的山地间穿过,自北向南汇入渭水,给这片茫茫高地带来蓬勃的生机。
蒙佐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能够强压下悲痛,却不能原谅自己对形势的估计错误,从燕国经飞狐归秦,平城、五原、长城、河套一带历来是汉、鲜卑、匈奴、羯杂居之处,从伏击对手的实力和行动来看,一定是有预谋有在自己离开辽西时就准备好了下手。关木走的是燕山北路,因此没有发现飞狐的埋伏。
平城虽在燕国治下,太守张文仲却是个汉人,麾下三万大军也多半由汉人、匈奴组成,鲜卑兵士并不多,张文仲能与杨信在两国交界处数年相安无事,与其说是师兄弟情分,倒不如说是他们本身就代表了地方势力,对宗主国只是名义上的顺从,实际的兵权和方略全由他们根据当地局势而定。
近三千人马能在两大太守眼皮底下从容集结来去,本身就该是一支不容小视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又不可能离飞狐太远。几个臣服大秦聚居河套的匈奴的部落不可能偷袭,即使郡主遇害,秦燕两国提前开战,他们也不可能从中得到好处。那么既有地利,又能从制造两国矛盾中得利的是什么人呢?蒙佐陷入了沉思——逍遥山庄?他们在碣石山一击不成,再生杀机?虽然各为其主,但蒙佐却觉得诸葛海、神嚎、写意是光明磊落的汉子——从那些人的尸体来看,清一色的光头软甲,没有丝毫特征,显然是为了不落人把柄而精心安排的。
“报~~~~!”斥候飞驰而来,道,“阳平公铁骑已出长安,明日可达。”
蒙佐手一挥,斥候又去,苻青芷道:“我们就在洛川休息一晚,等候阳平公吧。”蒙佐应允,阳平公苻融是秦主苻坚的弟弟,深得信任,掌握着京畿十万大军,苻坚把他派来,显然十分重视洛川郡主,或许也已得知马队在飞狐遇袭之事。
洛川太守带着人马出城十里接着马队,杨信派来的五原兵马不做停留,立刻北归。
夕阳下,蒙佐将兰陵的尸身放进了新掘的土坑,关木和寸英拄着铁铲,守侯在一旁。
“兰陵妹子是为我死的。”苻青芷难掩心中内疚,落下两行清泪。
“就让她永远睡在这儿吧,”蒙佐捧起一掊土,撒向那冰冷的躯体,“青山秀水,与世无争,她原本,就是大山的女儿。”
青原,孤坟,没有墓碑和题字,蒙佐伏下身子,在新鲜的泥土上深深一吻,对着大地道:“你不会白死,我一定找出他们,千刀万剐!”
苻青芷深吸一口气,道:“等长安容不下我的时候,我就来这里,天天陪着兰陵妹子,洗赎罪过。”
“好了!”蒙佐起身,拍拍手上泥土,道,“旧事以已,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迎接阳平公大驾!”
“嗨!”关木寸英见他这么快就从悲痛中回来,大为振奋,以军礼回应。
次日天明,隆隆的马蹄声踏破了洛川的宁静,黑色铁骑在“秦”字大旗引领下沿着洛水东岸卷至城下,两列分开,一身黑色战甲的苻融策马而出,手持长矛,冲城门口同样黑色战甲的将军道:“来者可是左将军蒙佐?”
“正是蒙佐!”蒙佐在马背上一抱拳,道:“郡主和随行人马皆以完备,大人是要小憩片刻,还是立刻起程?”
苻融朗声道:“两千铁骑不容耽搁,主上思念郡主,立刻起程!”
“嗨!”蒙佐一声喝,郡主车驾便从南门驰出。
“左右各五百骑护驾!”苻融令下,清一色由氐族子弟组成的铁骑战士便分列倒行,兜住了中央车马。
“斥候开路,大军掉头,蒲城!”苻融一连串施令,氐族战士顷刻间便完成,干净利落。
苻融策马来到蒙佐身边,道:“可知道飞狐的是什么人?”
蒙佐摇摇头,道:“若郡主有失,蒙佐亦不颜面回见主上,惟有一死谢罪。”
苻融却道:“为了区区一个郡主危及我大秦一员良将,主上也糊涂!蒙佐是何出身?”
