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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军主力在城南与夏侯铮,苏爰的骑兵遭遇。蒙佐的队伍在横行淮北,经年不败,燕晋两国寻不着,打不过,郎二绅早有耳闻。甫一交锋,燕军便遭到了巨大的冲击。燕军发迹于幽辽一带,以轻骑兵闻名天下,所属骑兵弯刀快马,擅长奔袭。针对燕军的特点,蒙佐调整了麾下骑士的装备与战术,着重单兵防护与小队作战。燕人善射,蒙佐便给战士们每人一副弓箭,抢在燕人之前施射,以数骑对一骑,结阵搏杀。夏侯铮铁矛在手,瞅准燕军帅旗,直扑过去;郎二绅亦非庸手,大斧一摆,接住厮杀。
“当!”斧矛相击,火星飞溅,夏侯铮手腕一转,大喝一声,倒旋长矛,侧掠过去。郎二绅高举大斧,二马交错,又一声巨响。两员猛将精神大振,杀得天昏地暗。
云开三人沿着涡水一路南行,一路上湖泽不绝,水道密布,骑马十分不便,遂弃马换舟,从涡水顺流而下进入淮水,再逆上寿春。蒙佐能把如此机密之事交给自己这样一个仅仅相识一天的南方士子,单是这份胸襟和义气,就令他感动不已“蒙兄何必为纪某徒耗军力,想生擒在下,一人足矣。”纪雨之声随琴至,淡泊写意。
对付非常人得用非常手段,蒙佐回顾关木道:“速援夏侯,我去会会他。”关木点点头,手一举,众骑止步,撤出林外,没有半分拖沓。关木留下一句“小心”,带队离去。
“不打扰纪先生清雅之音,我等告退。”蒙佐说完,反而往琴声响处掠去。
“噗!”箭雨飞至,燕军纷纷落马,关木率弓骑手从侧翼杀到。夏侯铮与郎二绅激战正酣,忽得从斜地里掠来一道人影,寒光一闪,在郎二绅咽喉留下了一点血红。苏爰在远处立马站定,张弓搭箭,见郎二绅身形稍滞,“砰!”一箭射去。
“轰!”郎二绅跌落马下。夏侯铮铁矛高举,正要扎下,却听苏爰高呼一声“慢!”飞驰而至,道:“生擒更有用。”主将被擒,已被冲成几截的燕军各自为战,死守不退。“杀光,不留活口!”在夏侯铮的暴吼声中,骑士们开始了一场围堵屠杀。
近处的琴声盖过了远方的厮杀,蒙佐从纪雨之身后闪出,用刀柄顶着他的后颈,道:“燕军已败,先生何去何从?”纪雨之伸手按住琴弦,天音骤止。
“燕人虎狼之师,暴虐无度,当有此败。”纪雨之淡淡的说。
“以先生之才,岂甘久居于人下,蒙佐斗胆——”
“不必说了,”纪雨之拂袖而起,道,“燕人荒淫,然有良将;晋国偏安,尤纳人心。我希望你放郎二绅一码。蒙兄志怀远大,治军有方,乃大将之才,可惜未遇明主。区区两淮之地,好比蛟龙困顿,何必纠缠于此。放眼天下,蒙兄当有所决断。”
此人不能为我所用,久之必成大患。想到这里,蒙佐收回刀,悄悄把手按在了后腰短剑上。岂知身后一凉,一柄长剑已抵在后心。
“青姐,不必了。”纪雨之转过身,清秀的面庞上露出一丝迷离之色,又对蒙佐道,“慕容合也在你的算计中吧?”蒙佐点点头,自己的设计看来都被他算到了。
“你和桓温有什么交易我不知道,但我要告诉你,在他们眼中,你始终只是一个马贼,有用,则笼络,没用了,就一脚踢开,尤其是桓温。留下慕容合,对你有好处。”
纪雨之的话让蒙佐陷入沉思:几年来为了能在两淮立足,把燕晋两国都给得罪了。桓温没有派重兵前来剿灭,只是为了利用这支力量来维持南北商道,为晋军提供战马和铁器,从现在局面看,北伐势在必行。一旦晋军主力北上,头一个要灭的就是自己,才能保证粮道和辎重安全。奇袭涡阳,而后伏击慕容合,既可破了燕军夹击之势,也算回报了桓温。如果依纪雨之所言,留下慕容合,用意何在?桓温乃天下名将,能和他对抗之人寥寥可数。
慕容垂!蒙佐恍然,晋燕开战,燕国能打败桓温的,只有慕容垂!慕容垂赋闲在家,一旦战事不利,慕容评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起用慕容垂,如果自己击杀了慕容合,那么到时候慕容垂第一个要杀的,也是自己!试问又有谁能在天下两大名将的追杀下活命呢?