“淮北,马贼。”蒙佐并不介意,回答得干脆。“短短半年,连下奇功,正可谓英雄起于草莽。”苻融道,“据我看,这次朝你们下手的,必是代国拓拔氏。”
“代国拓拔氏?”蒙佐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苻融道:“这代国拓拔氏,还得从八王之乱,刘渊立国说起:西晋崩亡后,汉人南迁,河东匈奴刘渊自立,几年间占了关中、中原、河北大部。晋室祖逖在两淮,刘琨在并州组织人马,对抗刘渊、石勒。刘琨孤军困守并州,东北是鲜卑慕容,南面是匈奴刘氏,东面是羯人石勒,为求生存,与西北在河套、平城新崛起的鲜卑拓拔氏结盟。当时拓拔氏的首领是拓拔猗卢,与刘琨结为兄弟,为晋室受封为代,称代国。慕容,拓拔为鲜卑两大族,历代世仇,慕容立燕、定都龙城,拓拔立代、定都盛乐。到了拓拔猗卢的儿子,也就是当今代国之主拓拔什翼犍手中,与上代燕国之主慕容皝屏弃前嫌,结为姻亲。自慕容皝、慕容恪相继逝世,慕容垂投奔大秦以后,燕国国力日下,屡次折辱代国使节,两国仇隙又燃。”
“如今在并州以北,平城张文仲,五原杨信,盛乐拓拔什翼犍,河套匈奴各部明里相安无事,暗地却各自交劲。尤其是拓拔什翼犍,看准燕国羸弱,派兵劫杀郡主,借机挑起战事,从中取利,正是大好时机。”苻融道,“代国与大秦之间夹着匈奴各部,至于五原太守杨信,反复小人,他派兵相救,是怕我大秦兵加北疆,端了他老本。”
苻融见蒙佐不语,又道:“蒙佐你是我大秦将军,凡事当以大局为重,既然牵涉到邦国之争,便不能卤莽行事。如今主上和丞相全力略燕,一时难以顾及拓拔氏;有朝一日若能灭了代国,你的大仇也就得报了。”
“蒙佐明白。”蒙佐道,“蒙佐一介草莽,得主上重用,必当披肝沥胆,以报隆恩。”
苻融满意得点点头,道:“你们汉人称我们作胡虏,其实五胡之中,氐人和汉人最像,而今氐族上下皆用汉名、汉字、汉服,行汉礼、遵汉法。若非主上宽宏,匈奴、羌人哪能在朝为官,只看主上与丞相兄弟情谊,便只氐汉已不分家。只要你一心为国,必有拜将封侯之日。”
苻融说得坦诚,蒙佐心想,难怪当时杨信没有提到代国拓拔氏,一旦事情闹大了,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这个五原太守。按苻融的分析,拓拔氏聚居在阴山以北,三千人马要从阴山到飞狐,得横穿五原、长城,杨信和张文仲麾下各有精兵数万,不可能毫无察觉,唯一的解释就是,作为地方势力,一切都得根据时局和利益来改变。拓拔氏完全可以贿赂两人,买个过道;而当关木来到后,杨信便估计瞒不过秦国,他没有杀关木孤注一掷,而是联同张文仲一齐“救驾”,这是他们保存实力,隔岸观火的最佳选择。
蒙佐长长的嘘了口气,事情有了眉目,便可以查,心头大石总算放下。他策马跑到寸英边上,道:“你大哥——安顿好了?”
寸英点头,道:“就在飞狐口——这是大哥的心愿,死在哪,留在哪。”
两日后,马队进驻蒲城;再两日,渡渭水、回到长安。
秦主苻坚率领文武出城十里相迎。五月将尽,。骊山脚下,灞水桥头,绿柳轻扬,细雨蒙蒙。与华丽铺张的皇室依仗相比,郡主的车驾显得简单朴实。蒙佐一抹脸上水珠,策马到车前,道:“郡主,已过灞桥,该准备了,主上和群臣都在等候。”
苻融矛举,铁骑分列,守住了各个要道,马车在引导官引领下驶入场中,在一带丈宽的红绫通道前停下。礼乐声起,一身素衣的苻青芷揭开车帘,出现在了万众眼前。群臣齐拜,高呼:“郡主归国,天佑大秦!”喊声响彻天际。
蒙佐微微抬头,正迎上苻青芷那两道清澈的目光。高贵的郡主走下马车,踏上红绫经过他身边时,丢下一句:“回头来尝尝我的手艺。”她走了,余香犹在。
司礼大臣不厌其繁的按部就班进行着各项礼仪,蒙佐夹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丝丝细雨拂去了四周轻促的呼吸和不时飘来的汗臭。一路同行,对于苻青芷,除了照顾和责任,他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头泛起空荡荡的感觉,若有所失。他不会忘却兰陵死时的惨状,也不会淡去对文鹭片片牵挂,这次送郡主回来,又得赶回灵石,两国战事将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把心中一团乱麻整理清楚。
礼乐颂歌不断,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