“若真能死在桓温慕容垂手上,我也认了。”蒙佐哑然失笑。
纪雨之眼中一亮,道:“蒙兄能看通这点,便不会卤莽行事。不求眼前小利,才可放逐天下!”他的目光落向蒙佐身后,道,“青姐,挺累的。”
蒙佐感觉到剑锋撤去,回头,那女子已转过身,没有让他看到容貌。可单从那高挑匀称的身段,雪白柔亮的侧脸来看,决不会差到哪里去。
“蒙兄,后会有期。”待蒙佐回神,两人已飘然不见。
涡阳,战斗结束,燕军大败,千余人突围而去,夏侯苏爰正率众清理战场。
“郎将军!”蒙佐翻身下马,“唰!”抽出长刀,挥去。郎二绅眼睛一闭,心叫完蛋,岂知身上一松,绳索已去,睁开眼呆呆的望着这个怎么看也不像马贼的年轻人。
“次番偷袭,只为战马钱粮。”蒙佐扶他起来,道,“我与将军素无仇隙,得罪了。”说着,深深一躬。关木苏爰不明白他何以对一个俘虏如此恭敬,夏侯铮更是一脸愤懑。
郎二绅垂首道:“败军之将,不敢受如此大礼。”他本粗莽之人,说完这句,便涨红着脸站在原地不再言语,不冲动,不求饶,倒也是一条汉子。
蒙佐微微一笑,道:“将军无须自责,涡阳之败,罪不在你。”他颇有深意的看了郎二绅一眼,道:“如果慕容合能够及时从青羊镇出兵抄我的后路,与将军前后夹击,只怕现在被俘的便是我蒙佐了。”苏爰关木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
郎二绅猛得一震,抬头望着蒙佐,眼中透出一丝恨意。慕容合与自己同为燕国布置在淮北的两只棋子,人马虽然不多,却能牵制整个淮水两岸的晋军。但慕容合仗着当年随慕容垂在汉水大破桓温之功,处处争先,这次居然见死不救,坐视自己被生吞,何其可恶也!
他的神态变化自然没有逃出蒙佐的眼睛——若不让你满腹怨恨,纵使放你回去,又有何用!蒙佐拍拍郎二绅肩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必介怀。请!”
郎二绅一抱拳,跨上战马,道:“今日之败,心服口服!”说着,纵马而去。
“漂亮。”三木走到他身边,道,“我要走了,跟着你打仗,痛快!”
蒙佐道:“天下之事,聚散匆匆。都是男人,没什么舍不得的,一句话——下次见面,咱们还是兄弟。来,喝!”说着,从马鞍上取下皮囊猛灌几口,丢给三木。
三木“哈哈”大笑,“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说了声“够劲”,便扛着长枪离开了他们,边走边唱:“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以当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第 三 章 誓师北伐
寿春城头,衣甲鲜明;淮水之中,风帆林立。春将尽,炽热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泛出万点银芒。淮水南北各有一座军营,屯扎着八万晋军精锐步军;淮水中是淮南,京口两支水师,几百艘大小战舰来回巡游;北大营两侧烟尘滚滚,两支各约五六千人的骑兵正在操练;寿春城中,囤积着大量粮草辎重,另有重兵把守。
“扬我国威,得破胡虏!”高大的桓温一身金色战甲,傲立城楼,一手扶着剑柄,一手遥指北方,胸中豪气勃发。身后,桓温之弟,江州刺史南中郎将桓冲,豫州刺史西中郎将袁真,参军郗超,淮阴太守毛虎生,建威将军檀玄,武昌相朱序,定北将军邓暇,长子南郡太守桓熙等一班文武默然侍立,他们或有北伐关中的经历,或是新近锐士,对桓温莫不敬服。
一身戎装的袁真乃淮南望族,久镇寿春,胆略过人,当年桓温兵败汉水,后路被绝,袁真从淮西千里奔袭,孤军深入与之会师,才保全晋军主力撤回襄阳,他是此间最有资格说话的人,率先打破了沉默:“次番进兵,可由颖水西上,取许洛;也可由清水北上,取青兖。不论哪一路,都可借水师之便,漕运粮草,可保大军补给畅通。有王(王坦之)谢(谢安)二位大人在朝中,便无后顾之忧。”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老成谋划也。”一身长衫的参军郗超道,“说到王谢二位大人,只怕他们未必热心。建康高门对桓公素有成见,只因桓公大功于朝,不得已而倚重,若无桓公,司马氏危如累卵。可是他们也怕桓公一旦功成,轻则有失权之痛,重则蒙北归之苦。一干养尊处优的清客文士,怎会舍得江东千里沃野,倾国佳丽而慷慨以赴国难,故纵有王谢之贤,也不会支持北伐,最多不加干涉罢了。成败之间,还得看我们自己。”
“只要他们不插手,我辈便可大展拳脚,”桓温道,“大晋南迁以来屡遭动荡,几时靠过这些清风名士了。纵情声色山水,不思进取,不求复国,坐享安逸,计较于书法文章微末之道,荒废于工商兵农国之根本,好空谈,虚实物,亡国之相也!”
桓温眼中带着深深的不屑与恨意,看得郗超暗暗心惊,只怕北伐得胜南归之日,就是司马氏禅位之时。桓温豪杰之心,枭雄之志,以王谢之智,怎会不虑及于此?他们是故作姿态,还是早有应对之法?北伐,于国于民,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大小姐的骑兵队!”袁真遥指北岸,只见一支上千人的飞骑在一缕红巾引领下由东往西,飞掠而过。“小妹性烈,不知日后有谁能镇得住她。”桓熙笑道。他知道父亲最疼爱这个英武绝伦的妹妹,任由她组建了这支骑兵队,在婚嫁之事上也从不勉强她,二十出头的大姑娘迄今没有定亲,在江东也算得上奇事一件。
“袁公子可得加把劲了。”桓冲也笑道,他和袁真是老朋友,自然替他说话。
袁真老脸一红,道:“犬子哪配得上桓公虎女。”
不料桓温“哈哈”一笑,道:“瑾儿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